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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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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杨茜茜又回到白墙别墅照顾安静,可是她的心里埋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异样情绪。
这一天,她送给安静一只猫。
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安静超级喜欢,天天抱着爱不释手,还会跟猫说话。猫当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圆溜溜的眼睛看看她再看看别处。
杨茜茜说:“给猫取个名字吧?”
猫用头蹭蹭安静的肚子,仰脸娇滴滴的“喵”了一声。
安静说:“就叫白小贱吧。”说完就愣住了。
“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有个声音从遥远的的地方飘进脑子里,“要不我以后叫你贱哥哥?”
杨茜茜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只是没说什么。
顾逸风回家看到安静逗猫的时候,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想把猫从安静身上拿开,小贱很敏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毫不犹豫朝他伸出了爪子。
只听顾逸风一声惨叫,小贱已经跳下安静膝盖窜进房间躲起来。
“死猫!”顾逸风咒骂,手上见了血,有火辣辣的灼痛感,心情登时不好了:“哪弄来的?”
“杨茜茜送的。”
“给我弄走!”
“我不!”
顾逸风瞪安静一眼,放低姿态哄骗:“那我们把猫换成狗,狗也一样可爱。”
安静摇头:“我不喜欢狗。”
顾逸风再退一步:“要不换别的温顺点的猫?”
安静依然摇头,眼神很坚定,态度很坚决:“我就要这只猫,就要这只!”
顾逸风扶额,过了一会儿他走向房间,安静立刻拦在他前头,顾逸风就想笑:“你就这么喜欢猫?留下它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伸出被小贱咬伤的手,挑眉看着她。
安静眉毛一抖,以为他是要她为他处理伤口,转身去找医药箱,结果被他拉住胳膊轻轻一带,带入怀中。
他扬起手背:“亲一口!”
安静把眼睛瞪得浑圆:“变态啊!”
顾逸风扬眉:“亲不亲?不亲我去把那只猫送去安乐死!”
“你……”安静无奈的闭眼,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唇覆在他受伤的手背上,按他旨意亲了一口。
顾逸风满意的露出笑容,反手伸过去,安静本能的后仰,他硬是按住安静的脑袋,用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为她擦去唇上沾染的血迹。
猫留下终究是祸患!
顾逸风很后悔,早知道当时无论如何都要把猫弄走,那样安静就不会出事!当他接到杨茜茜打来的电话说安静出事时,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身体一晃,整个人跌向办公椅,昏了过去。
醒来后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奔医院。
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过孩子保住了,他紧张的追问:“大人呢?大人怎么样?”
那医生打量起顾逸风:“你说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不知道怀孕的人不宜养宠物啊?多危险啊!”
医生走了,顾逸风黑着脸经过杨茜茜身边:“过来!”
顾逸风气呼呼走出病房,杨茜茜默默跟在他身后,他一口气走出老远,终于在走廊尽头停下来,一转身就对杨茜茜吼:“怀孕的人不能养宠物你不知道吗?”
杨茜茜低头。
啪!
顾逸风狠狠甩了杨茜茜一耳光,杨茜茜的脸偏向一旁,伸手捂脸,眼中泪水滚动:“对不起。”
顾逸风气得牙齿咯咯响:“对不起?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要害死她吗?”
“我没有!“杨茜茜猛摇头,含着泪说:“我从来没有想要害她……”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啪”!
顾逸风又一巴掌狠狠拍过去:“还说没有?”
杨茜茜咬着牙,大声说:“没有!”
“你……”顾逸风气得又举起手:“有没有?”
杨茜茜瞪着他高举的手,一滴泪落下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逸风的手下不去了,深吸一口气放下:“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小贱拉屎,安静不小心踩到,滑、滑了一跤。”
顾逸风听得全身无力,挥挥手说:“你走吧!明早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杨茜茜猛地抬起头:“逸风!”
顾逸风看向别处不看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安静,因为在她的心里,你的位置独一无二无人取代,她要是知道你这样,一定伤心死了。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说完,径直越过她,朝病房走去。
杨茜茜回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叫:“逸风,我错了!”
顾逸风脚步没有停:“别让我再看见你,永远!”
杨茜茜泣不成声。
至此,顾逸风果然再也没看见她。
“茜茜呢?最近怎么一直没见她?”出院的时候,安静突然问起。
顾逸风随便找了理由搪塞:“公司忙,我又要陪你,所以叫她回去了。”
安静低低的说:“我不用陪。”
顾逸风没有说话。
等到了别墅,安静第一件事就是找小贱玩,她叫小贱的名字,周围却没什么动静,安静预感到什么,她忍耐的问顾逸风:“小贱呢?”
顾逸风面无表情:“没了。”
“没了?”安静脑袋有些昏:“你说什么?没了?什么叫做没了?”
“没了就是死了。”顾逸风不耐烦。
“死了?哈哈哈……死了?”安静难过的不能言语,冲过去劈手扇了顾逸风一耳光,在他反应过来时反手又是一耳光。
如此还不解恨,安静还想再打,顾逸风已经反应过来,拦腰抱住她,又恼又委屈:“不就是一只猫吗?”
顾逸风不懂,那只猫的身上有安静的寄托,她把对白剑的感情寄托在猫的身上,他把猫弄死,她就想弄死他!
安静被他抱得死紧,两只手被箍住了打不了,就狠狠的往他胸口咬下去,牙齿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衬衫,顾逸风忍痛不叫,只是声音变了:“安静,冷静点,你冷静点。”
小贱死了,寄托在小贱身上的感情没了,叫她怎么冷静?
安静这个样子,顾逸风没办法了,只好把她打晕。
醒来后的安静像变了一个人,让顾逸风很省心,再没有做出会让他不悦的事情来,还事事顺从。
让顾逸风有点意外,有点受宠若惊,以为是她想通了,以为自己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差点感动的落泪。
数月的等待终于迎来安静生产的日子,这一天,安静开始阵痛了。
顾逸风很兴奋,握着安静的手不住的冒汗。
进入产房前,安静支开旁人对顾逸风说:“我有个条件,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但你要放了我!你不答应我不生了。”
顾逸风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谈条件?你以为生不生还由得了你?”
安静也笑:“你不要小看女人。”
顾逸风神色严肃起来:“你想干嘛?不要乱来!孩子出事,你也会没命的。”
“答不答应?”安静忍着阵痛,目光紧紧盯着他。
顾逸风也盯着她,眼中似乎生起一股恨意:“原来这几个月你是故意装作顺从,装作体贴,装□□上我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的眼中夹杂着丝丝哀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就是弄死了一只猫?”
他疑问如此多,安静一个都不想回答,身体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很没有耐心:“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你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玩命!”顾逸风摇着头:“你太狠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逸风抿唇,转过脸去,作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他把头转回来来,眼里强忍着泪水:“为了逃开我你都可以玩命,我还能说什么?”
顾逸风绝望的看着安静,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流了下来。
(2)
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的灯微笑,终于要解脱了,她想。没想到碰到难产,顺转剖已经来不及,孩子被活活憋死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真是应了自己对顾逸风的诅咒——断子绝孙!安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好不容易决定了要把孩子生下来换取自由,结果却是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
安静被抬出去,顾逸风马上凑过来,目光里都是疑惑。医生正要告诉他孩子的噩耗,被安静制止,顾逸风的眼神更疑惑了:“孩子呢?”
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里面。”
顾逸风进去了,很快,里面传出一声痛苦的喊叫,过了一会儿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哭啊!你哭啊!”
孩子就是没有反应,一动不动,顾逸风的巴掌不停的在孩子屁股上打:“哭啊!”
有护士提醒他:“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你是护士还我是护士?没呼吸你不会人工呼吸啊?”
小护士愣住:“这……孩子已经死了,先生。”
顾逸风的动作停下来,双腿一软倒下去,直接跪坐在地上。
护士抱起孩子要处理孩子的尸体,顾逸风立马起身追过去拦住,一把将孩子抢过来用一只手抱紧,另一只手在手术台上随意拿起一把刀:“谁敢动我的孩子我戳死谁!”
医生早就离开了,手术室只有两名女护士,这会儿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突发状况。
“先生,你冷静点!”他手里握着刀,小护士只敢远远的劝,不敢靠近。
“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顾逸风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孩子的身体温暖起来,却都是徒劳的。
顾逸风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想哭,可是眼中干涸,一滴泪都没有。
没有眼泪的哭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先生,接下来手术室还要用,麻烦你出去。”
“……”
“先生!”
“扑通”一声,顾逸风抱着孩子昏倒过去。
……
出院以后,顾逸风就把安静关在房里,绑在床上,一日三餐给她端到房里,一口一口的喂,不跟她说一句话,半个字。
安静就知道,她的自由势必随着孩子一起葬送掉。
一个月下来,安静几乎要奔溃了,趁他又端着饭菜进来,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你打算不说话到什么时候?”
这一个月,顾逸风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顾逸风!”安静受不了了,她拒绝进食:“你不说话我不吃了!”
顾逸风停下来,看着她,他的眸子幽暗,隐藏着深深的丧子之痛:“……”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安静的手脚都被绑着,她紧紧的握拳:“顾逸风,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你痛快点,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
“顾逸风,你是不是男人?有种你杀了我啊!你……”嘴里被塞进一块布,安静一愣,歇斯底里一顿胡摇乱踹,再说话就只有“唔唔唔”的声音。
顾逸风无言的看着安静,那眸子渐渐深沉下去。
许久之后,“砰!”的一声门响,他端着饭菜出去了。
顾逸风在门外安了插销,听到“嗒”的一声插销被插上的声音,安静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无边无涯的地狱之中。
安静望向窗户,看见被他用木头钉死的窗。
手脚被绑着,还把窗给封死,需要这样吗?
她不想逃了成不成?她想死了行不行?可他连她咬舌自尽的机会都不给,还往她嘴里塞一块布!
安静绝望得闭上眼。
求生无路,求死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安静在心底呐喊:顾逸风,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那天之后,顾逸风不再给安静送饭送菜,一日三餐由他所请的佣人送进来,他不再进安静的房间。
安静想了很多,终究是想不通为什么,顾逸风怎么了?
她问佣人:“顾逸风呢?”
佣人不说话,坚持喂安静吃饭,安静把头一偏,大声叫:“我不吃,我绝食!”
佣人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把饭菜端出去,从头到尾不说一个字。
安静无语,怎么他请的佣人跟他一个德性,商量好的玩自闭?
日子越来越难过,安静认为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被顾逸风关一辈子,折磨一辈子,直到油尽灯枯赴黄泉,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顾逸风是笑还是哭,应该是哭吧,不对,是笑,一定是笑,不能自已的笑到抽搐。
绝食几天已经不清楚了,安静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脑子都开始出现幻觉了,怎么那个佣人在帮她松绑?不知幻觉还有幻听,她听见佣人说话了,她说:“安静小姐,你可以走了。”
安静的手脚被解开了束缚,可是依然保持着被绑时的姿势,她躺着不动,直到再次听见佣人说:“安静小姐,你可以走了。”
听得很清楚,不是幻听,那么也不是幻觉,是真的!
安静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佣人:“我可以走了?”
佣人点头:“是的。”
“为什么?”
佣人又不说话了,又是给她一个莫名的背影。
安静望着佣人的背影有点恍神,真的可以走了吗?安静小心翼翼的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脚步却在门口停滞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隔壁房间瞥去。
好几天没见到顾逸风了,不会是死了吧?他在里面吗?
安静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油然而生一股忧虑,只是被关久了想要自由的心太迫切,她没有让自己往下多想,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不小心把一只拖鞋跑掉了,也不敢回头捡,光着脚继续跑。
顾逸风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像。
“顾先生,安静小姐走了。”身后的佣人告知他。
他当然知道安静走了,因为他把安静仓皇逃跑的样子尽收了眼底,他从皮夹里扯出一叠钞票,反手一伸说:“你也可以走了。”声音淡的如一阵风。
佣人接过钱,抬头仰望他的背影:“顾先生,你很爱安静小姐吧?为什么要放她走呢?”
顾逸风猛地转身,深深的痛楚映在眼底,像暴怒的雄狮一阵怒吼:“滚!滚出去!”
佣人吓坏了,闭了嘴不再多管闲事,佣人一走,诺大的屋子就只剩下顾逸风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落地窗前,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段孤寂。他站在阴影中,望着那抹越来越远的狼狈身影,缓缓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可是他只能碰到冷冰冰的窗玻璃。
“你会想我吗?”顾逸风对窗自语,突然低下头大笑着摇头,再抬起头时,眼底湿了一片。
(3)
安静怕顾逸风反悔又要被抓回去关起来,一口气跑出老远老远,直到跑入街道的人群中才敢放慢步子,停下来回头看一眼,没有看见怕见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自由了,站在人群中,安静却迷失了方向。
要去哪里?要去找谁?还能去哪里?还能去找谁?曾是那么迫切的想要逃离,想要自由,却在自由之后迷惘起来。
父母没了,白剑走了,杨茜茜不见了,在这个城市,她已经成了可怜的孤儿了。
路人纷纷投来目光,好奇的,疑惑的,怜悯的,各种目光。终于有人递来一张纸巾,安静才发现眼泪已经湿了满脸。
她接过好心人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掉眼泪,“我没有哭,只是掉眼泪而已。”不知道在安慰路人还是安慰自己,泪水像黄河泛滥,擦不尽,流不止。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眼泪?
后来安静回到老家,回到那幢破旧的老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睡觉。
曾经这房子里有父亲的墨水味,有母亲的唠叨声,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陪伴她的是什么,只是孤独。
这感觉太痛了,痛得像是飘在云里,又像是在电影里,如此的不真实。
安静每每闭上眼,便总觉得这一切一切是一场虚幻的梦,现实里从来没发生过,只要醒来就好了,醒来就能看见父亲洋洋洒洒挥舞着毛笔,就能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跟着电视里的人物哭哭笑笑。
一次次的幻想换来的是一次更甚一次的空洞,眼前空荡的屋子,鼻间发霉的空气,让悲伤无处遁形,无法排解的难过化做颗颗泪珠日日夜夜挂满安静的面颊。
终于有一天,安静起不来了,病倒了。
迷迷糊糊中发现屋里有个人,那人用湿毛巾不停的擦她的脸,给她降温,然而效果并不显著,急的那人直接将浑身烫的跟火球似的她抱起弄进一辆车。
安静不知道那个人是顾逸风。
车子火速行驶,安静努力睁开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张模糊的脸,听见自己的声音喃喃的问了一声:“你是谁?”
顾逸风转头看着她,不说话。
安静忍着难受,攀着他的胳膊强撑起身子去凑近他想要看看清楚,却在看清楚之前头一歪倒在了他的肩头。
高烧到四十度,醒来时人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一天的早晨,阳光明媚无比,把老房子照得四周通明,可是安静看不到。明明感受到阳光却偏偏看不到,安静意识到自己哭瞎了双眼。
她没有哭,反而很安静。
瞎了也好,看不见讨厌的人了,只是可惜看不到好心人的脸。
顾逸风把她扶起来,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安静喝了一口,把杯子推给他:“是你救了我?”
“是。”顾逸风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浓重的心伤,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的眼睛……”
安静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眼睛,她觉得这个声音好熟,她打断了他:“你的声音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啊。”
“哦?是吗?”他握紧杯子:“那个人是……”
“是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想看见的人,一个毁了我爱情毁了我家庭毁了我一切一切,一个讨厌的,痛恨的,我恨不得他能立刻去死的人。”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他皱着眉,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那看不见光的瞳眸里射出的冷光像一把把刀,直逼他的胸口,好痛!
顾逸风木雕泥塑般坐在那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是谁?她永远不会知道救她的人是她恨的人。
顾逸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静:“既然这么恨,为什么不弄死他?”
明媚的阳光照见她的眼底有一抹凄美的笑容:“他是我好朋友的心上人,我得留着他的命去爱她。”
顾逸风想笑,因为这是他听过最为好笑的话语。她对杨茜茜好到这样,却不知杨茜茜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况且他哪里会爱那个她口中的好朋友,他只会爱她,这个恨不得他可以立刻去死的无情女人。
之后她问他叫什么名字,顾逸风紧紧闭上眼,感受到无声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他无力的低叹:“阿恨,讨厌的阿恨。”
安静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很好笑吗?
顾逸风伤心的看着她笑,一滴泪落进杯中,“嗒”的一声融入水里。
“不骗你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忧伤难过:“我也是一个遭人痛恨的人,跟你说的那个人一样坏,一样讨厌。”
安静不相信,她想一个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况且经过几日的相处至少让她确信一点,倘若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是一个坏人。
在安静的心中,他更像是从武侠小说里出来的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神奇出现,给她带来的全是惊喜。
那一晚,安静做梦梦到那只猫没死,她的白小贱回来了,活蹦乱跳的在她脚边磨蹭着撒娇,“喵喵”的叫唤,然后第二天醒来,耳边就有猫的叫声。
他把一个毛茸茸动来动去的小家伙放到她手里,说是捡到一只流浪猫顺便带回来,她眼睛看不见,兴奋的问他是什么颜色的,他说:“白的,白猫。”
安静把猫抱在怀里,喜极而泣。
他问她怎么哭了,她哭着哭着就笑了:“我是高兴的,高兴的。”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白猫了。”她抚弄着猫的绒毛,对他说:“以前我也有过一只白色的猫,可是后来死了……”
猫在安静的手里乖顺的眯着眼,安静轻轻唤了一声白小贱,理智上,她知道这只猫不是那只猫,但是她觉得这只猫就是那只猫,她的白小贱没有死,它回来了。
顾逸风没有告诉她,其实这只猫就是那只白小贱,原来他没有送猫去安乐死,只是把猫送给了别人,如今又问别人要了回来。
他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那一次,两个人喝酒划拳,输的人要讲一个属于自己的感人的情感经历,安静输了。其实你想,她已经看不见,怎么会知道他出的是什么,怎么会知道谁输谁赢?还不都是听他说的,他说她输了,她就输了呗。
借着一股酒意,安静问他:“阿恨,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我爱过一个人。”她问他,又不等他回答,一个人自顾自的接下去:“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彼此都深深爱着对方,爱了一整个大学时光,四年光景。我叫他贱哥哥,他叫我猪头,校园里,操场上,教室中哪里都见证了我们的爱情。同学,老师,桌椅,花草都是我们的见证者,见证我们相识相知相爱,那真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光,最深的记忆,铭心刻骨,永远都忘不掉。大四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的出现搅乱了我的生活,破坏了我的爱情,我们分手了。苍天可怜我,后来又让我们重逢,我们结婚了。我以为美好生活就此开始了,我以为我将会是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我多开心啊,每天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可苍天突然又不可怜我了,我怀孕了,孩子是那个人的,他□□过我。他知道以后就又来破坏,以白剑的性命作要挟,逼我把孩子生下,逼我们离婚。”
顾逸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知道的,她说的他都知道的。
“我们就离婚了,白剑终于离我而去,我终于失去最爱的人。我被逼着和那个人结了婚,孩子夭折了,那个人把我关起来精神折磨,我想过死,可是如果我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白剑。我没有选择,我连反抗都不能,只能逆来顺受。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我的心早已随白剑离去,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都是靠好朋友送给我的一只小白猫才勉强撑着,我把对白剑的感情全部寄托在猫的身上,从此看见猫就像看见白剑,猫在身边陪着,我就觉得白剑在身边未离开,可是后来猫死了……”
安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把猫抱过来紧紧搂进怀中,兀自流泪。
顾逸风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只猫叫白小贱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为了一只猫而要死要活,不明白的事情如今终于明白了,明明难过的要死还要强颜欢笑,他说:“什么破故事,一点也不感人。”
“阿恨,”安静抬起头,泪光闪闪的眸子对着他,用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阿恨,谢谢你。”
顾逸风转过头避开她湿润的视线,不去看她。
本来就已心痛,看着更加心痛。
谢什么?谢他找回白小贱?还是找回她对白剑的情感寄托?早知道这猫是她对白剑的寄托,他说什么都要把猫送去安乐死。
“本来……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我还想怪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病死算了,现在我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她摸索着抓到他的手,他的手还握着杯子,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晃了一下,溅出一滴落在他的大腿上,她看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肌肤相碰的瞬间顾逸风只觉一股电流穿体而过,他感觉脸上发热,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还好她看不见,还好还好。
偏偏这个时候安静抓的更紧了,抓得顾逸风更是一阵心旌神摇,可是她大煞风景的突然又来一句:“阿恨,谢谢你。”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一抽,跌落谷底。
请问千疮百孔的心还能更痛一点吗?
顾逸风握紧了拳,狠狠把手从她手中抽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呛住了,他痛苦的咳,咳得红了眼圈,又强笑:“再来。”
这一次,顾逸风输了,他是故意的。
“我输了。”他引诱她:“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她用手拖住下巴:“阿恨,我对你有很多疑惑,为什么你会及时出现在我家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人,恰巧经过看到的路人。”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很伤心?”
她终于感觉到他的伤心了吗?可是为什么她只有在看不见的时候才感觉得到?顾逸风满眼伤痛的看着安静:“我是很伤心,因为我爱过一个人,很爱,但是她不爱我,她从来感觉不到我的伤心难过,她从来只是讨厌我恨我,在她眼里我是个变态,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