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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陆小恰只好坐到妆镜台前,催促夜钧天房里的奴婢赶紧帮她卸妆梳洗。
      洗漱过后,她脱掉外衣,避开夜钧天脆弱的腿脚躺到了他身边。他横过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间,可惜中途无力,直接掉在了她软乎乎的小肚子上。
      她顺势握住他的手,将自己小小的手指插入他修长冰凉的手指中:“王爷,夜里要是难受了,你动动手指,我就知道啦。”
      他的脸色阴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说:“躺过来些。”
      她挪动身子,往他身边躺了一点点。
      夜钧天冷冷问道:“我吃人吗?”
      她知道了,这一位因为生病,许是加上看见自己受伤,心情又不好了。
      她讨好地笑笑:“不吃不吃,我们王爷心地最好,不吃小孩子的。”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腿贴上他的,看他神色间并无痛苦,才放心地挨了过去。
      温暖的小身子躺在自己怀里,他这才肯闭上眼。
      虽然喝过汤药,夜钧天夜里还是发起热来。陆小恰被身边人灼热的气息惊醒,摸摸他的额头,温度烫手,赶紧叫了人进来。
      夜钧天十分难受,恍惚自己一时被放进熔炉里,一时又被扔进冰窖中,他急切地想要抓紧身边唯一恒定的温度,无力的身体却不容许他做出任何动作,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费尽力气,在喘息地间隙叫出那个名字:“小恰……”
      “小恰在呢,王爷,哪里难受?”陆小恰听见他虚弱的呼唤,连忙答应,他却毫无反应。
      绿竹见了,说道:“王妃,王爷此时恐怕全身酸痛难忍,意识并不清明,只是无意识地叫出了您的闺名。”
      陆小恰又急又心疼:“你想办法呀,难道就让王爷这么忍着?他怎么受得了?”
      绿竹碰地跪下,含泪道:“王妃,不是奴婢不尽心,王爷不是第一回吃素还丹了,它的药效过了,即使服了止疼的汤药也不管用的,冯先生和王府里几位郎中都是束手无策,只能凭王爷自己的意志力熬过去。”
      陆小恰其实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是这样,听绿竹证实了,更是烦躁不已:“行了行了。你告诉我,现在做些什么对王爷的身体有益?”
      绿竹知道这位小王妃对王爷来说非比寻常,不敢保留,如实说道:“应该让王爷多喝些水,再用药酒涂在王爷各处关节上,尽快散掉药性和体热。只是王爷此刻牙关紧闭,不好喂水,关节处又疼得十分厉害,稍一触碰,就怕引发痉挛,更伤身体。”
      陆小恰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东西,我来想办法。”
      绿竹依言而去,很快备齐了东西回来。
      陆小恰投了帕子拧的半干,敷到夜钧天额头上,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头颈乱动,声音里急切不已:“小恰,小恰……”
      她无奈扔掉帕子,把自己的手浸在凉水里,很快她的手指就冻得冰凉,她擦掉手上的水珠之后,又把自己冰凉的手指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夜钧天“恩”了一声,似乎觉得舒服点儿了,慢慢安静下来。
      陆小恰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她一手给他额头降温,另一手轻轻按摩他热烫的眼窝。等到手上的温度变暖,就又去凉水中泡着。
      来回几次,夜钧天的状况好了很多,至少不再紧紧咬着牙关了。陆小恰用干净的细棉布沾了水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他抿抿唇,却不往下咽。
      没力气吗?她又试了一次,同时抚摸他的喉管帮他吞咽。但是还是不行。
      陆小恰无奈,自己含了水哺到他口中,压着他的舌头一点点渡过去,这下她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他嘴里又苦又涩,白水咽下去也和苦药一样。
      她被苦得小泪花都冒出来了,偏偏他还把她伸过去的小舌头当成了糖块,一直含着吮吸不许走,陆小恰进退不得,最后狠心在他舌上咬了一下,才迫使他放开了自己。
      喂他喝了几口水,竟好像打了几场仗一样,最后她也气喘吁吁的,隆冬腊月里出了一脑门子汗,隔空朝夜钧天挥了挥小拳头解恨。
      绿竹投了温温的帕子递给陆小恰:“王妃,擦擦汗吧,别着凉了。”
      陆小恰柳眉一扬,气呼呼地说:“你笑什么?不许笑!你要是告诉王爷,我就扣你月钱。”
      绿竹连道不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水是喂下去了,可他身上的温度还没有降,陆小恰拿着棉布和药酒再次向绿竹确认:“给王爷擦上这个真的对身体好的?如果擦了这个光让王爷疼醒一回,却没有用处,我可要治你的罪。”
      绿竹神色坚毅:“奴婢以性命担保,擦上这个,只要王爷没有痉挛,就能尽快散去热度。”
      陆小恰攥紧了手中的药瓶,低着头说道:“好吧,我就赌一回。”
      赌一赌,她在夜钧天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赌一赌,她对夜钧天来说是不是最特别的。
      她伸手摸了摸夜钧天的大腿,只有一层薄薄的皮附在腿骨上,瘦到硌手。顺着大腿一路往下,摸到他肿大的膝盖,他眉心微皱,但并没有醒。相比于别人,他对她触碰的容忍度要高很多。
      她来回抚摸让他适应之后,倒了药酒在棉布上,捏着棉布的一个边边轻轻落在他膝盖上。
      夜钧天“嘶——”地抽了口冷气,虽未痉挛,也已被疼痛惊醒,心脏里一时怦怦乱跳,他精力又弱,勉强睁开眼,只来得及看见她跪在身侧又无力地合上了。
      陆小恰帮他顺了顺气:“小恰想帮王爷揉揉腿,一时手脚粗苯,王爷暂且忍忍,好吗?”
      他根本无法应答,过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投给她一个温暖如春风拂面的眼神。
      她浅浅笑,心理上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真的感受到被他如此宽容温柔地对待,她还是又感动,又觉得幸福。
      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羡慕固伦姐姐了。
      陆小恰扔了棉布,虔诚地在夜钧天的膝盖上印下了一个轻巧的吻,粉粉润润的唇瓣贴在畸形丑陋的膝盖上,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又显得那么温馨。一旁伺候的绿竹默默湿了眼眶。
      苍天开眼,王爷半生多舛,现在终于等到了最好的补偿。
      陆小恰缓缓将药酒倒在了自己的手心。刺痛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忍住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呻吟。要把这么厉害的药酒涂到他格外敏感脆弱的残肢上,难怪他会受不了。
      她忍着疼,尽量小心地再次给他涂药。夜钧天没有痉挛,但显然觉得十分不适,废用的腿脚难耐地瑟缩着。
      陆小恰鼻尖都冒了汗,努力稳住气息,用轻快的语调说:“会疼吗?小恰轻一点。王爷,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然后是新年,元宵,等到二月二龙抬头,就是小恰的生辰啦!”
      她的一只手已经被刺激的药酒弄得通红一片,绿竹担心地想要过来接替她,她摇摇头,换了另一只手给他涂药:“小恰出生这一天,父王亲耕时正好看到河水解冻,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取‘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之意。”
      夜钧天听得饶有趣味,腿上剧烈的疼痛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她莺语般的声音掺杂了一点儿娇羞:“在月离,女子出生时取的名字,是只有父母亲人才能叫的小名儿。等到十四岁及笄后,才要由父亲取正式的名字,以示成人。在王族,则要为及笄的公主定下封号,录入金册。”
      这件事夜钧天是知道的,月离公主的受宠程度,能直接从她们的封号中看出来。三公主天悦,九公主明珠,都能从名字中看出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和爱护,而六公主固伦的封号与国家挂钩,就显得格外贵重。小恰和他说起这个,看来是对封号很在意了,他得尽快传消息到月离国王那里去,免得他给小恰取了个不够分量的封号,辜负她一场期待。
      说话间,陆小恰已经给他涂好药酒。她朝绿竹得意地笑了笑,绿竹却笑不出来,端了清水过来给她洗手擦干后,取了消肿止痛的药膏给她涂。
      陆小恰疼得眼圈儿都红了,又怕给夜钧天知道了要生气,不敢出声,整张小脸儿皱成一团。绿竹看着小王妃红肿一片的小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就算王妃治她不敬之罪,她也一定要给王爷知道的。
      不过陆小恰并没有跟绿竹说必须保密,而是涂好药后很乖觉地躺进了夜钧天的臂弯里,拉过他一只胳膊搂住自己,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夜钧天闻到她发间一股幽幽的香气,像是背井离乡的人忽然回到故土,又熟悉,又亲近,所有在外经受的痛苦和疲惫都被抛在脑后,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这么想着,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绿竹蹑手蹑脚地给他们熄了蜡烛,放下床帐,把静谧的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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