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绾倾》小绾倾

24、第二十四章 若能静好，兰草幽幽

　　二姐做得一手好菜。最初几天，由于我们剩下的四个人都不会做饭，又不能日日跑去洛城的酒楼吃，二姐便主动担起了做饭这项任务，但时日渐长，二姐小腹日渐凸起，行动也逐渐不方便，这项任务便转交给了江然去做。
　　那日我们围成一桌，一人捧了杯热腾腾的茶商讨此事，我们一致认为江然在做饭一事上大有前途，并可能取得比做鞋更深的造诣。在楚涵清沈楼并我的鼓励下，江然方斗志昂扬地接了这任务去了。
　　江然做的第一顿饭，怎一个难吃了得，尤其是那碗又放了盐又放了糖却偏偏没有姜片的鱼汤。但为了鼓励江然日后能够于做饭一途继续发展，我们皆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入夜，楚涵清却端了只托盘来到我屋里，在我面前摆开一碗香喷喷的鸡汤并一小碗粥，我不由眯了眼软糯糯看他：“又劳烦你给我买吃的了。”
　　“睡不着出来逛了逛，见厨房有食材，想着你今日没吃多少便给你煮了些过来。”楚涵清将两只勺子分别放入两只碗中，“趁热吃吧。”
　　“这么巧啊，我也没睡着。”我朝他默契地一笑，手上舀起一勺汤在唇边吹了吹，“想不到你也会做饭。”
　　唔，还那么好吃。
　　一碗鸡汤喝了一半，我放下勺子看他：“你早说你这么会做饭，我一定不推选江然做饭。”
　　楚涵清似笑非笑，拿捏了一个戏谑的语气：“住在这里的除了你和江然，都会做饭”
　　我一口汤呛住，咳个不停：“我跟沈楼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沈楼会做饭，咳咳，你不是诓我呢吧？”
　　楚涵清伸出手来替我倒了杯茶：“喏，汤比较油腻，你喝点茶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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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然日日去集市买菜做饭，竟也愈发的有长进，进步速度简直突飞猛进。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带来洛城里王宫里头的消息。
　　楚涵清曾告诉我，唯一能与影枫王宫联系的便是江然。当时我惊讶无比，原不曾想到江然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当时楚涵清却一副深幽地样子告诉我：“江然日日去给柳韫姑娘送吃的，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彼时我一副迷茫的样子望着楚涵清：“江然为什么要去给柳韫送吃的？”
　　“你说呢？”楚涵清俯视着我。
　　“他们要……探讨厨艺？”我疑惑地看着楚涵清。
　　楚涵清“……”

　　宫里的消息一一传来：沈琴与柳韫感情渐好，二人相处十分融洽；影枫国国君赐了恩旨，开了春便册柳韫为世子侧妃；世子与世子侧妃常携手游园玩乐，恩爱无比……
　　当然，这些消息我们并没有瞒着二姐，江然每次回来对我们说的时候，二姐皆安静坐在一旁，时而绣着一只婴儿的肚兜，时而帮江然绘着鞋面的绣花样子，这些话，仿佛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日子这样平静而美好，严寒的冬日过去，是温暖的春天。在无数关于世子和世子侧妃的美好故事中，二姐脸上的笑容愈加淡泊而动人，许是离肚子里孩子降生的日子越来越近，二姐脸上的表情亦愈加柔和。然而这样的平静和美好，又越发让我感到不安。

　　王宫里除了世子纳侧妃，并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只是江然的神色日渐黯淡，每日去宫里回来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宅里请来了专门照顾二姐生产的稳婆，楚涵清说的不错，就连沈楼也是会做饭的，于是做饭的任务便由他们两个轮流负责，江然只日日做了吃的送去宫中。一众人中我最是逍遥自在，楚涵清常从市集中带回各色新鲜玩意儿，说是给二姐的孩子预备着，但鉴于孩子还没有生出来，便白白便宜了我，我日日玩着那些孩子的物件，倒也玩得开心，沈楼不愧是我的好玩伴，日日陪着我也玩得很开心。
　　洛城的雪逐渐融化，沈楼计划在宅子周围栽满了各种兰花，因二姐不喜欢艳丽的花，便择了兰花这一质朴的植物，买回来的兰花长势甚好，油绿油绿的看着十分可爱。
　　我与沈楼蹲在草丛中研究良久，决定将不同种类的兰花放在一起栽种，兴许过个几年，会杂交出什么新的品种来。又担心万一开花的日子不一样，使这些兰花的花粉无法杂交到一起，于是又去问了花匠，将这些兰花开花的时间一一记录下来，但沈楼担心这样栽种不同的月份只有某一片或者某几片兰花开了花，便显得其他地方荒凉了。
　　我认为世事皆难两全其美，譬如我午膳想吃包子又想吃饺子，但二者只能选其一，诚然我可以既吃包子又吃饺子，但没有选择就没有遗憾，没有遗憾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情致不是？
　　沈楼认为我说的很有道理，但左不过是午膳吃包子晚膳吃饺子，或者午膳吃饺子晚膳吃包子的事，且如果一顿将饺子和包子都吃了，也不代表对下一顿没有期待，实在算不得什么情致……
　　我与沈楼酣畅淋漓地大辩了一上午，最后去了洛城吃包子和饺子，待我们自城中回来时，江然已将满院子的兰花载好，栽得十分整齐，很像他缝的鞋上一排一排的针脚，且皆是按种类排的，从东至西又是按照开花的月份排列。
　　我与沈楼回来时，江然正蹲在一排一排的兰花面前发呆。尽管江然破坏了我与沈楼培育新品种的大计，但栽都栽好了，总不能再挖出来，且省了我与沈楼一番劳力，便也罢了。
　　进得屋中，楚涵清已做好一桌饭菜，我因想证明午饭同时吃了包子和饺子，晚饭便不会再期待包子和饺子，故午饭吃的十分饱满，但事实证明，午饭吃了包子和饺子，晚饭不仅不会对包子和饺子产生期许，对别的饭菜也没什么兴趣，我瞅着满桌的饭菜，酝酿了语气问楚涵清：“我此时并不十分的饿，可以不吃么？”
　　楚涵清眼中含了温柔的笑意：“不饿么，那就别吃了。”
　　我雀跃地将他望着，刚提了裙子准备起身，听到那厢凉悠悠地说：“我听闻运动可以帮助你消食，又听说你今日和沈公子计划着要将院子里那兰花交错着栽种，要不你现在出去将它们重新栽种一下？”
　　我将提起一半的裙子重新放下去，提起筷子违心道：“方才不怎么饿，这会子与你说了这些话，倒是有些饿了。”
　　楚涵清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那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