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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中巴车在跑了二百多公里后,山越来越大,沟越来越深,路紧贴着崖边,司机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轮挤压下去的石块滚落路边沟壑,发出沉闷悠远的声音,听得一车人胆战心惊。

      翻过一座山后,中巴车停在一片焦黄的山坡旁,售货员扯着大嗓门牛吼一声:“椰子村到了,要下车的赶快。”

      “我要下车。”盘颖边应声边拎起她那个硕大的背包。

      目送着中巴车卷起滚滚黄尘,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盘颖孤零零地站在乡村公路边,弯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顺着山坡上的小道朝西走。

      路边梯田上盘着腿聊天的妇人,看见她全都住了嘴,目光跟着她从东往西,走了过去。

      在走进村口榕树下那片昏暗的阴凉前,她拿出了一张地图,看了看竖在村口那块路牌,上面写着桥头乡椰子村,没错,这就是她身份证上写的那条村。

      才刚入初秋,山里已经很冷,刁野的风从村巷穿过,扬起一阵阵昏黄的尘沙,打在脸上生疼。

      村道十拐八弯,不时有狗从一个个院门中扑出来,然后被倚着门楣探出脑袋来的老人或妇人给喝了回去。

      盘颖有些弄不清方向,便朝一位探头出院门瞪她的妇人求助,妇人微微一愣,抹了一把清鼻涕,随即摇头摆手,慌慌张张地蜇了回去,仿佛见到鬼一般。

      一连问了好户人家都是这种反应,盘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终于有年轻小伙子肯主动给她指路,并好心地把她带到一幢老屋跟前。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盘颖看到这老屋时还是禁不住蹙起了眉头。老屋半边院墙都塌了,从外面望进去黑乌乌的,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枯草,在风中瑟缩呜咽。

      这屋里恐怕是住不了人,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注意到屋边有一座正方形土台,地势较为平整,方便她搭帐篷。

      盘颖绕回土台边,在旁边捡了根大树枝当扫把,把土台上的落叶、塑料袋和驴粪蛋扫得干干净净。

      打扫完,她开始搭建帐篷。隔壁屋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出来倒水,看见她一愣,说:“这不是盘家大妮儿吗?几年不见,出落得这么俊啦!”

      盘颖不知道这位大娘该怎么称呼,“嗯”了一声,就悻悻地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我是你家隔壁六婶啊,也难怪啦,自打你去了县城,一年也回不了几趟,不认得老邻居也不奇怪。”

      盘颖笑笑说:“是啊,在城里呆久了,便想回家看看。”

      六婶瞅了眼她搭建的帐篷,说:“你这是干啥啊?”

      “我想在这里搭个帐篷过夜。”

      “这可咋行啊?”六婶摇摇头说:“这山旮旯风特大,你要在这里吹一整夜第二天一早肯定会冻坏,你上我那住吧,我孙子被儿媳接回城里去住啦。家里就我一个住,有个人做伴也好。”

      听到有地方住,盘颖高兴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六婶,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六婶爽朗地咧开嘴一笑:“大家都是邻居,客气啥?”

      屋里十分暖和,屋子显然刚收拾过,地上还洒了水,正中间是坑,上面摆了张方桌,放着几个菜。

      进了屋,六婶脱鞋上坑,四平八稳地坐下来,并打手势让还站在外屋的盘颖进来,拍拍旁边的空位说:“鞋脱了,往里坐,里头火热。”

      盘颖“哎”了一声,脱下旅游鞋,坐在她拍过的地方。

      六婶递了碗饭给她,还往碗里夹了几块肉,指着里面的被摞说:“大妮儿在城里呆惯啦,腿也盘不拢了,你就靠那上面去,把腿抻开,这样坐着又暖和又舒服。”

      盘颖也是饿了,闻着饭菜味特香,“哎”地应了声,接过来埋头扒起饭来。

      吃完晚饭,她帮六婶收拾了屋子,然后两个人盘腿坐在坑上聊天。六婶聊天手也不闲着,顺手抄起一个藤篮捻起来。

      聊了几句话,盘颖突然想起今早在村道口村民们异样的眼光,她忍不住问:“六婶,我几年没回来,为什么总感觉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咋怪怪的啊?”

      六婶捻藤条的手明显滞了一下,老半天才说:“大妮儿,那是村里人迷信,说你不详。你别管他们,六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盘颖更好奇了,说:“我怎么就不详了?”

      六婶叹了口气说:“你爸妈都去得早,村里人说你是天煞孤星,还有人说你是阴差,专收人命。不过我不信这个,你六婶我也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被人说过不少闲话。好好的闺女,父母去世本来就很可怜了,还要往你身上泼脏水。”说着说着,她不由撩起衣裳擦了擦眼睛。

      盘颖被六婶的话砸得顿时一愣,她没有想到原主的命运竟然如此多舛,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字“阴差”,这两个字是刚才从六婶嘴里冒出来的,好像在医院的时候,司机陈平也问过她是不是阴差。

      “六婶,你刚才说阴差专收人命是怎么回事?”

      “在你父母过世后不久,村里又死了几个人,有人,”说到这里,六婶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有人看见你把人吞进一个黑洞里。从那时起,村里人都说你是鬼差,专收人进阴间。”

      盘颖呵呵笑,像是在解嘲:“这样看来我还挺有能耐的。”

      六婶仰头望窗,像在回忆往事:“你爸妈好像是去县城办事的时候出了车祸,你那个时候也在,你爸妈护着年幼的你,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办丧事的时候,县城来了一个自称你爸妈大学同学的男人,把你接去了县城。”

      “男人?”盘颖心里头咯噔一声,说:“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六婶一愣,转过脸,疑惑地望着她。

      盘颖逼不得已只好扯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说:“那男人带我去了县城没多久就把我扔了,我很小的年纪便在街上流浪,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她这打马虎眼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六婶偏着头想了想,说:“那年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个地址,我去给你找找看。”

      六婶下了坑,在旁边柜子里翻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发黄的纸片,六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递给盘颖说:“就是这个。”

      盘颖接过,纸片是从一张信纸上撕下来的,上面用圆珠笔工整地写着“陈志辉,南怀县西大街23号”。

      她把这张纸片收进口袋里,两人又聊了会,六婶便频频打呵欠,说:“大妮儿,我要瞌睡了,你也睡吧。”

      大概是因为长途跋涉的劳累,这一夜盘颖睡得很沉,天快亮的时候,她突然被人推醒。

      朦胧中她微微睁开眼,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黑色人影,旋即隐没在黑暗中。看身影不像是六婶。

      盘颖拉开被子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发现刚凌晨四点,环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隔壁屋传来六婶老年人混浊带着些痰音的鼻鼾声。

      刚才那个黑色人影不是从她空间里跑出来的,那么她\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盘颖摸索着想披件衣服起来找找看,却发现枕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她打开手机电筒,发现这是一本黑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笔记本看似很长时间了,扉页发黄,里面扎着纸面的绳子已经破破烂烂,好在有厚厚的皮质封面包裹着,也不至于散架。

      盘颖刚翻开第一页,从里面掉出一张发黄的黑白老照片。

      黑白照片上三男一女,四个人都很年轻,正是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时候。

      盘颖翻到照片的背面,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四个人的名字,陈志辉,田菲,盘清平,看见最后一个名字时,她忽然愣了一下,上面赫然写着颜其鹏。

      颜其鹏,不就是那个心理学专家吗?他怎么会跟原主父母扯上关系?这本日记又是怎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的呢?

      盘颖感觉越来越理不清头绪了,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一条阴险的谜语里,所有的谜底都会变成新的陷阱。

      想着笔记本里可能会有答案,她低头接着看下去。

      第一页上面写着几行字,“田菲一九九五年十二月购于新华书店”,字迹很清秀,从名字上看应该属于一个女性所有。

      盘颖翻到后面,这里是一些日记,看日期,都是九八年那段时间写的。

      每一篇日记都很简单,只有百十来字,记录着主人公大学毕业在单位实习的一些内容。

      盘颖看着有些无聊,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田菲突然提到,他们三个都向她表白,但她心里却倾向于盘清平,不久后他们就结了婚。

      联想到原主也姓盘,盘颖怀疑这个田菲和盘清平就是原主的父母。

      果然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田菲写着她生了一个女孩,取名叫小颖。但她同时也提到了小颖这个女孩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盘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被人撕掉了。她看的这一页,其实是倒数第二页。

      她用力掰开最后一页的缝隙,打开手机灯光,仔细观察盯着被撕烂的地方,那里的毛边发黄,显然撕时日有些久远了。看来想找到这一页挺难的了。

      不过由于日记是用圆珠笔写的,盘颖还是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封皮处找到了一些痕迹。盘颖找来一支铅笔,在上面划拨几下,上面赫然出现颜其鹏两个字。

      缭绕在她心头的疑虑瞬间如乌云般弥漫开来,她觉得田菲和盘清平夫妇的死没那么简单,也许和颜其鹏或者陈志辉有关。

      盘颖合上笔记本,看来想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只有去南怀县找陈志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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