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些男主男配们》暮之瑶

68、盛世温柔8

　　……那不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呢
　　手下的画笔一顿，画纸上的颜料便比原来预想的重了一分。
　　松夏停下画笔，看着几要完成的画，眉头一点点地皱起来。
　　抬起笔，从上至下。
　　一条痕迹毫不留情地游割在美丽的画上。
　　因为爱
　　因为不爱吗

　　“为什么 ”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离开……我
　　即使再沉默寡言，在知道松夏要去其他省市就读高中时，也再也坚忍不住。
　　那双无比明亮的眼睛依旧看着唯一满满倒映过的少年，溜出震惊，溜出难过，溜出忧伤。
　　灼热的温度被遮挡在恒温的花房里外，热茶一点点升腾起白色气雾。气雾调皮地不小心溜到那双显露许多情绪的眸子里，化为微微的红润。
　　少人观看，少人注重。
　　花有凋零，花有绽放。
　　姿态各异，颜色各异，分不清绚丽还是清冷。
　　松夏收回目光，对上那双自己很少直视的明亮双眼。
　　坐在松夏旁边的松季颜对萧决笑了一下，声音温和轻缓。
　　“萧决，你也知道我和弟弟很少有时间和父母相处，这次……他们离了婚，会分开定居。我们父亲已经在江华准备好了，松夏这次考得很好，也正好去江华高中读书。”
　　江华
　　那个江华。
　　那个离长青市要坐飞机的江华

　　萧决眼睛还是不离少年，只是眼神已是有一丝恍惚。

　　松夏将犹未被碰过的茶杯往萧决手边推了推，露出一丝笑意。
　　“再不喝，茶都凉了。”
　　即使现在并没有一丝想喝茶的感觉，但在雪的目光下，在雪的笑容下，在雪的话语下，萧决怎么会拒绝
　　他握住茶杯，抿了一大口，再抿一大口，瓷杯里不多的褐透明色茶水便见了底，干涩的喉咙被润-湿，堵塞的心脏也仿佛顺通了一些。
　　“哥哥萧决可以来找夏，夏也会回来看你们。”
　　松夏点着头，认真地说。
　　萧决的目光落到雪乌黑发顶上因为点头而不断跳跃闪烁的点点星光，虚握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萧决日记

　　我买不了飞机票
　　也买不了手机
　　雪
　　我……
　　你会回来看我
　　你会回来看我。

　　“收拾好了 ”
　　眉目英俊的男人稍稍低头问了一句。
　　“嗯。”
　　松夏点了点头。
　　松季颜抓住弟弟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萧决站在后面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点上车，还有十分钟。”
　　身材高大的男人淡淡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前方见他过来连忙被打开的后座车门里。

　　“……弟弟，你，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三餐按时吃饭，一定要吃早饭！如果实在吃不下，就让他们备一些水果糕点，你要吃一点…”
　　“嗯。”
　　“…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哥哥打电话，我二十四个小时都不会关机……”
　　“唔，好。”
　　“……不要一画画起来就不吃饭不睡觉，那样对身体很不好！画纸颜料没有了和我说，对路不熟悉不要自己出去买，我给你预定了很多……”
　　“……好。”
　　“……睡觉空调不要开地很低，二十八度就可以了。你容易生病，记得盖好被子。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说，不，在家就和……其他人说，在学校就和宿友说，在教室就和老师说……如果那时候没有看到人就记得先……我给你备好的感冒药和温度计在……”
　　“……夏知道。”
　　“……有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放假了想回来记得和我说，要是…想我……们了也要和我说，我马上会过去……”
　　松夏点头。

　　松季颜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柔和，只是握着松夏的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话也由一字一句变得有些急促。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见指针又移一格，唇间吐出的字眼停住，然后牵起嘴角，笑了笑。
　　手掌松开，倾身慢慢抱住弟弟。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在少年颈间蹭了蹭，再微微抬起，唇若有若无地擦过旁侧乌黑光泽的头发。
　　松开他，退后一步。
　　松夏看着他，忽然吐字清晰地说道:
　　“哥哥以后要做回松季颜。”
　　松季颜眼睫一颤，他与弟弟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然后移开，再对上，笑了笑。
　　“……好。你是松夏。”
　　他半转过头，看向后方望着他们的萧决。
　　“萧决要和弟弟说什么吗要快一点啊，没有什么时间了。”
　　萧决抿着嘴唇，一直看着松夏的眸光闪了闪。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松季颜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知道萧决的性格，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看向松夏。
　　松夏微不可几地叹口气。
　　微微弯唇，甜蜜似糖的酒窝轻现。
　　他走到萧决面前，轻轻抱住高高瘦瘦的男生。
　　萧决身体一僵，瞳孔亦是一滞。
　　松夏没有立即松开他。
　　嘴唇微微靠近他耳朵，声音里带了一点温和的笑意。
　　“萧决没有什么话要和夏说吗 ”
　　“……”
　　好好照顾自己。
　　萧决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的。
　　“夏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萧决虚虚握着的手掌动了动。
　　我
　　我会……想雪的
　　松夏看着不远处的一丛丛碧绿草色，间或有零星嫣红花瓣。
　　“萧决会想夏吗 ”
　　“……嗯。”
　　萧决抿紧唇。

　　雪会回来看我

　　松夏轻轻环着男生背的手拍了拍他，像是在抚慰一头受伤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夏会回来看萧决的。”
　　“……好。”
　　紧握着的拳头松了松，微低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感觉大抵把蠢东西想说的话概括说了，松夏便再拍了拍他。
　　“再见，萧决。”
　　“再见……”雪。
　　松夏松开手，退了两步。
　　萧决紧贴着裤子上的手又握紧了，直到少年的身体离自己到再接触不到的距离，手指慢慢才随着僵直的身体一起放松。

　　松季颜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此时见弟弟转了身，脸上便下意识地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上车去吧，弟弟。”
　　松夏毫不费劲地瞥见熊孩子笑意下的忧郁，微微抿唇，伸手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
　　弯起眼眸，陷下酒窝。
　　“哥哥再见。”

　　站着的两人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轿车里，车子开动，行驶，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
　　控制不住地跟着走，一步一步，几步几步，大步大步，然后颓然停下，目光始终黏在逐渐远离的轿车上。
　　阳光炽热地挥洒。
　　闷热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知了声飘扬在耳。
　　虚荡在外和空白搅成一团。
　　汗水一滴滴流下。
　　与眼里未曾落下的湿意蒸发。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前车镜面里静立不动的两个人影一会儿便消失了。
　　而他们心心念念，万般难舍的少年却始终不曾，往后或往前看他们一眼。

　　“叮当。”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
　　年轻女孩子特有的甜美声音甜腻地好像扯下一点都是粘丝丝的糖。
　　半弯下的腰肢纤细柔软，白皙的脖子和锁骨在迎光处晃出腻白的光彩。
　　走进来的男生恍若未见，目不斜视地点了点头，动听的声音简洁有礼。
　　“一位，谢谢。”
　　“不用……”
　　女服务员直起身，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优雅瓷白的脖子上瞟。
　　当看清那张相隔不远的脸，女生的眼睛顿时瞪开了一圈，涂得晶亮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
　　“……你来啦，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还不太懂！今天也是你一个人对吧，那就还是坐这边咯～……”
　　就在男生皱了一下眉，女服务员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时，从后面小跑出一位服装同样的女服务员，肩膀使力将呆立着的女生撞退两步，艳红的嘴唇张和着，不断吐出甜腻响亮的字句。
　　男生道了声谢，目光在干净整洁，光线明亮，布置时尚大方的餐厅扫了一眼，跟在不时转头盯着他的服务员身后。
　　“萧决现在在……仓库里，等会儿就过来。你，你还是老样子吗一杯卡布奇诺，一份水果沙拉，一份松饼 ”
　　女生红润的脸上扬起最热情的微笑，目光不离男生片刻。
　　“嗯，是的。”
　　松季颜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男生的背脊挺直，即使是随意坐着也可以看得出其优雅的姿态和清贵高华的气质。
　　“……哦……好，好的。”
　　女生红了妆容精致的一张秀丽的脸，转身走了。

　　嘚，嘚，嘚。
　　纯白瓷盘一个个被放到干净无尘的玻璃餐桌上。
　　“慢用。”
　　统一的服务员服装将男生挺拔的身姿凸显出来，笔直的如白杨。声音低沉，微微的沙哑，虽是好听，但语调带着一丝僵硬平板。
　　“萧决，你今天别加班好吗我有事情和你说。”
　　松季颜眉眼平静，磨去了以外柔和轻软的清浅笑意，神情里已是微微透出不可触碰的清冷。
　　萧决握着托盘的手指一紧，微微低垂的眼睛里有明亮波光闪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