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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道理 ...

  •   将那段话从脑海中剔除,宋熙和沉吟片刻,又问:“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存在什么问题?”
      沈优面色滞了下。
      宋熙和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问题大概是......”沈优结结巴巴,眼睛眨个不停,最后说出口:“没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没有问题,就不会是问句。宋熙和为沈优不想说出口的内容感到无奈,只能换种问法:“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
      “唔,”沈优像是遭遇了一连串的困境,眉毛拧起来,不确定地说:“工作忙?”
      宋熙和诚恳地说:“我想听真话。”
      这一次沈优回答得爽快:“那就没有缺点。”
      宋熙和哭笑不得。
      沈优大概看出他的表情,反问:“那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
      宋熙和张口结舌。
      人无完人,要说沈优没有缺点,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真的这样问出来,他脑中一片空白,竟也完全答不上来——如果能够答上来,那么填夫妻调查表时,他就不会想了很久依然留下一片空白。
      不在于没有缺点,而在于说不出缺点。
      沈优笑了:“你看,你也是。”
      宋熙和也笑了。
      心里却一声叹息。
      他们都太客气了,在日常相处中维持着礼貌的距离,比其他人都亲密,又比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如果能有一个人多走一步,打破那层隔膜,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可是她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最后只能叹息。
      谈话像以往很多次那样不了了之。
      沈优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宋熙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他从桌肚里又拿出了从民政局回来时带着的东西,最上面是夫妻调查表,下面有他的个人证件,最下方还有另一张纸,是一份要求双方一月后前往离婚的通知。
      不知什么缘故,通知只有一份,由宋熙和保管,沈优只在当时瞄了一眼,之后再没有看过。但宋熙和却看过几次,思绪纷乱的时候就忍不住将东西取出来重新整理一次,看着结婚证上两个人的照片。那时候他们都笑得羞涩腼腆,看起来似乎是幸福的模样。
      日期在一年多前。
      忽然更加心烦意乱,把东西胡乱放回桌肚,又把手机掏了出来。
      此前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已经被他删除,他只随便瞄了一眼,也就两秒钟的工夫,但内容中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话语中透出的洋洋得意几乎要溢出屏幕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能摆脱这条短信的影响。脑子稍有空白,它就会突然蹦出来,为此他不得不努力工作。
      工作中的宋熙和并不需要担心交流问题。上司是上司,下属是下属,他只关心他们的业务,而不关心他们的私人生活,交往中只需要在社交距离外维持礼貌与客气,无论批评、表扬、还是关怀,都是手段,只为了获得利益。这样的关系简单而干脆,几乎令人陶醉。宋熙和沉迷其中,好像能够从离婚的一团乱麻中脱离出来。
      可是在周六的夜晚,他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睁眼,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连忙穿衣洗漱,刚拉开门,就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扭头,便看到沈优一身睡意蓬松着鸟巢一样的头发走出来。走着走着,还配合着懒腰打了个呵欠。
      完全没有发现宋熙和的存在,径直走进卫生间。
      宋熙和不得不收回脚步先等等。
      十分钟后,沈优走出卫生间,就看到开门的宋熙和,愣了下:“今天不上班?”
      “嗯。”
      “哦。”沈优想了想:“我约了尔雅出去,一会儿就走,你午饭不用等我。”
      宋熙和点头。
      他知道庄尔雅。她是沈优唯一算得上知己的朋友,在三观趋同的同时能够对沈优产生很大影响。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沈优早在结婚前就经常性地在他耳边提起这个名字,每天都说,每次说的时候都两眼发光。以至于他至今记得,沈优曾非常羡慕地说:“她就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但他和庄尔雅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少数几次也是三人行,他像一个背景板,听着姐妹两个叽叽喳喳天南海北地聊天。有时候沈优忽然想起他的存在了,照顾性地和他说两句,也很快就陷入冷场。
      所以他对庄尔雅本人的了解,便仅限于“她和沈优关系非常好甚至超过他”这点——但她有好朋友,难道不是值得欣慰的吗?就像此时,至少有人陪在她身边。
      宋熙和想了一圈,最后撇掉脑海中时常冒出来的对庄尔雅的微妙意见,送沈优出了门。
      然后在提前吃过午饭后,挑选出一身合适的衣服,将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妥当后,对着镜子确认无误,走出了家门。
      他中午同样有约,不过他预见到自己不会有心情同对方吃午饭。
      按照深刻的记忆中的地址,他来到一家饭店,向前台通报姓名后,得到了包房的具体位置,一路上走过不知多少个包房,偶尔从打开的房门中看到内里的装潢,他就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段位——至少是财力上的。
      很快,他又见识到了对方在其他方面的段位。
      服务员推开包房门,将他请了进去。偌大的包间里只坐了一个人。
      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年纪,见面便笑,站起身来向他伸手,悠悠道:“你好。宋先生。”
      宋熙和瞥了眼他伸出的手,没有理会,坐到对面。
      祝嘉树耸耸肩坐下:“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和我握个手。”
      “我不认为像你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值得我尊重。”宋熙和毫不掩饰对对方行为的不齿。
      “破坏别人家庭?是啊,”祝嘉树不以为然道:“不过我只破坏别人家庭,可不破坏别人感情。”
      宋熙和:“现在第三者都可以这样理直气壮了吗?”
      祝嘉树:“你无法反驳我的观点,你自己也认为我没有破坏你们的感情不是吗?”
      宋熙和:“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感情究竟是怎样定义的,或者你觉得这种足够支持你作第三者的感情也配称之为感情?”
      祝嘉树:“现在你已经承认你和她之间不存在感情了不是吗?”
      宋熙和:“你再怎样粉饰都改变不了你背离道德的事实。”
      祝嘉树:“就像无论你怎样试图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谴责我,都没有办法粉饰你们没有感情的现实。”
      宋熙和:“你可以诽谤我和她之间没有绝对的爱情,那么我也可以诽谤你和她之间除了爱情再没有其他感情——或许连爱情也没有。”
      祝嘉树:“哈可笑,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宋熙和:“同样的话也可以还给你。”
      冷场。
      祝嘉树忽然笑出了声:“你来见我,只是为了发泄你作为正室对我这个第三者的不满的吗?”
      宋熙和悠然道:“难道你的目的比我更高尚?”顿了顿,嗤笑:“为了爱情?”
      “你鄙夷我为了爱情,那么你可以说说你的目的比我高尚在哪里。”祝嘉树的语气中又暗藏机锋。
      “我只会先考虑现实问题而不是先对着情敌开炮说一通爱情的大道理。上嘴皮碰下嘴皮然后就觉得自己占据了真理。”
      “目前在说大道理的是你。”
      “你的爱情不过是空中楼阁,如果没有你现在可以用来向我炫耀的这些物质条件,你没有可能坐在这里对我宣示你作为第三者的高高在上。”
      “在说大道理的依然是你。”
      “如果这些是华而不实的大道理,那么你难道能够跳出这个逻辑?不知道你作为第三者的洋洋得意能否支持你让她不受攻击,不因为你的出现而面临各种压力。”
      “你依然在说大道理。”
      “你无法反驳。”
      “我的确无法反驳。”
      唇枪舌战似乎以祝嘉树的承认而告结束。宋熙和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僵硬,仿佛面临战场的士兵。缓缓放松身体,暗暗呼吸,才察觉手心里满是汗意。
      “我无法反驳你,”祝嘉树也慢慢将身体靠上座椅:“我也不需要反驳你。”他笑:“我不是说,今天和你见面,只想谈谈为什么她不会接受你吗?”
      宋熙和收紧下巴,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像方才的战斗只是假象:“你说。”
      “我说。”祝嘉树缓缓吐出:“就因为你刚才说出的这番大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是那种不谈感情只做事的人,没想过对沈优好是因为她是自己妻子还是因为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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