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记》明波

5、第 5 章

　　5

　　就在肖生为情憔悴不堪时,肖生担保的贷款原主金龙回来了.就像黑暗中透出一丝光明,这一头重担终可以交卸给原债主了.肖生直等着过几天能得请假休息了，便去找他,一起到信用社把手续办清，交割干净,自己的决不再为此等无良缺信之人作保了.
　　不料才过了几天，却传来消息，金龙重病住院了！
　　这一日,苏嵘飞匆匆赶回医院,问肖生知不知那金龙尼生重病了？
　　肖生说：“知道的.”
　　“知道的？！”苏嵘飞瞪了眼,“知道的你就这么定定的坐在这里？也不来找我商量？现在金龙尼就快死了！是重型肝炎晚期,肝80%坏死了,医生说一个月都没了.你是不是帮了金龙尼担保了一万块钱？”
　　肖生听得晕然一片，不想事情急转竟是如此严重.只恐慌的茫然无主，不知所措.
　　苏嵘飞见肖生吓得面色惨白失魂落魄，不再说什么，只看着他,不知该恼苦还是可怜.过了会才说,“晚上,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看情况怎样了？”
　　肖生点点头,说不出话.
　　苏嵘飞宽慰说：“反正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担忧了,到时我帮你去说.也可能是医生把事情说的严重些，说不定还能医好的.”又嘱肖生好好上班.便走出去了.
　　肖生哪还能坐的住？这一万多块钱啊！像苏嵘飞说的,家里老妈养猪,一年一头,都要养好几年了.想起老妈,想起家中的窘困,更是愧疚自责.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家人知道.直忧心忡忡的过了一天,到得傍晚,苏嵘飞骑了摩托车了搭乘肖生一同出去.
　　到松坪,先去他在松坪租住的店面,让他老婆烧了吃的,两人吃好.到八点来钟就去县医院.苏嵘飞叮嘱肖生到时见到金龙尼,别说贷款之事，不然增他病情，情况反而更坏.
　　肖生连连称是.到了街上,肖生买了点水果提去.到了医院,找到金龙尼住的内科病区.苏嵘飞带着肖生先去医生值班室,小声询问医生,金龙尼的病情.
　　医生说,他肝已严重坏死,没多大希望了.
　　肖生听到医生如此说,如坠冰窖.
　　苏嵘飞又问那医生.还有没有办法.
　　那医生说：“医是还可以医,但要好几十万,还不知成不成.”
　　苏嵘飞看了看肖生,都是无语.
　　从医生值班室出来,找到金龙尼住的病房,推门进去.只见门边床上正坐着金龙尼的老爸.他见了苏嵘飞忙招呼,又看了眼肖生,让二人坐.
　　苏嵘飞见窗边病床上,被子掀在一边,却不见金龙尼在.就问金父,人在哪里.
　　金父说上厕所去了.
　　苏嵘飞问：“还能走的？”就听得金龙尼哼着歌来了.
　　肖生忙迎出,只见金龙尼只穿了内衣内裤,那肚子已鼓起如三四月大的孕妇.却是无知无谓的大踏步走来,见了肖生,满脸喜色叫起来.
　　肖生忙回笑着上前扶他,正待问好.苏嵘飞门内转出半个身子,看着金龙尼，用他们的本地青州话问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金龙尼面色一下子沉郁起来，答了几句,走入病房躺上床就不说话了.
　　肖生上前帮他盖好被子,听着苏嵘飞不停的向金龙尼问话。他爸就接几句,后来好像就在斥骂金龙尼了.
　　苏嵘飞劝着金父.金龙尼一话不说,怔着眼看着墙壁.
　　肖生看他脸色晦暗斑斑,眼球黄橙撜的.将死之人,直是揪心.
　　末了,苏嵘飞取出一百元放金龙尼床上,肖生也取了身上剩得五十元钱与他.
　　金龙惊了,抬身坐起不让,说：“肖生,你,你不要拿.”
　　肖生小心扶他躺下,嘱他好好养病.
　　金父见二人如此厚待,也直推辞.
　　苏嵘飞说一点心意,不要推了.带了肖生告辞出来.金父直送到住院部门外.
　　苏嵘飞与他说,意似劝他要给儿子医.
　　金父直摇头,说的很伤心.想是失望要罢手不治了.
　　肖生只忧愁的呆一旁听着.
　　说了好会话,苏嵘飞与他告辞.金龙点点头,与肖生也招呼了下.
　　两人走出医院.苏嵘飞告诉肖生说,他家里不准备给他治了,明天就出院让他回去了.
　　肖生呆了，说：“回去？”
　　苏嵘飞嗯了声，摇了摇头,“这做父的心也忒煞.”过了会又说,“也可能是他父一时气话,我想做父母的总不会就这狠心的呢？不医了.”
　　肖生心下愁闷之极,回到苏嵘飞住处,不知如何办才好.
　　苏嵘飞也是头痛,问肖生有没有钱.
　　肖生摇头无奈说：“就这点工资，家里也还欠债.”
　　苏嵘飞问：“他叫你担保,你就去了.去年上半年是不是？”
　　肖生点头称是，说：“他说家里装璜,我想结婚大事，就帮他去了.”
　　苏嵘飞点点头,一时坐着无语.
　　肖生心下忧愁不堪.直想他父母真要狠下心来，不医了,送回家等死了，那这一万多块钱,自己真不知该怎么办？
　　苏嵘飞让肖生去睡觉，时候不早了.劝他别太担忧，他父母可能是气话，说说气的,自己的儿子,要死了，总不会不医的.
　　肖生还能怎样,只能一步走一步了.一夜里,也不知如何睡去了.一大早天黑黑的又醒来不睡,心内恐慌的难受.
　　苏嵘飞却睡过了头，急冲冲的叫起肖生,早饭也不吃了,赶紧赶路回去.
　　上班后,肖生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将头趴在桌上,心内独自烦苦.一大早直这般,坐如泥塑,不曾移动半分.
　　也不知是何时候,听到一妇人在门外大叫起来：“肖生，金龙尼快要死了！今日一大早拉回来了,你知不知？你怎帮他担保的？他是给应田贷款喇！现在他人放家里等死了，医不起了.你要趁人未死,去办办好唉！把信用社债款转给应田嘿！不然这钱是要你还的,他家里是不管了的.”
　　这妇人大声叫的医院众人纷纷来围现.肖生急苦着脸直点头称是.见这妇人半生不熟,有点相识,却不知是谁,竟好心来说这番话提醒自己.
　　大家都已知道肖生为人担保贷款之事,只是可怜着肖生，事到如此境地,谁也不好提起直相询问.
　　肖生哪里还坐的住？只是昏慒的如呆似傻不知从何理头绪了.给这妇人劈头一训,更是焦燥如焚.待得大家散去,忙急冲冲跑到隔壁照顺小店讨电话本,找到贡坝信用社办公室电话.打过去,正是当时给办信贷的松军接听.
　　肖生问他知不知金龙生病住院了？
　　松军说：“知道的.住在县医院医.”
　　肖生急了,说：“他已经重症肝炎肝腹水了,肚子都大出来了.今天人都拉回来,不医了.”
　　松军也是惊呆了,“不会啊？前几日还说在县医院医的,能治好的.怎么这样了？”
　　肖生直苦着说：“没得医了.他家里把人也拉回来了.”
　　“有这严重了的？那么现在我主任又不在,等我与主任商量.你先别急,再打电话给你.”
　　肖生连声应着,直到他挂了电话.
　　肖生心下稍定,也不知他们信用社要怎么处断这事.
　　过了一天，信用社没电话.
　　又过了一天,信用社还是没电话.
　　肖生又开始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