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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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国背靠东海，从霹雳堂赶过去还是很要一段时日的。按顾惜朝的意思，他可以化了原身带众人过去，金丹修士日行千里，走这一趟约么两三日能到。
然而雷卷并不情愿接受这个安排，他很坚决地表示要跟沈边儿和穆鸠平一道通过水陆法阵过去。起初戚少商极力尝试劝服他，毕竟各地水陆法阵一向由军队及供奉修士看守，即使有赫连春水从中斡旋也麻烦得紧，还容易留下形迹。
雷卷等他劝完了，也不多说，拿眼睛意味深长地在顾惜朝身上瞄了一遍：“毕竟不是情急之时，乘坐小顾原身……不太合适。”
戚少商顿时也觉得不太合适：“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行事，到了大都再会面。”
穆鸠平却期期艾艾不太肯离开：“大当家，大寨主，你们是真要认我吧？”
顾惜朝看惯了穆鸠平无所畏惧闷头向前的样子，此时见了他这幅样子倒觉得有趣：“我们为什么要不认你？”
穆鸠平硬着头皮讲：“我猪油蒙了心，疑心大寨主你不是好人，叫大当家吼了。”
顾惜朝说：“他吼你，你就找他去，看着我做甚么？”
穆鸠平却是盯准了他：“可这个事情，是我对不住大寨主你。”
“这叫什么对不住？事逢如此剧变，任凭你从前多么敬重我也毫不容情，我还要夸你呢。”顾惜朝不以为意，“你可知有多少修士就是失了防备，折在信任的人手里？”
穆鸠平看他当真不似恼怒的样子，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不过大当家一直信你的。”
顾惜朝看进戚少商眼睛里：“他不一样。”
戚少商当时并没有多问，后来伏在顾惜朝背羽里的时候，却拿手去挠羽毛根部的那一点嫩肉：“我跟别人怎么不一样了？”
顾惜朝两个翅膀一高一低，简直要一头栽到地上。
戚少商浑不在意，攥住了他的羽毛：“哪里不一样？”
顾惜朝稳住了身形，安静地飞翔了好久，才回答他：“你是应该知道我的。”
白云在他们身边舒展，山峦在他们脚下绵延。
戚少商说：“你也是知道我的。”
他们两个一路疾行，第二天夜里就到了祁风国大都。
当时已是华灯初上，戚少商与顾惜朝略施小计就绕过了守城关卡，并着肩走在了城中。
不用打探，他们立刻就发觉了这里出了什么乱子。
戚少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跟狐狸几乎呆住了：“这，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狐狸？有的还穿着衣裳！”
顾惜朝蹙着眉头：“不仅如此，你看那边卖酒的。”
戚少商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不远处一间酒楼灯火通明，柜上算账的赫然是一只红毛大狐狸，穿了葱绿色的褂子，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顾惜朝来回看了许久：“这些狐狸大部分身负修行，但也有单纯的狐狸。灵兽修行虽然也会与俗世来往，但一般都是在能化形之后了，像这样成群结队明目张胆的，简直闻所未闻。”
戚少商也很是不可思议：“不仅如此，你看城中百姓来来往往，都把这些狐狸视作寻常，还跟它们聊天、做买卖……”他正说着，就有一只一人高的大狐狸跟个公子哥儿勾肩搭背，醉醺醺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顾惜朝说：“看样子还做了朋友。”
戚少商十分费解：“即使是修士聚集的城镇也不得见这种情景，更何况大都内几乎都是凡人。”
顾惜朝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修士也一样。”
果然路边上有个鸿蒙境的修士，支了个摊子给人测凶吉算嫁娶；他大概真有些本事，摊子前面蹲了一溜的狐狸，依次过去伸了爪子央他看手相，然后聚精会神地听那修士给判语。
戚少商看了一圈：“这些狐狸的修为我看不准，人群里除却凡人，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也方才旋照境。”
“大部分都不能化形，应该还在鸿蒙境，刚入道的那种。”顾惜朝试探地放出一团火焰落到不远处一个行人身上，立时火光冲天而起，人群里一片骚乱，即使顾惜朝立刻收了火焰，他们也久久不曾平息，人跟狐狸挤在一起议论纷纷，都是迷惑不解的样子。
“他们对灵力并不熟悉，看来对修士也陌生得紧，那么对这些狐狸熟视无睹，九成是有人在背后偷偷筹谋的。”戚少商不由盯紧了顾惜朝，“那人应该只能影响到低阶修士，偌大一个祁风国大都，恐怕只有我们两个是清醒的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一个女子说道：“即便你们实力突飞猛进，也莫要小看了我！”
顾惜朝与戚少商一齐回头，正是碎云渊城主息红泪换了当地装束笑吟吟立着，赫连春水领了两个修士跟在她身后，见了戚顾二人也很是高兴：“没想到那么快又能重聚。”他豪气地招呼：“正好我跟红泪要去新开的馆子尝尝鲜，酒菜都订好了，不如一道！”
于是戚少商跟顾惜朝眼睁睁看着赫连小王爷带着手下率先进了那间狐狸酒馆，同那穿葱绿褂子的掌柜讲了起来。
息红泪叹了口气：“小妖他还挺喜欢这些狐狸置办的地方的。”
尽管在雅间里看不到外头高狐满座，菜色也很不错，但每回驮着碗碟来上菜的小狐狸总让人有那么些不自在。
息红泪看着那毛茸茸的尾巴消失在门缝里：“总觉得好像在劳役小动物。”
赫连春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热情地示范着大海蟹的吃法：“……这样拆开，剔出肉来，蘸着汤汁比较鲜。”
顾惜朝认真地学着他的动作。
戚少商随意吃了点饭菜填了肚子，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每一下捋着顾惜朝的长发：“大都的异状持续多久了？”
息红泪说：“不知道。”她指了指窗外：“我们当时打算查访赠药一事，派了小妖身边的修士回大都向他皇兄求助，然而所有人都一去不返，试图联系宫中也都失败；我们担心出事，当即赶了回来，没想到进来就看见大都这个样子，更糟糕的是小妖他们呆了一天以后，就也觉得这满街的狐狸正常无比了。”
顾惜朝拿了根蟹腿插嘴：“应该是在城里做了结界，效用不强但范围广，影响了人的认知；他们看到的说不定不是狐狸，而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赫连春水立刻点头：“不错，我看起来，满街都是平常的人，红泪不说我也分不出哪只是狐狸。”
戚少商大惊：“原来你知道他们是狐狸！那你还来这儿吃饭。”
赫连春水揭了海参汤的盖子：“但是这家的菜的确好吃呀，可能狐狸有什么特别的法术？”
息红泪叹气：“大都里但凡是狐狸开的店面，我们都光顾过了。”
戚少商看她不太想回首往事，就拉开了话题：“那么皇宫中怎么样，与小妖的皇兄联系上了么？”
息红泪说：“这就是问题根源了，我们一路顺利回到皇城，皇帝接见了我们，说已经帮我们在留意蒙仙人赠药的事情了。”
戚少商奇道：“这不是挺好？”
赫连春水说：“我也觉得挺好，可是红泪说，那皇宫里除了我皇帝哥哥，漫山遍野的都是狐狸，简直就是这大都的狐狸窝。”
顾惜朝出声：“你们确定那个是真的皇帝？”他拿指尖抹了唇畔沾到的一点汤汁：“灵兽修行到可以化形都会获得天赋技能，狐狸的话一般都是魅惑之术；这城中有如此大的结界，必然有个高阶修士坐镇……你们觉得，这个修士是在哪里？”
赫连春水泪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其实试探过皇兄，但他对我小时候的事情全都一清二楚。”
息红泪忽然问：“你能确定……你的记忆也是对的吗？”
雅间里一时沉寂下来，戚少商默默拿布巾给顾惜朝擦净了手。
顾惜朝打个饱嗝，手里忽然多了一柄寒气森森的小斧：“这好办，我们杀到他眼前，一看就知道他是人是鬼是狐狸。”
赫连春水跟息红泪急匆匆往皇宫赶，戚少商跟在一旁安慰他们：“没事的，惜朝他会有分寸。”
他们饭还没吃完，顾惜朝就拎着小斧往皇宫杀去了；戚少商原本也想跟他一道去一探究竟，但看赫连春水满面忧思，还是留了下来与他们两人一路。
赫连春水连开玩笑的心力都没有：“如果那个不是我哥哥，那我哥哥在哪里？”
戚少商说：“不碍事，我看这城中结界平和得很，界主肯定未破杀戒，你兄长应该是也被迷惑了才忘记了他自己才是皇帝吧。”
他们三人紧赶慢赶回了皇宫，然而满地横七竖八的狐狸已然举着爪子示意投降了：“你们跟那凶神一伙儿的？”
凶神正泡在大殿里。
当戚少商等人好不容易打听出顾惜朝的行踪摸到大殿时，就看见龙椅上绑了一只硕大的黑毛狐狸，正被顾惜朝捡了根树枝抽得狐毛乱飞：“姓甚名谁？可有师承？意欲何为？”
Tbc
戚少商：说起来，狐狸开的店具体怎么样？
息红泪：其实狐狸开的店吧还是有优点的，比如我跟小妖一道去逛青楼，进门就是一群毛茸茸的小狐狸扑怀里，揉一揉还是很解乏的。
顾惜朝：可是小妖看到的不是狐狸，是小姑娘。
赫连：红泪！！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