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番外》穆三公子

9、你好，小白痴

　　很多很多年之后，当陈白从陈小姐变成了顾太太，又从顾太太变回陈小姐的时候，每当她回想起这一天，这一刻，这一首歌，唱这一首歌的人，眼角总会慢慢湿润。
　　而此刻，陈白的手里握着喝了一半的高脚杯，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来缓解内心深处莫名的燥热感，她看着舞台上顾璟之的轮廓渐渐泛起了光芒，愈来愈亮，将周围无关紧要的其他人全部都隐去，只剩下他。顾璟之又重复了一遍:“陈白，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酒吧里，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大家见怪不怪，闹起哄来:“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这是陈白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当面表白。虽然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收到过几封晦涩难懂故弄玄虚的情书，但是这些情书无一例外地都被桃蜜夺了过去，怪里怪气地读出来不说，还附送弹幕功能一番品头论足，成功抹杀掉陈白最后一丝少女的娇羞。
　　但是现在，顾璟之就站在她眼前，用深沉得像海一样的声音问她，陈白，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四周的人都在看她，陈白突然觉得很慌乱，战战兢兢地放下高脚杯，微微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陈白很希望这一刻桃蜜能在她身边，无论是把她推出去还是把她拎走，桃蜜总会做出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顾璟之把麦克风还给了主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陈白走过来，这样一出无比浪漫的戏码，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女主角陈白飞一样地挤过人群夺门而出的话，就堪称完美了。
　　顾璟之看着陈白仓皇离去的背影，有一点被拒绝地窘迫，但很快反应过来，跟在她后面追了出去。
　　陈白就在门外面不远处等他。其实陈白是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的，不过一来有些事总得说开了，不然以后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陈白一阵狂奔溜出来已经是天旋地转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只能老老实实等顾璟之把她领走。
　　顾璟之一出门，就看见陈白蹲在路旁边画圈圈，像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顾璟之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陈白抬头，看见是顾璟之心里觉得很踏实，至少不用担心回不了家了。“你说你，不愿意就不愿意，跑什么跑，小白痴一样，丢人不丢人啊？”陈白“哼”一声不理他，继续画圈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喊一声猛地站起身来，踉跄着几乎跌倒，幸亏顾璟之眼疾手快站起身来扶住她，陈白大力拍掉他抓住她的手，后退几步，视顾璟之如洪水猛兽一般。
　　陈白在遇见顾璟之之后不知道在心里咆哮过多少次，而今天她终于可以咆哮出口了:“好啊，你个大种马，都有老婆还跟我表白，嫌我上次被你老婆打得不够惨是不是，你把我陈白当什么人，你们这些公子哥，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居然敢威逼良家妇女，我陈白就是露宿街头，也绝对不会给你当小三的……”
　　顾璟之满头黑线，根本搞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她吼得这么大声，惹得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顾璟之大声阻止陈白继续胡言乱语:“你个白痴，再胡说八道我就亲你了。”
　　陈白万分委屈，噘着嘴小声说道:“本来就是，都是因为那天你把我撞倒了，我才会被你老婆当做小三，她揪我的头发，还掐我的手，可疼了，不信你看。”说完就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想要把被掐的痕迹给顾璟之看，但是手臂上一片雪白，哪有什么掐痕呢？陈白找了又找，还是没有找到，有些垂头丧气:“没有了，找不到了。”
　　虽然陈白的一番话没头没尾，但是顾璟之差不多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了半天整件事就是个大乌龙，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让他们都误会了彼此。
　　“好了。”顾璟之帮她把袖子放下来，又帮她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晚上风大，冷不冷，手怎么这么凉，女孩子手这么凉不好……”
　　陈白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恶狠狠地抽回手:“有妇之夫，滚远点。”
　　顾璟之自然不会滚远点，反而向前靠她靠得更近，她呼吸绵长还带着清甜的橙子味，全部洒落在他的胸前，他忍不住靠得更近，真的好可爱，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丫头傻头傻脑的，不过真的好可爱啊。
　　顾璟之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白的眼睛，满意地在她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陈白，我没有结婚，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老婆，或者说，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陈白你不是小三。那么，我郑重地再问你一遍，陈白小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陈白似懂非懂，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郑重地说道:“不愿意。”
　　顾璟之:“………………”
　　陈白是被顾璟之黑着脸拽上车的，上了车，某个小气的男人问了她的住址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开车，陈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不时偷偷瞄他，腹诽道:“大种马，小气鬼，大种马，小气鬼……”
　　又过了一会，陈白说:“顾璟之，你生气了吗？”顾璟之不理她。陈白玩自己的手指，接着说:“顾璟之，被女孩子拒绝之后要大度一点知道吗？”顾璟之侧过头来瞪她一眼。陈白扭头看窗外。
　　顾璟之开车开得很稳，而这辆高级车坐上去舒服不说，还一点噪音也没有，陈白靠在座椅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璟之今天晚上被一个小傻妞接二连三地拒绝，心里真的有点儿生气。且不说多的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就是他主动出手，也是无往不利的。
　　不过现在顾璟之看着陈白睡得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样子气消了一大半。他特意放慢了车速，又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关起来，怕风吹着她。
　　到了陈白说的地址，她还在睡，顾璟之看了看四周，已经十一点多了，街道上还有几个卖烧烤的摊子，一看就很不卫生的样子。摊子旁边，四五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推杯换盏，一脸横肉，脸喝得通红，脖子上挂着很粗的金链子。顾璟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顾璟之想让陈白多睡一会儿，又觉得在车上睡不舒服，还是倾过身轻轻拍拍她的脸，陈白的脸蛋上还有嘟嘟的婴儿肥，皮肤柔嫩手感好得不得了，顾璟之抚上去就舍不得拿下来。偏偏陈白这时候醒了，把他推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随即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顾璟之不动声色地按下中控锁，陈白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能把车门打开，气鼓鼓地坐回去。顾璟之咳了一声又挠了挠头发:“嗯，你家在哪儿，我把你送到楼下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陈白不说话。顾璟之又露出他风情万种的招牌笑容:“陈白，乖。”陈白被他喊得一阵恶寒，想着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只好冷冷地给他指路:“往前再走一点，能看到一个巷子，过了巷子就到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巷子里的路很窄，你的车进不去的。”
　　顾璟之把车开到巷子前，不死心地想要把车开进去，果然卡住了。陈白翻了个白眼:“活该。”
　　顾璟之:“………………”陈白:“快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顾璟之又试了试，无奈车还是卡在那里，只好打开锁。
　　陈白飞快钻出车门往外走，她今天穿着嫩绿色的外套，帽子是一只大懒猫，猫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她的马尾也一甩一甩的。
　　顾璟之也下车追上她，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盒子:“今天餐厅里的蛋糕我打包了几个，你晚上都没怎么吃，饿不饿？”话音刚落，陈白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两声，陈白不好意思地接过盒子，傻愣愣地看着顾璟之:“对了，我还没给钱呢？”
　　顾璟之失笑:“小白痴，我怎么会让你给钱？好了，不闹了，我送你到你家楼下，好不好？”
　　陈白看了看手上的盒子，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点了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月光上影子拉得老长，顾璟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天:“白白，这里这么乱，这么不申请公司的宿舍呢？”陈白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他:“等我的试用期过了才能申请。”
　　………………
　　终于到了陈白家楼下。顾璟之看着天上一轮圆月，突然又忍不住说:“陈白，你看我这么年轻这么有钱又这么帅，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陈白惊恐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蛋糕，如离弦之箭般冲上了楼。
　　风中凌乱的顾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