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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隔天清早,厉家姐弟离开凤来楼后,风写意也准备回一次风少堡。

      “我必须回风家去看看,可能还会去一次寒梅庭园。若明天花慢平安顺利回来了,我再来找你。”临行前,风写意对向海岚说道。

      “如果花慢没有回来呢?”

      “那就表示出了事,要么是花慢没能逃出来,要么就是她的身份被识破,血阎门的人知道她不是你,生死不明。不管哪种,到时候你都得离开凤来楼,我会把你再安置到另外的地方。”

      而风写意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天空就降起大雨,倾盆骤然,整条花街顿时被打得湿漉漉。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又急又快,不下个痛快决不肯停的。”木兰把向海岚房里的窗子掩上,又回头对她说,“七少爷走的时候天还好好的,根本没带雨具,也不知道这雨会不会耽误到他。”

      向海岚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心也不免纷纷乱乱。

      木兰看她脸上也有几分担忧之色,说道:“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别说是下雨,就算天塌了七少爷也有办法顶着。”

      向海岚想抚平心里的不安,随意问道:“你说,梅落然会替姐夫解毒么?”

      木兰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不好说,我看那位梅公子架子不小,也许当真不卖风少堡的面子。”

      “如果梅落然因为向家而不肯替姐夫解毒,要怎么办?”

      木兰安慰她:“姑娘在这里瞎担心也没用。如果三少爷听到你刚才的话,一定会说‘既然梅落然解不了,那就直接上血阎门找解药!他们有本事下毒,我就有本事让他们把解药交出来!’但如果换了七少爷听到,他就会说‘这点伤算什么?别说一根银蛇针,十根蟒蛇针也毒不死我!’”

      向海岚看木兰一会儿模仿风少央的口气,一会儿又学着风写意的腔调,不禁被逗笑。

      可木兰刚说完这一大堆话,却急急地咳嗽起来。

      向海岚忙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没事吧?”

      木兰边咳边道:“咳……自个儿说话太急……呛到了……”

      向海岚握着她的手,感到她双手冰凉,忙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大概是昨天夜里吹了点冷风……咳……”木兰解释,“姑娘放心,我身子铁打的,没事没事!”

      向海岚说:“自从我进了风少堡,一路到现在都是你在照顾我,一定是我把你累着了。”

      “这话岂不是折寿我?”木兰笑道,“七少爷让我陪在你身边,木兰高兴还来不及……咳……”

      “不行,瞧你越咳越厉害了,你还是去休息会儿。”向海岚把她推到一边的软塌上,“你躺下休息会儿,我去玉白凤那里找点清肺止咳的药来。反正这两天我们也只是在凤来楼等着,你就别忙来忙去了。躺下,给我好好歇着!”

      “这怎么行?”木兰急了,“怎么能让姑娘为我跑来跑去?我真没事……咳咳……”

      向海岚一再坚持,硬把她按在塌上,替她盖上毛毯,道:“你就安静地睡会,我去去就回。”说罢,向海岚便走出房间。

      木兰本欲阻止,可还没起身又咳嗽不止,越发难受,只能看着向海岚出去。

      向海岚从自身的厢房走到楼里的另一边,她问一个路经的丫鬟:“玉老板是不是在休息?”

      那丫鬟答:“玉老板出去了。”

      “出去了?”向海岚又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京城的四王爷到苏州来了,玉老板带着好几个姑娘去松圆见四王爷了,要明天才回来呢。”

      向海岚说:“那我问你,凤来楼哪里是取放药材的?”

      那丫鬟不免心下好奇,只知道玉老板吩咐这层楼住着一位极其重要的公子,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靠近。可如今他却来问药,不禁询问:“公子要什么?凤来楼里大都是麝香、藏红花之类的胎药,若楼里有人不舒服,都是玉老板派人请昌医馆的孙大夫来视诊的。”

      “昌医馆在哪儿?”

      “就在后面的碧泉巷里,从凤来楼后门出去,过三条街就是。”

      向海岚问完话后又回到房里,见木兰已不知不觉睡着,轻轻拭了她额头,发现温度烫人,的确受了风寒。向海岚不再迟疑,当下取了银子,带上折伞就出门。

      向海岚打着伞从凤来楼后门走出,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她照着那丫头的话从后门窜入青岩街,朝碧泉巷走去。

      途径某个巷口拐角,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记“嚯”的闷声。向海岚本能地朝声音来源处一望,竟发现有一人卧倒在十几步之外。

      向海岚以为是有人因雨天路滑而摔倒便赶紧上前,走进后才发现那人晕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见倒在地上的是个年过半旬的长者,浑身被雨水打湿,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衫不仅破烂不堪,还布满血迹。头发零乱,脸上带伤,青肿血痕,斑斑可见,狼狈而虚弱。

      向海岚见状不免吃惊,连忙以伞替他遮雨,轻摇唤他:“这位大伯,你怎么样了?”

      叫了几声都不见反应,向海岚身手摸了他的脉象,发现他不但气息微弱,脉象紊乱,还中了内伤。见他这副模样,向海岚心中猜想他或许是遭人追杀或暗算逃到这里,又因重伤在身、体力不支而倒地。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时,那长者微微睁眼,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向海岚。

      “你醒了?”向海岚松口气。

      长者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而是喃喃道:“花丫头,快逃……”

      向海岚微惊,暗想这人果然是遭人追杀,她望了望四周,急问:“有人要害你么?”

      那长者见向海岚不动,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气息虚弱却急促道:“花慢丫头......快逃......快啊......”

      向海岚一听到“花慢”两个字,顿时睁大眼惊奇不已。她问:“你说谁?你刚刚喊谁?”

      可没等向海岚问到答案,那人又晕厥过去了。

      这下倒急坏了不明所以的向海岚,她见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口中竟喊着花慢,还是危及的情形,一时心慌错乱,众多疑问油然而生。难道他是从血阎门逃出来的?他在血阎门里见过花慢?花慢出事了?

      向海岚越猜越心惊,不再迟疑,即刻背起地上的长者冲向昌医馆。

      一个时辰后。

      小学徒蹲坐在台阶上,用力摇着手中的蒲扇,一边看着眼前炉子的火候煎着药,一边还不时地偷偷打量师傅门口等着的青年男子。

      大雨才刚停,理说是清爽宜人的,可他此刻却越发脸红躁热。

      “还看!”身旁的褐衣小学徒轻拍师弟的头,直道:“从那位公子进来,你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想偷懒是不是?”

      小学徒一阵委屈,忙道:“师兄,我只是从没见过这么潇洒的公子,想多看两眼......”

      “不许看!”褐衣学徒摆出一副师兄的架势,道:“没见过世面,一个漂亮男人就让你丢了昌医馆的脸。”

      小学徒鼓着腮,小声不满道:“你刚才明明也看了人家好久......”

      “你再胡说,我告诉师傅你有断袖之癖!让他替你治治!”

      两人的对话引得等在门口的向海岚回头一看,而两个小学徒见“漂亮公子”竟回头看向自己,纷纷大惊,即刻闭嘴,低头继续煎药干活。

      向海岚又回头等待,其实此刻的她早已焦急不已,只等着房里的孙大夫出来。在等待的这一个时辰里,向海岚心里又多了不少问题。那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花慢?他负伤逃了出来,那花慢呢?血阎门的人识别出她的身份了么?

      满腹疑问又得不到解答,向海岚左右来回转着。正当她心神不定时,忽然听到房里传出某人一句大声怒骂:“庸医!”

      随之而来的还有碗摔碎的声响。

      向海岚吃惊而意外,急忙推开房门进屋一看,发现原先昏迷的那人此时已醒,正半坐在床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口中不停地对着孙大夫大骂:“小蓟止血理当生用,你居然炒炭!三七根配上骨碎补、川续断、血竭的确可以散血消肿止痛,但两分至一钱即可,决不超过两钱,你看看你用了多少!白芨适用肺胃止血,你哪只手把的脉看出我肺胃出血了?”

      那长者毫不停间地道了一大通,越说越气,朝着孙大夫严厉批道:“这点常识都没有,简直愚蠢!还有脸行医?”

      孙大夫被他数落一顿,也是气极,反驳道:“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还敢质疑我的医术?”

      “谁要你救了?喝了你那些胡配的药,我还不知道早死多少年呢!”说着,长者穿好衣服便急急下了床。

      向海岚在门口看得一愣愣地,见孙大夫被他骂得哑口无言,而那长者身受重伤被人捡回条命,不知感激反倒对着大夫破口大骂,情形甚是荒唐奇怪。她见那长者又穿上那件带血的青色长衫,脸上却已被擦干净许多,此时看来竟有些似曾相识。

      那长者气焰不小,口中继续说道:“你不动我,也许我还能早几刻醒来,现在你耽误了我救人的时间,回来看我不拆了你这骗钱的医馆!”

      孙大夫大怒,被他气得快要发抖,对着门口的向海岚道:“这位公子,早知道你花重金让我救的是这种人,我宁可把钱全部还你!”说完,又冲着那长者说:“你尽管口出狂言,若我这医馆有点什么差错,我一定上衙门告你!”

      “哼,皇帝老儿的命还是我救的,一个苏州县令,能耐我何?”长者满脸不屑道。

      向海岚一听,更是诧异万分。当今圣上向来身体健朗,而前几年却得了一场怪病,寐不安宁。百名御医皆束手无策,后来幸秦太傅找到一位民间神医替皇上医治,不到七天便康复痊愈。向海岚定睛细瞧这眼前的长者,见他虽破衫褴褛,脸上负伤,但眉宇俊逸,容貌清朗;虽脾气不小,性子急烈,可所说之话并不像胡诌。

      那长者穿整衣服,不再多看孙大夫一眼,笔直走向门外,经过向海岚身边时头也不回,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站住!”向海岚道。

      那人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迈步。

      向海岚追了几步,又喊:“梅渡林!”

      那人此刻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向海岚。他上下打量几眼,问:“你倒认得我?”

      “我救了你,当然认得你!”向海岚理直气壮。

      从刚才她便觉得此人眼熟,现在才想起是因为他同梅落然有几分相象。又听他说他救过皇上,普天之下有能耐让秦太傅引荐进宫医治皇上,有本事骂其他大夫是庸医的,当然只有医仙梅渡林了。

      “你是梅渡林?”孙大夫听他们说话,大感惊讶,万没想过大名鼎鼎的医仙竟然就在眼前,此刻再回想刚才被骂的那几句用药不适,不但少了愤慨之意,甚至还觉得心服口服。

      梅渡林瞟了眼后面的孙大夫,又看着向海岚,问:“你救了我?那些蠢材才配得出的药是你配的?”

      向海岚一征,不好意思看孙大夫,虽显尴尬却硬着头皮道:“你晕倒在街上不省人事,是我把你带回来救治,难道不是我救了你?且不论孙大夫医术如何,如果当时没有人替你及时疗伤止血,即便你医术再高,能医不自医,又有何用?”

      “我的命能活多久,我自个儿绝对比你们清楚。”梅渡林口气傲然,“我躺在那里,没有你出手也死不了。我能晕就一定有办法让自己醒,没人叫你多管闲事。”

      向海岚听了微微气恼,心想你们梅家的人都这么不讲理?梅落然见死不救,梅渡林又嫌她多此一举,如果长久对着这父子俩人,早晚是要气疯的。

      向海岚道:“你是不是刚从血阎门出来?”

      梅渡林讶异,并不直接回答,反问:“关你什么事?你是血阎门的人?”

      “我要是血阎门的人,你此刻就不是在这里骂人,而是早去见真阎王了!”

      梅渡林态度防备,道:“你既然不是血阎门的人,我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

      向海岚一急,道:“你见过花慢?”

      梅渡林眼神顿时犀利,口气不善:“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问一句,你倒反问我一堆。”向海岚知道如果不道明身份,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更别提问到花慢的消息。可她见孙大夫和两个小学徒都在一旁,说自己就是向海岚是万万不能的,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男装,眼珠快速转溜,扬言道:“在下风少堡风写意。”

      梅渡林眯眼细看她,问:“风少堡的人?”

      “不是风少堡的人,如何知道花慢?又如何断定你从血阎门逃出来?”向海岚直言道。

      虽然她现在表面看上去从容镇定,可心里却不停地在打鼓。她谎称自己是风写意,实在碍于自己身份敏感危险,怕被人认出来。而身边最容易装扮的便是风写意,若是梅渡林不信,有意为难,问她风写意的事,她也基本可以无错回答。

      从刚才确认眼前人便是梅渡林后,向海岚心里既好奇又着急。既然梅渡林知道花慢,必然是在血阎门里见到过她,可他怎么会在血阎门?怎么会身受重伤逃出来?另外,如果他在血阎门里见过花慢,那也应该是见到假的“向海岚”,梅渡林怎么知道那是花慢而非向海岚?莫非是花慢自己告诉他的?

      梅渡林稍显不确定,问:“就算你是风写意又如何?我不知道什么花慢花快。”

      向海岚见他不信自己,又道:“梅大夫不必担心我是恶人。花慢是风家的人,她落入血阎门之手,我自然关心她的下落。”

      梅渡林说:“风家的事,你自己解决,我帮不了你。”说罢,便转身欲离开。

      向海岚即刻追上,可没迈两步,却发现梅渡林看着大门外,一步步往后退着。

      向海岚觉得好奇,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阴冷诡异,暗含杀气的声音:“梅老头,你想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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