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学院]THE WORLD》无螺丝

9、我会死在你前面

　　下午的战斗彻底结束后

　　“欧尔迈特，有两件事要跟你好好的谈一下，你必须要注意。”恢复女郎的表情严肃，声音中满是郑重，令赶来的欧尔迈特有些紧张。

　　“第一件事，现在躺在那吊着胳膊的孩子这个学期已经是第三次受伤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欧尔迈特！”质问的话严厉，不允许欧尔迈特随意敷衍。

　　“...实在抱歉..瑞卡芭妮格尔..”保持着这幅形态的他又能说些什么，照顾到绿谷出久的心情，很多事他不能加以阻拦。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不要因为他是你的爱徒，就这么过分的骄纵他！”

　　“是，我无言反驳，十分抱歉....”在长辈面前，身为小辈，即便是大英雄也要俯首认错。

　　“以及请您不要将我的个性的事情说的那么大声，现在知道的人只有您、我的朋友、绿谷少年、还有校长。”

　　和平的象征，天生的英雄，欧尔迈特低声的恳求着。

　　恢复女郎显然还在气头上，“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学学如何站在引导者的立场上不是吗！”

　　“是....”

　　椅子一转，恢复女郎和欧尔迈特正面相对，她的双眼直视着欧尔迈特的眼睛。“那，走门鸦鸟那孩子呢？这少年你打算培养，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待她呢？”

　　欧尔迈特一时卡壳了，他看着恢复女郎的眼睛，张了张嘴。半响，他吐出一句干涩的话来。

　　“我活不了多久了，也许甚至活不到绿谷少年真正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所以？”恢复女郎平静的看着他，却发出了疑问。

　　“......我也不知道...”最终还是欧尔迈特败下阵来，他难得的露出这种有些烦躁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那孩子现在就躺在帘子后面，今天她哭着跟我说，她好害怕，她想见你。在你来之前哭的没力气了，刚睡着。”恢复女郎向绿谷出久旁边拢着帘子的床扬了扬下巴。

　　大英雄一时之间浑身僵硬，尤其是听到恢复女郎说到‘她想见你’的时候。

　　“我建议你好好考虑清楚，你到底要跟这孩子保持一个怎样的距离。过多的我不方便再说，这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解决清楚。”

　　恢复女郎把椅子转了回去，背对着欧尔迈特，“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走门鸦鸟醒来之后，眼前一片黑。一把拉开了帘子，隔壁床上躺着的已经不再是绿谷少年，而是她之前懦弱时呼喊的人，欧尔迈特。

　　他躺在她隔壁的床上，呼吸安静。窗口那映射下来一片月光，堪堪能照亮屋内。竟然已经到了这么晚了，恢复女郎也应该是回去了。

　　轻轻的吸了口气，张开嘴却又没有发出声音。她不想让欧尔迈特在这时醒来，请原谅她的小小私心。她用体内亏空后自然吸入的那一丁点【气】掩盖了她从床上下来落地的声音。

　　两张床中间隔的距离是如此之短，她一步就走到了他的床边。他的【气】比起最开始的那一天所见，又衰弱了不少。

　　这种衰弱，并不是指猛的一下减少的非常多，甚至多到危害生命。这种衰弱，是指类似于慢性死亡的一种症状。

　　欧尔迈特也许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一点她早在之前就心知肚明。即便心知肚明，却无法阻挡她对自己的感情抱有期待。

　　究竟是对还是错，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应该能轻易明白了。走门鸦鸟一手将自己的头发掖在耳后，另一只手紧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她闭着眼，俯下身，将嘴唇试探性的贴在他的嘴唇上。过了许久，她还是僵在那，一动都不舍得动，也不敢睁开眼睛。好像这就是一场梦，睁开眼睛她就梦醒了。

　　一声叹息声，她的头被一只手轻轻的压了下去，她顺从的随着那只手的力度。也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灼烧人的热度，他的嘴唇很冰，探入她口中后也不是会让人感觉到烦乱的纠缠。

　　他在用心包容着她，在这一刻，走门鸦鸟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人接纳了她的任性和她的想什么就是什么。

　　两只手再不能被自己允许去做别的事，她双手不敢用力，却死死的贴着他的身体。她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欧尔迈特身上的狰狞伤口，此时心疼的只能缓慢的用手心的温度带给他温暖。

　　无法呼吸时，她略微扬了头，离开了他的嘴唇。走门鸦鸟的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里面布满了星空，又好像这些星空都只为了献给此时的他。

　　“欧尔迈特。”她有些不安的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因为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她的面容，仿佛在审视一样。

　　“鸦鸟。”他突然扭过头，看向窗外。双手自然的放在病床上，“以后，离我远一些吧。”

　　咚...咚...咚.....刚才感受到的心跳加速仿佛都是虚假，她如同吞了块石头一样，那块石头坠到心底，压得她一瞬的难以自抑。

　　“...为什么？”手指颤抖着抓住大腿用力，腿上尖锐的刺痛正在帮助她恢复她的理智。

　　“你年龄太小了，同时对我的喜欢那些感情，也只不过是依赖我。”

　　“那刚才...”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血的味道布满了口腔，这样声音才不颤抖。

　　“作为分别的礼物送给你。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给我添了很多麻烦。鸦鸟，你根本不了解我。哪怕去掉年龄问题，我们两个人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什么叫..不是同一个世界？”

　　欧尔迈特将头转过来，那双眼睛直视着她。“我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你无法想象的，我所要时刻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也不是你能理解的。我给不了你那些你想要的，你也给不了我，我想要的东西。”

　　“是因为我太懦弱了吗？我可以改的！我也可以更快的变的更强，你说我不了解你，那给我时间让我了解你不就好了！你不满意我哪里，我都可以改的！”

　　强词夺理的请求着，放低了一切姿态的恳求着。求你给我机会留在你身边。

　　他朝着走门鸦鸟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不行啊，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你就是我的学生。无论你怎么改，我们都只会是这个身份。”

　　走门鸦鸟，无论如何，终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生。她的内心中，突然莫名的理智了下来，这样的思考着。好像是恐惧和无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的反作用，让她更清醒了。

　　因为普通，所以无法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永远都比他落下了一条线吗？

　　因为会懦弱，会害怕，想要见他，所以在他眼里，是依赖他吗？

　　因为大小活动基本都不怎么参与，所以让他觉得，她不是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吗..

　　“欧尔迈特。”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同刚才失控请求的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现在镇定自如，没有丝毫慌张。

　　“我就问你最后一遍。”她的声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从今以后我们当真再无可能？”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俯下身来凑到他的脸前。

　　“是，从今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只会是老师和学生，没有其他的关系。”

　　他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说出了他会后悔的一句话。

　　走门鸦鸟的嘴角突兀的勾了起来，那种愤怒到最后终于笑出来的感觉充盈了她的内心。

　　她挺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坐在自己的那张病床上。

　　“欧尔迈特老师，我的个性是【气】，普通的肉眼是看不见的。它不是自然产生的，必须需要我从别人那里吸取。少量的【气】不会影响到别人什么，所以我一般会吸收很多人的【气】然后将它们转换成自己的【气】”

　　走门鸦鸟突然开始介绍她的个性，在这种情况下。

　　欧尔迈特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

　　“我的个性还有两个巨大的问题。一个是【气】的限度，意味着我能够吸收的【气】的多少。【气】的限度我一直都开发不了多少，所以今天白天的战斗，我最后那一下的时候已经把我的【气】全部都用光了。”

　　她脸上依旧是那个笑容，朝着对床的欧尔迈特发问。

　　“欧尔迈特老师，你猜一猜，为什么我一直都无法开发【气】的限度呢？”

　　然而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因为，我的个性【气】的限度，每加深一次，我的生命就会缩减一部分。再加深，我的生命就会缩减的更厉害。所以我的【气】的开发止步于某个地方，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

　　带着愉悦的心情，走门鸦鸟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欧尔迈特老师，作为你的学生，我也许会死在你的前面也说不定。作为你的学生，肯定也要跟随你的脚步，所以我会用尽全力。”

　　用尽全力那四个字在她的舌和齿之间玩弄着吐出，“用尽全力的去向绿谷少年那样。”

　　“变强不是很好的事吗，有个强大的学生的欧尔迈特老师想必也会很高兴。当然我自己也无比觉得荣幸，能够成为您的学生。是吧，和平的象征，时代的英雄，欧尔迈特。”

　　走门鸦鸟一脚踩在地面上，轻巧的走向医务室的门口。

　　她脸上的表情一瞬变的麻木，为什么一直心智无法坚定？因为她恐惧着生命不断缩减。今天为什么会恐慌，因为她觉得如果开发了，就会减少活着的时间，不开发却会被落下。

　　通过今天傍晚的事情她终于明白了。她存在的这个世界，不允许她贪恋生命。

　　她能用自己死亡的这件事威胁到谁呢？谁都威胁不了。她说完这件事，欧尔迈特还是欧尔迈特，她还是她。

　　真是恶劣啊，明明知道毫无意义的，还是妄自想要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走门鸦鸟，你终于想清楚了吗？仿佛有另一个她在体内嘲笑着她，“终于，考虑清楚了吗”

　　“一直不肯接纳力量，这就是惩罚。”她的声音响在走门鸦鸟的耳边。

　　是的，这就是惩罚。走门鸦鸟的那双眼里终于什么渴望和欲求都不再剩下，再无半点光亮。

　　拉住门把手拽开门的时间如此短暂，她的另一只手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那个在她身后的人一口血咳了出来。

　　抓着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用力，已经用力到让走门鸦鸟感觉到疼痛。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的另一只手只是停了短暂的时间，继续将门拉开。

　　“老师，我该回家了。明天早上还有课，您也早些休息吧。”

　　麻木的感情，已经不会影响到她了。

　　“鸦鸟...”他刚要继续说些什么，他的手被走门鸦鸟的【气】一瞬扯了下来。

　　走门鸦鸟回过头，脸上的笑容乖巧，“老师，今天很抱歉打扰了您这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先告退了。”

　　她走了出去，寂静的回廊里只有她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真可悲，好在你还拥有我存在”身体里的声音尖声笑着，“回去就和我一直在一起吧。”走门鸦鸟打开一扇窗户，从窗户上直接一跃而下。

　　落地的时候【气】主动给她做了缓冲，“别人不需要你，你自己也其实并不需要你自己吧。跟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非要去追求什么。”

　　“这就是结果。”她的个性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淡，如同她自己说的一样。

　　“是的，这就是结果。”

　　不断的在走门鸦鸟的脑海中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同她自己的越来越一样，最后竟然如同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话。

　　进了门，没换衣服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夜天明。

　　走门鸦鸟张了张嘴，她的喉咙像是在摩擦一样，“这就是，结果。”

　　沙哑至极，却仿佛确定了和肯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