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好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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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被光线笼罩的部分，隐约可见空气中的尘埃。
我把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打开录音笔，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紧张，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青年。
“那个……我们可以开始采访了吗？纪颜先生？”
桌子对面坐着的青年十指交叉撑住下巴，在我做着采访前准备的时候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表情似笑非笑。
“别紧张，小姐，”他开口，声音沉稳微哑，带着异样的磁性，“我们只是聊个天而已。”
“……谢谢，我并没有紧张。”
这种台词被人抢了的感觉十分诡异，我语气僵硬地辩解了一句，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我现在坐在监狱的会客厅，而对方穿着一套广为认知的黑白监狱服，我简直无法相信我对面那个笑的比弥勒还和善的家伙是个神经病，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神经病。
是的，我对面坐着的家伙，是一个神经病。
而我，是一个被公司同事排挤而不得不接下这份工作的倒霉苦比记者。
“不用太害怕，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他说。
“……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不好……至少不是看上去很可亲的那种。
如果一个有躁郁症的人一脸和蔼地告诉你让你别怕，你也会有种吃多了辣椒上厕所后的感觉。
我清咳了两声，开口：“首先……从先前的报道来看……你很喜欢写作吗？”
“我把写作当作放松心情的方法，”纪颜说：“那会让我冷静下来。”
“据说你参加过有关的一些比赛？”
“嗯，是的。”纪颜微微弯起嘴角，但他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不经意般提起：“几乎都是金奖呢。”
“你都有去领奖吗？”
“不，一次也没去。”
“呃……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呢？”我有点疑惑的问，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嗯，因为有趣吧？”
“那奖金怎么办？”
“记者小姐，”纪颜呼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首先提一些松散的问题，借此缩短双方心理距离、拉近感情，这是不错的想法。但是你的话题如果绕太远的话，很难回到正题哟。”
“……”
我实在不想承认我一不小心就又让话题走偏了，而且还是个外行人提醒的。
这算是老毛病了，我总是会把一场采访弄成拉家常。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和我一起进单位的柳梅已经是部长了而我还是一个小记者的原因之一，其他可以从脸和胸上追溯的原因此处暂且不多提。
“……那么我们直接进正题好了。”
我悄悄把凳子向后移了一些，准备时刻想门口冲，虽然有持枪警卫在门口，但是谁知道到时他们的枪会不会卡壳。
“纪颜先生，你从2008年起的金口路事件，至今有记录的杀人事件共有四起，除此之外，你是否还有其他未被发现的作案？”
这个采访之所以被一推再推，就是这个原因。
我是一个记者。
由于前几天得罪了老板，现在正被派去采访一个神经病杀人犯。
如果在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办公室里大声嘲笑老板是个妻管严——鬼知道他没回家在办公室里躲老婆。
“有过两三次吧，”纪颜想了想，回答，“有时候——能看见长的还算可以的打工女孩，只要聊几句，就能大概知道她们的家庭情况，有那种离家出走的女孩，非常适合。”
我注意到他说这些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表情十分平和，这让我感觉更不舒服了。
他确实把杀人当作一种享受。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实在不想继续和这货聊下去，如果不是为了拖够时间和老板交差，我现在就会站起来和这个变态说滚蛋……嗯，我似乎没这个胆子。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回忆着打算问的几个问题，按着次序说。
“哦，第一次，你说的是哪个第一次？”纪颜露出了恶作剧似的狡黠笑容。
我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卡了壳，只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这应变能力……你真的是记者吗？”纪颜摇了摇头。
“……我职业素养不高还真是抱歉。”
谁会知道这家伙会在那么严肃的采访里讲荤段子。
“第一次的话，是在2005年。”纪颜说，“嗯，大概是在早上？还是中午？哦，这个我记不清了，因为那天是阴天。我就是在那里遇见那个邻居的小姑娘的，很可怜，好像刚刚从母亲那儿跑出来……顺便一提，她的母亲有点暴力倾向。”
这货的话怎么突然变多了？我没问那么详细，但纪颜自己就滔滔不绝起来，我回想起来之前看过的躁郁症症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丫的是发病了啊？
“……那个小姑娘问我可不可以收留她一下，她的皮肤很白，如果顺利地成长，可以长成一个漂亮的女人……”
纪颜还在继续，我并没有打断他。这种没有记录在案的事件完全可以当成爆点来写一个专题，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些独家新闻。既然我还没问他就自己讲了，我当然乐意至极。
“……我带着她回到了家，后面的你该猜到了，我轻而易举地杀死了那个小姑娘……，”这时他的得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在我看来甚至有点异常地亢奋
“……但是你不会想到我是怎么处理尸体的。”纪颜用那种“我知道你猜不到但就是要看你猜不到”的表情看着我，“天才极了……你想猜猜吗？”
完全不想。
“嗯……很抱歉，纪颜先生……我想以我的智商很难猜出来，你……天才的想法。”
我说。
“嗯，你当然猜不到。”纪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顾自地接着向下：“还有……你知道吗？当人失血过多时，双侧瞳孔会缩小，那时候的瞳孔非常漂亮……”
“你不会有罪恶感吗？”
大概我对这个话题完全丧失了兴趣，一时脑抽了一下，问了一个本来不在我计划上的问题。
纪颜沉默了一下，兴奋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乌黑的瞳子定定地盯着我，透不出光亮，就在我开始冒冷汗考虑要不要向警卫求救的时候，纪颜开口了。
“有啊。”
我强行把到喉咙的一声“护驾”给憋里回去。
“有啊，可是……”纪颜突然低笑出声，凤眼微微弯起，看上去心情突然变好了，“做了一件事，就要把事情做完，所以要做坏事，当然也要一次性做到底啊。”
我一瞬间被这神一样的逻辑惊呆了。
所以我真的不是很懂神经病。
我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一个小时，在狱警进来提醒我之前我先一步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公式化的开口：“十分感谢你的配合，纪颜先生，你所说的东西我们会经过郑重地考虑，将真实公布给大众。”
纪颜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我背上我的包，转身走向门口。
“记者小姐。”
纪颜在我踏出门的前一秒出声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转头，就看见他又摆出了那种带几分狡诈的得意笑容，睫毛微微颤动。
“你下次再来，我就告诉你独家新闻哦。”
“……谢谢。”
我还能说别的吗？
我冲他笑笑，表现了一下我的友好，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会客厅。
开玩笑，只要交了这次差，谁还要再来啊？就算给我奖金也没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好神经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