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千年之恋》火玲雅月

3、转

　　“嗨！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在同时给三个人下指导棋的光回头看去，只见纱鹤从远处跑过来。
　　“纱鹤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光喜出望外。
　　“为了准备历史加试，到日本各地搜集有关古代遗迹的资料。”纱鹤在光的面前站定，看了看那边的三个人，“光你呢？成为职业棋士以后，很忙吧？这也是工作吗？”
　　“嗯，和人下指导棋，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哦，是嘛。”纱鹤应着光，又看了看光身边的佐为，‘到我的房间来吧，我带了笔记本电脑，可以上网下棋的。’
　　光看了看佐为：‘去吧，我下完指导棋就去找你们。’
　　“啊，那好。”佐为立刻显出兴奋的表情，“那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别客气。’无声的对话结束，纱鹤又看向光，“我的房间在605，下完指导棋就来找我玩吧！”
　　“好的！”光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那佐为就先拜托给姐姐了。’
　　‘没问题。’纱鹤说道，“那我等着！”说完，便带着佐为离开了。

　　“纱鹤！”刚进纱鹤的房间，佐为就严肃地叫住她。
　　“怎么了，佐为？有什么事吗？”纱鹤走进屋，把钥匙扔到茶几上，开始准备手提电脑。
　　“我想，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佐为跟了进来。
　　“究竟是什么事啊？弄得那么紧张？”纱鹤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我，恐怕要，消失了……”
　　“什么呀，原来是……”纱鹤突然反应过来，停下动作，盯着佐为，“消失？！你在说什么啊？！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我不是在开玩笑。”佐为很认真地看着纱鹤的眼睛，“我感觉到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命运的沙漏又开始流动了，我，就要消失了……”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泪水在纱鹤的眼眶中打转，“不是已经活了一千年了吗？！说什么使命已经完成之类的话，不是很可笑吗？！你不是还没有达到‘神之一手’的境界吗？！”
　　“我想是我错了。”佐为别过视线，“达到‘神之一手’的，应该是光而不是我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纱鹤追问，“难道你放弃追求了吗？！”
　　“自从他看了我和塔矢行洋的那盘棋后，我就明白了这上天注定好的一切。我只是为了让光达到‘神之一手’而在他心中复活的，而现在，光没有我也可以自己朝‘神之一手’的境界前进了，所以说，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在说什么胡话呀？！”纱鹤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你消失了的话，光他……你想没想过光他会是什么感受吗？！”
　　“这就是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你的原因了。”佐为正视纱鹤，“我消失后，光他一定会陷入低谷的，我希望你能帮助他振作起来。”
　　“就为了这些，你打算把他托付给我，然后自己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了？”纱鹤似乎明白了一些。
　　“是的，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佐为深深地鞠了一躬，“光就拜托你了！”
　　“那他，现在知道你要离开的事情吗？”纱鹤追问。
　　“还不是很清楚。”佐为有些无奈，“虽然我曾经试图告诉过他，但他完全听不进去，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
　　“谁都会这样想的。”纱鹤苦笑，“我也多么希望这只是个玩笑啊！不过佐为你，是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捉弄别人的，这点我是最清楚的。”
　　“嗯，谢谢你相信我。”
　　“不用谢我了，看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纱鹤转念又问，“那，什么时候？”会消失啊……
　　“啊？”佐为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我们来上网下棋吧！”纱鹤勉强笑着看了看佐为，“可以教我下围棋吗？”
　　“嗯，如果你想学的话。”佐为点了点头。
　　“那么，请多指教！”

　　‘光他一脸无知的睡相，真是可爱啊……’
　　“啊，纱鹤？！”佐为看到自己座位旁边站着的纱鹤。
　　‘我要路过东京到别的地方去，所以就坐了和你们同一趟车，是在后一节车厢。’纱鹤看了看仍旧熟睡的光，‘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可以跟我过来吗？’

　　车厢与车厢之间的连接走道，因为是清晨时分，大多数乘客还在睡觉，这里就更是无人走动。
　　“已经开始了，是吗？”纱鹤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佐为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我看到了……你的手，在消失……”
　　佐为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啊，看来结束的时间就快要来临了。”
　　“是嘛……”纱鹤盯住他的手，“在那之前，都不想让光知道了吗？”
　　“嗯，有你在的话，光以后的事我也可以放心了。”佐为很释然。
　　“你心里牵挂的就只有光一个人吗？”纱鹤突然瞪着他。
　　“纱鹤……”佐为不知所措。
　　“我呢？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吧？！”泪水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样，从纱鹤的眼中倾泻而出。
　　“我……”
　　“能看到你的不是只有光一个人吧？！”纱鹤逼问，“我不也是要面对你即将消失的这个事实的其中一人吗？！为什么你就那么放心，认为我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事实呢？！”
　　“……”
　　“我也是会伤心的！我也是不希望你消失的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够了解呢？！”纱鹤已泣不成声了，“算了，反正你心里只关心光一个人，我只是可以帮你上网下下围棋的无关之人……”
　　“不是那样的！”佐为辩驳，“我是不希望你为我难受，所以才要提早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希望的是你能在我消失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看到你伤心的话，也会很痛苦的。”
　　“佐为……”纱鹤的神情一变，扭过脸去，“我已经可以清楚地了解那位公主的心情了。”
　　“？”佐为一惊。
　　“她在你投河自尽后的痛苦，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死，还有的，就是无尽的遗憾。”纱鹤抬头看向佐为，“因为没能在自己所爱之人在世的时候，向他表露自己的心情，所以等失去他后，才感到这份无法传达给对方的心情是那么的沉重。我不想再犯和她同样的错误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遗憾。所以，我要说，佐为，我……”
　　“纱鹤。”佐为打断他的话，“这种话，留着说给以后的男人听吧，说给我的话太浪费了。”
　　“不要！”纱鹤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你这样太狡猾了！我要说，就只说给你听！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哈啊——”光伸了个懒腰，对坐在旁边正在发呆的佐为说，“喂，佐为，要下车了！”
　　看到光从自己的面前越过，佐为突然意识到，便起身跟了上去：“啊，光，等等我！”
　　回过头，车厢门的玻璃后面，纱鹤依旧站在那里，双手捧在胸前，眼中含泪地望着他。
　　‘永别了，纱鹤……’佐为在心底默念着这句话，转过头跟着光步下了列车。
　　‘佐为……’眼见着佐为从自己眼前就这样消失了，纱鹤眼中的泪水擎不住地滑落下来。

　　“纱鹤姐！你在家吗？”使劲敲打着佐藤家的大门，光的声音几近嘶哑，“纱鹤姐，快开门啊！”
　　有人开了门，却不是纱鹤。
　　“啊，原来是光啊！”佐藤妈妈看着门外一脸慌乱的进藤光。
　　“伯母，纱鹤姐在家吗？”光紧张地问。
　　“她外出学习还没有回来呢。找她有什么事吗？”
　　“那伯母，我可以到纱鹤姐的房间去看一眼吗？”
　　“是不是在她房间里落了什么东西啊？”
　　“啊？啊！”光急忙应着，“我想去找找看！”
　　“哦，那就进来吧。”佐藤妈妈退到门旁，让光进去。
　　光惊慌地跑上楼，吓了她一跳。
　　‘佐为！’猛地推开门，却不见一人。
　　‘你是来找纱鹤姐了对不对？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不像话！’光进屋四处地环视着，‘可是纱鹤姐她现在不在家啊，你还是和我回家吧，好不好？’
　　可是不管光如何呼唤和寻找，这小小的房间却哪里也没有佐为的身影。
　　‘佐为，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泪花，在光的眼中越积越多。

　　“本因坊秀策，不，佐为，我走了。”纱鹤对着本因坊的墓碑说了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坐上公车，纱鹤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前面的空位子，等待着车子开动。
　　忽然，车窗外的一阵疾风吹醒了她的意识。
　　把头探出窗户看去，是光！
　　光正跑向她刚刚走出来的本因坊秀策的墓地。
　　刚想开口叫住光，却又压住了自己的话语。
　　‘佐为他，已经消失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她又坐回到座位上，‘他不在那里，光，我刚才已经去找过了，他不在……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双手紧握在胸前，深深地弯下腰，在乘客寥寥无几的车厢中，任凭自己的泪水滴到地板上，让车子起动后从窗口挤进来的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光……”在公园的滑梯处，纱鹤找到了许久未见的光，这里正是她和他们相识的地点。
　　光把脸缓慢地转将过来：“纱…鹤…姐姐……”
　　“我想你应该会来这里，所以就来找你了。”
　　“佐为他……”光说着又要抽噎起来。
　　“我知道……”纱鹤平静地说，“他早就告诉我了。”
　　光一惊，看着纱鹤，却又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好像也告诉过我，只是我一直认为他是在说笑。”
　　“是谁都会那么想的，我当时也是……”纱鹤回忆着，“不过因为是佐为的话，所以我相信了。”
　　“我真傻……”光后悔地说，“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答应他让他去下棋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不是这样的，光！”纱鹤喝住他，“佐为他，是希望你能继承他达到‘神之一手’的。”
　　“怎么可能？！”光反驳，“佐为下了一千年的棋，都没能达到的境界，我怎么可能代替他做到呢？！”
　　“你可以的！”纱鹤的话掷地有声，“因为佐为他，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为了佐为，也为了你自己，继续下围棋就好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光失声痛哭起来，“都是因为我不让他下围棋，他才会消失的……也许我不下围棋，他就会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来……”
　　“光……”纱鹤伤心地看着痛苦自责的光，“相信我，希望你继续下围棋，这是佐为最后的愿望，所以你……”
　　“不对！”光突然从滑梯上站起身来，“你根本不懂围棋，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再下围棋了，永远都不！”
　　“光！”无法阻拦，纱鹤只得看着光从自己身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