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凉》一一微澜

5、君心未知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照到了窗棂上。床上的女子翻身起来，孩子还在她旁边熟睡，发出轻轻的鼾声。她轻手轻脚的起来，下床刚想要喝点水，就听见敲门的声音。“是谁？” “慕姑娘，是我”。一听是自己人，她急忙披上外衣，开了门。
　　“柴大哥，这么早，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放心。只是今天我和老马定好了去给城里馨瑞斋的贺老板送那批香料，一来，是送货；二来，也是暗里告诉他我们已经平安到云城了。你看…要不要请他转告…”
　　“先莫急！”被唤作“慕姑娘”的女子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说到：“先不要吱声，你只需告诉他我们已经在雀来客栈安顿好，其他的…还是等两天，再看有无消息再定夺。”她低下头去，仿佛对自己刚才说的话也并不是有十分的把握。
　　“好！”那位柴大哥同意了她的建议，并安慰她道“你且莫担心，既然我们已经到了云城，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在这里等他的消息也好。店里的事情我已吩咐妥当，你只需好生待在这里，切莫乱走动，免得漏了风声。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谢谢柴大哥”，女子点了点头，“你们在外面也要小心行事，见到贺大人后就立即回来，莫做过多停留，以免引起怀疑。”她有些担心的说到。
　　那位柴大哥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即便走出了房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床上的孩子并未被惊扰。她也不知该不该放心，有些不安，又没什么法子。洗漱过后，叫店里的伙计拿了早饭，又叫醒熟睡的孩子，二人一并吃了早饭。孩子终究是孩子，有些耐不住困在屋子里，吃过饭没多久，就嚷着想去外面玩，女子怎会放心，也不能总是让孩子不出去，但又怕有什么差池，看看窗外的天色，还不到晌午，北方此时的天气还有些冷，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加上这客栈也不算地处闹市，出去走走，应该…没什么事吧。她这样安慰自己道。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用头巾裹了裹自己，又裹了裹孩子，将随身带的包袱藏了起来，才带孩子走出客栈。
　　这是自从那年离开后，她第一次再回到云城，多年未再回到这里，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又似乎变了许多。街上的路面似乎比起以前又宽了些，路两边的商铺也比从前密集了些，西边回疆的珠宝玉石，东面的瀛海海贝，北边的西利亚国的皮草，南边蛮夷的药材在这里汇集，商旅往来，互通有无，这里似乎比从前更繁华热闹。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街边卖东西的小商贩不是很多，那个她唤作阿笙的孩子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被一些他在西域的没有见过的东西吸引，倒是觉得很新鲜。路边的柳树刚刚发出一点嫩芽，绕城而过的清南河缓缓地流着，似是在这城里等待了多年。往来的行人皆是陌生的模样，是怕见到什么从前认识的人还是怕见到从前的什么人，她自己也想不出究竟，只觉得似是有什么熟悉的人离自己很近，近得可以触摸；但又好像离自己很远，远到她也不知道是否还真实的存在着。这地方，这城，从前属于她，但现在呢？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在走的那年被隐去，以及那孩子的；他们二人在西域那个遥远的地方生活了七八年，对这里的记忆已有些模糊，只在偶尔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遥在云城的人，想起自己过去是谁。
　　她不姓慕。那孩子也不叫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