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初见》纳兰心遥

12、

　　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压抑，小如站了起来，喝了一大口冰水，把头发从脑后卷起，大踏步的出了门。
　　门外，已依稀现出些微星光，傍晚时分，空气中微微透着清凉，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小如不觉走进倾城，习惯性的走向最角落里的那张桌子。
　　安静的坐下来，点燃桌角的烛台，小如就那样怔怔的盯着烛火，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打火机。
　　“好久不见，还是科罗娜么？”温和的声音，伴着酒吧淡淡的轻音乐，飘进小如耳畔。
　　抬头，看见她湿润的笑容。
　　小如亦微笑，点头……
　　半打科罗娜安静的放在桌上，在烛光的映称下，有迷蒙的金黄色的微光。
　　轻触瓶身，微凉的感觉，抽回手，小如望向酒吧中央，眼神迷蒙……
　　“最近忙什么呢？”一个修长的身影，拉开小如身边的椅子，大咧咧的坐下，貌似熟识。
　　小如侧目，微笑：“是呵，好久不见……”
　　拿起一瓶科罗娜，手指无意识的在瓶口轻划，记忆中，那个人的身影，依然那样鲜明的占据着，似乎仍听得见耳边，他的声音，生气的，抑或温柔的……
　　微微绽出一抹恍惚的笑，仰头，饮下瓶中的液体……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公司里的事务渐渐步入正轨，落得清闲之后，小如渐渐习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发呆，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出神。时间长了，俨然成了办公室一景。不知不觉，睿凡习惯在忙碌的时候抬起头，看着那个倚窗而立的身影，潜意识，睿凡相信，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可是，睿凡不想深究，如果故事的主人公自己不想言说，身为观众，过多的探究往往会惹人厌烦。
　　很快，到了公司年终庆的时候，那天，睿凡穿了一件白衬衣，黑色外套。
　　小如一袭黑色长裙，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优雅的髻，巧笑倩兮。
　　睿凡嘴角上扬，这是怎样美丽的仙子，又是怎样落入凡间。
　　一整个晚上，睿凡的目光停驻在小如身上，看着她盈盈笑着面对身边的人，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小如的笑里，是满满的寂寞。
　　也许，她和我一样，只是生活在这用水泥建成的城市间而已。而心，早已不在此。
　　在这些冰冷构筑里生活着的人们，寂寞，总是难免的吧。
　　睿凡眼神迷离，看着会场里的人们，形形色色的热门充斥，可是，又有几个是真正快乐的呢？正想着，身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你看，窗外的烟花，美丽却易逝，就像爱情……”电话里，传来轻叹，声音飘忽。
　　“你是谁！”睿凡大声问道，电话，却突然断了……
　　“呯！”窗外，烟花绽放，美丽的坠落。
　　睿凡回拨电话，却听见电脑一遍遍的提醒：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猛的冲到窗边，可是，楼下冷冷清清，只有那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烟花，一声声打破夜的寂静，固执的在天空盛开，也在睿凡的心里炸响……
　　睿凡手指紧紧抓着窗棂，指节发白……
　　在人群中，小如感到一阵阵压抑，她浅笑着，同时不着痕迹的向窗边移去，想透透气，却意外的发现，睿凡近乎虚脱般的靠在窗边，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小如站在人群中，就那样遥遥的望着睿凡……
　　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好奇心，已经将她推入深渊，无法自拔……
　　他抬头，看见了她，他不知，他和她，以后会成为他们，撑起一抹笑，他向她走来……
　　“这里，不属于你。”睿凡的眼睛紧紧抓住小如。
　　“也不属于你，不是么？”小如轻答，心里，却溢出满满的寂寥。
　　小如轻抚着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冰凉的触觉，与这个热门的宴会是如此遥远。
　　“请跟我来。”睿凡微微的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小如轻盈的走在透明的地上，有暗暗的背影，明亮的灯光……
　　走出大门，街上传来一阵歌声。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小如静静的站在那儿，听着听着，泪就划落下来……
　　也许同样是被歌击中内心吧，睿凡的神情也落寞起来，看着一旁悄然落泪的小如，他禁不住伸出臂膀，轻轻的搂住她。
　　一双温暖的大手。
　　一个颤抖的臂膀。
　　暗黄的灯光映着漫天的大雪。
　　犹如一幅油画，
　　让人记忆深刻。
　　睿凡用手指轻轻抹去小如脸上的泪，小如抬头，却望进一双同样满是伤痛的眼神中去。
　　身后，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那一刻，在睿凡温暖的怀抱中，她和他都迷失了，两个人的距离，慢慢的拉近着……
　　最终，当唇冰凉的触碰在一起，小如惊惶的推开睿凡，轻抚嘴唇，靠在墙上，胸部剧烈的起伏着。
　　“小如，抱歉，我……”睿凡向来平静的声音也微微有了起伏。
　　“刚刚的一切，都忘了吧。”小如转过身，背对着睿凡，平静的说。“晚安。”说完这句，小如头也不回，逐渐消失在街的尽头。
　　这正是辞旧迎新的时刻，街上热闹之致，走在霓虹灯下，小如贫瘠的快乐更加相形见拙。
　　是自己寂寞太久了么？还是不知不觉已经陷入这个男人温暖的笑容里了呢？抑或是这个城市太过暧昧……还是她已经渐渐忘记伤痛……一切都已足够，怎么还能奢求拥有呢……
　　城市里的爱情大都如此。
　　谁能比谁多得一点？谁能期望自己的不同？
　　可选的那么多，彼此又差不多，哪还有什么可赴汤蹈火的爱情？
　　小如自嘲的笑着，心里，却更加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