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不哭泣》孤轩

13、第十二章——刀

　　好像是流淌的鲜血一样盛开着的彼岸花，在无限延伸的黑夜里静静地吟诵着什么。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痛苦的感觉……那是……在说些什么呢？
　　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那路的周围，盛开着彼岸花，像是被血染红的彼岸花，也染红了这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远天的深处……
　　铃铛的声音时隐时现，似乎来自那小路的深处，铃声很轻也很细小，像是怕影响到什么，却在进入耳朵的顷刻变得异常宏大，像是潮水拍击海浪般宏大。那铃声好像有生命一样，渐次……反复……
　　是不是……在呼唤这我呢？又在，呼唤着我了吗？
　　由走在这曲折的小路上，满眼望去皆是似曾相识的景色。
　　你是在……呼唤我吗？
　　她踏出一步，突然停下，就在那一瞬间，汹涌的风也忽然停了下来。这情景恍如隔世，曾经吹起的风，落下的剑，还有寂寞者站在血泊中的王者……
　　你，在迷惑些什么……
　　一个很空洞的声音传来，从最深处的迷雾中传来，那不是少女的声音，反倒像是一个长者。
　　接着，黑暗汹涌而来，将一切湮没……
　　只有那长者的声音仍旧回响着，回响着：
　　你，在迷惑些什么？
　　这一次，由，没有停下脚步。
　　你能给我答案吗？我在迷惑些什么？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最后停在了路的尽头，那是一片鲜红色的彼岸花丛，比流淌出的血液还要美丽的彼岸花丛。
　　你的答案，不应由我转述。
　　铃铛声变得些许急促。
　　是吗，那么就由我回答你吧……这将会是你所反感的回答也说不定。
　　我会接受的……铃声轻吟……
　　好吧……
　　由缓缓走向前，一把伸进鲜红的花丛里，撕扯出一朵比鲜血更加妖艳摄人的花。
　　“我将会是你的王……而我，也将会是那个人座下的臣子……”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
　　彼岸花红红胜火，不堪故国悠悠残砖破，泪血撒江河，万里苍山葬血躯，无悔只叹青田陌。阴阳路迢迢，君颜忆不舍。
　　精铁刀寒寒如璃，奈何日月斗转乾坤惑，骨肉埋沟壑，千折歧路遗虚梦，欢欣只为黄沙驻。白昼千万万，愿眠君背处。

　　同由一样，在这个地方同样适应不过来的还有更木剑八。没错，可谓是狮困笼中。这样的无聊表情，以往只有行程被耽搁而没办法到达下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没有架打的时候才会出现。自从由和他们一起赶路，移动地点就变得比以前轻松了许多，至少不会出现在森林里转悠了一个月，最后回到出发地的现象。
　　不过呢，实际情况，如果他不是和八千留在离开了草鹿之后，胡乱转回了自己的故乡更木，也是不会遇到这位啰啰嗦嗦做事瞻前顾后的老太婆型人物吧。不知道上述评价要是让由听见了，会不会阴郁一整天呢。
　　死神的生活其实很无趣，他战败了前任队长后，自己当上了队长，但是这队长的职务远没有他想象的刺激，因为最近队长的频繁更替，总队长那边事务繁重，队长会议也是以每周四次的最高频率召开。过去了一个月，他却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战斗的喜悦……已经厌倦了，对这种终日无所事事无聊透顶的死神队长级生活。
　　为什么偏偏强调，那是因为……一般的虚根本用不着队长动手，所以这一个月他几乎没有一点点的事情可以做，当然，他也不可能会想要和那些低级虚战斗。
　　唯一很有乐趣的就是自己的副队长了。是啊，自己的副队长和十二番的副队长玩耍的很有情趣，前阵子十二番的新队长也来拜访过，那是个性格奇怪的家伙。自己可不喜欢搞研究的人，因为没有打架的条件。
　　包括由最近也是怪怪的。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训练场半步，每次遇到几乎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脸。
　　“怎么了呢？赤月小姐？为什么又是一副这样的脸呢？”门外响起绫濑川的声音。绫濑川弓亲，斑目一角，这也是两个很让人无奈的家伙，自己当上队长没过三天，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这一消息，又用什么奇怪的方法变成了自己的席官。这世上麻烦的事情还真是数不胜数呢，现在也自己也不能和部下肆无忌惮的打架了，确实很无趣。
　　不过好在，这两个习惯可以分掉几乎所有的工作，这倒是给剑八和八千留省下了不少拜托别人的功夫。听到奇怪的声音，剑八不由得从心理生出一种喜悦……这种喜悦的源头似乎就是那句“怎么了”，他从心里感觉到，这种无聊的日子会变得有些色彩——这大概可以用“野兽的神经比较敏感”这一理论来解释。
　　“就如你所期望的。”由忽然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这让剑八的闹钟立刻蹦出四个字——睡眠不足。“我可没有开玩笑，虚群入侵，队长及五席以上死神，立刻前往双殛之丘……”她停顿了一下，说：
　　“我也一起去，更木大人。”那个神情，好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在和什么人发誓一样。
　　“切，别磨磨蹭蹭的了。”他笑得有些许兴奋，“带路，由。”
　　“是！”
　　那个神情，究竟是在对什么下定决心了呢？

　　大虚，撕裂天空，呼啸而来的破坏的代名词。
　　这种破坏袭击了这片似乎很美妙的地方，携着血腥和破灭。
　　“铮！”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起。是想大干一场吧，由看着面前蓄势待发的四人。但她，却犹豫着。
　　“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敢碍事的话，我就连你们一起砍了啊！”他的声音回荡着，虽然蛮横，却很舒服。
　　然后是被风声淹没的一切。
　　但她还是站在这里，迟迟没有动。敌人，渐渐逼近。
　　鲜血淋漓。那一瞬间几乎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是的，没有人看清……但是，却有人以极慢的速度重重地倒了下去。
　　“赤月小姐！”从远处传来的呼喊刺破了浓烟，却没办法刺进少女的心里。
　　结束了吗？我……是不是应该更加坚决一点呢？
　　我所找的东西，明明就已经找到了啊……必须……保护它……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那个最黑暗的地方，一直重复着麻木的杀戮……我几乎变成野兽……是的，我渴望能见到真正的人类……我恐惧，自己的麻木会变成杀人的武器……我渴望变强，变强大，也许就能看到真正的人类……也许，就能够找到一个什么人在我身边……我，恐惧一个人的世界，恐惧一个人呆在如血般鲜红的世界……是的，我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我想亲耳听到别人说一句“你辛苦了”或者听到别人说……我在他们的身边……
　　一个人在世界里，踩着脚下的鲜血……那种孤独……那种孤独，更胜于身边的人消失的恐惧……我连拥有，都不曾……我不畏惧失去，因为我没有拥有过……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现在，我想我终于可以了解人类为什么贪婪了……人类，只是追求幸福的生物……只是追求一个小小的幸福……无论什么行动，它出发的本质，都是为了作为人来说理所应当的幸福……我，拥有过了……可以依靠……可以追寻，可以欢笑和流泪的伙伴……只有他们……能证明我的存在……
　　我曾不是一个人……现在……要是一个人了吗？
　　好害怕……
　　不……不能害怕……还有……一个办法……即便这个方法会遭到鄙视也好……我想守护，自己的世界……
　　与你们的相遇，让我重新找到了这个世界……更木大人……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的全部，我……不，不只是我，我们的世界都是围绕着你从而繁衍生息的……
　　我，要守护……
　　“鸣泣吧，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