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凝露·天意》孤轩

22、第五节——寒雾归途

　　也许你拥有比我们坎坷的命运，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从心底微笑着，微笑着，即使是握着剑，即使是忘却一切的语言，只要你微笑着，我就会感到温暖，你不是冰雪，也不是诅咒，你的笑容，是我唯一的火焰……——默然
　　“姐姐，那便是寒雾山了吧。”默然一勒马缰，纵身而下。身后，黑衣少女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别想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着，轻轻的牵过马，准备把它拴住。
　　“等一下，默然。”凌月皱眉，思索了一会，说，“我们把锁魂也带上山吧，我的身份，也许只有它才能辨认。”
　　“姐姐，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但说无妨。”
　　默然看了看薄雾缭绕的山峰，叹了口气：“姐姐若真是公主，会不会想要复仇？”
　　“不会。”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情感。
　　“据我所知，姐姐你，不是那种宽豁之人。”话已出口，默然哑然，怎么回，说出这种话呢？月姐姐，你不会生气吧。
　　“的确如此，不过，我只想找回过去，却不想被过去束缚，也许换做是以前的我，我会杀光所有的人，但是现在……”她没有再说下去。
　　果然，那个人改变了你呢，月姐姐……
　　“来者何人……”浓雾忽然散开，一个女子慢步走出，徐徐地说，那声音好像是亡魂鬼魅般缥缈，声音冰冷而有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凌月。”“林默然。”
　　“哦？紫云门的后人大驾，有何指教？”
　　“不是我来找你的。”默然赶忙辩解道，周围的杀气越来越重，巨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找你的人是我。”凌月冷冷的说。玄月出鞘，流光森寒。
　　“玄月剑。”那女子口气异常平静，就好像早已料到了一切。
　　“我等你很久了。”杀气瞬间溃散，风呼啸过，卷起尘沙漫漫，女子轻步上前，转眼已到了凌月面前。“等我？”凌月挑眉，满是轻蔑。“对，我在等你哟，霜。”她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萦绕于心头的，交缠万千的名字。
　　瞬间，如同雷霆霹雳，凌月只觉头脑一震剧痛，好像有什么要鱼贯而出，却又似乎有什么在阻隔，只有无尽的痛苦，由大脑，传导入全身。剧烈的痛楚使她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竟是要生生栽倒下来，幸好白马眼疾，忙奔过去支撑自己的主人，就好像是有灵性一般。
　　“谢谢，锁魂。”凌月轻声说，勉强站了起来。默然没有动，因为他看到了她脸上的坚毅，顽强。
　　“还是，想不起来。”凌月抬头，眼神中竟无失望，默然轻叹：姐姐，你果然，变了呢……
　　“霜，我无法唤醒你的记忆，但请你不要悲伤，记忆不会是去，只是暂时想不起来罢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幸福，就像小时候，你在樱花树下说的一样，我们大家，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的王，不要牵挂，不要忧愁，复国无往，回魂无望，我们只期望，你能得到自由，你能得到幸福……你是我们的王……你是世界的王……霜仙……请您收下这凡世之礼，为了幸福，请你歌唱。”她好像是找了魔，碎碎地说着，不肯停下，仿佛过了今时，将再无这权力。
　　她说着，伸出手去，手中竟是一条腰带，还有一双布靴——玄云腰带，玄风靴。“我所能做的仅仅如此，若你还想继续寻觅，便去迹星国吧。”她说着，忽一个踉跄，鲜血从口中涌出，默然慌忙上前欲扶，不料却被拒绝了。
　　“谢谢你了，我没事。”她的脸色煞白，像极了鬼魅。凌月向是察觉到了什么，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凌月大骇，急忙扶住那女子。“你，怎么会这样！”
　　默然感觉到了异常，也快步上去，握住凌月刚才所抓的地方，手瞬间松开。那个女子，那个声如鬼魅，形若虚影的女子……竟然是还魂之尸！默然曾经听过，在过去，有一种残忍的幻灵术，它与黑暗的鬼魅定下契约，可以通过死尸回魂，条件是，必须死去五年以上，怀着巨大悲哀、愤恨或希望而死，只有那样的魂魄，才有对阳间的渴望，才能让死者复生，不过，这种回魂之术，魂魄大都有自己的愿望，当愿望达成之时，魂魄将重回阴间，但代价是，永世不的超生！
　　这种残忍的术法，默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只有恐惧，无限的恐惧……一个死人……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执念？难道，仅仅是因为凌月？她，究竟是什么人？霜仙……难道说，她是寒霜仙子转世？这怎么可能？
　　“你还好吧，振作一点！”凌月大声喊，“振作一点！姐！”默然呆住了，那女子也怔了一下……“你，认得我了？霜！”她的脸上，从刚才的黯然，忽的转化为了喜悦，她使劲最后的力气，攀上了凌月的脖子，是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她，撕裂一样的抱住她，生怕会因为外来的伤害，将永远失去她。那个时候的凌月，竟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轻轻的倚在那里，眼神中，只有无尽的悲伤，压抑着的悲伤。
　　忽然，那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只听到她轻轻地说出了一句话……极轻的，好像从开始就没有说过一样。
　　这一次，凌月没有听到，因为这一次，她的心里只有澎湃着的悲伤……
　　那是很关键的一句，不过她没有听到，如果听到了，也许，她将避免那一切的结局：
　　“七年前的，海棠苑……”
　　凌月本想埋葬那女子，却无奈，在她松手的一瞬间，便已经灰飞烟灭……
　　“姐姐，你想起来了吗？”默然试探性地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叫她姐姐？”
　　“我只是觉得，她也许是我的姐姐罢了，这种术法，若是心愿未了，则魂魄不得善终，若是心愿已了，则将重入鬼道，哪怕不可轮回往生。”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这是禁忌的咒法。”凌月说，“而我，偏偏掌握着许多的禁咒，也许，是我以前学习的吧……我记不清了。”
　　“那姐姐你，也会这个咒术吗？”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会，我想，我就可以不让她消失了。”
　　“可是，她死的时候，很幸福的样子呢，如果生生地把她留住，是不是破坏了她的幸福？”默然说着，眼里尽是悲伤。
　　“也许，你说得对，默然。”她叹了口气，“即便是天意难违，不是，也很幸福吗？”
　　“幸福过了……什么，最后也不过是归于尘土罢了……”
　　“默然。”她叫了一声，“走吧，去迹星国。”
　　“可是，我们随便进出各国的资格。”
　　“没关系，我们去那里……顺便，去找一个朋友。”
　　朋友？默然惊讶得看着她，不是冷漠，也不是热情，她的脸上，她的眼中，一改往日的忧愁，坚毅而高贵……就好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那种气概，不是侠客，不是魔王，那种气概，也不是平凡的君主能过比拟的，那种气概，简直就好像是这世界的王……是王，亦或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