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镜中佳人如素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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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件比较好？”红魇翻箱倒柜地找着合自己心意的衣服，“丹阳羽缎的这一件，还是赤黑狐纹的那一件？”
他拎着衣服，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向旁边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的墨轩征求意见。
“哪一件还不是都一样，反正你穿什么也不会高贵文雅。再者说，我根本看不出这两件衣服有什么区别。”好一张不饶人的嘴，还真是一针见血。
“那是你眼拙！”狠狠白他一眼，红魇继续挑挑拣拣、比比放放，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摊了一桌子、一床榻的锦衣罗缎，不知该做何选择，“不知道蛮儿现在是喜欢梅花多一点，还是喜欢梨花多一点，真是伤脑筋呐。”
耗到最后，墨轩终于看不下去他这样折腾，于是淡淡道：“左手边第三件。”
红魇扫一眼，摇头：“那件上一次陪蛮儿去羽陵的时候穿过一次了。”
“旁边那件玫红色的袍子。”墨轩又抬手指了指。
“这件是去年做的了，再说颜色也不怎么好。”红魇撇撇嘴，继续不满意地摇着头。
某人气愤：“那你拽我来干什么，总不是为了看你一个男人在衣服堆儿里打转吧？”
换上一脸奸笑，红魇长指一摇：“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放心你，要是你趁着我选衣裳的工夫去找蛮儿，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你这白痴！”墨轩睖他一眼，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才堪堪忍住了想扁人的冲动。
而红魇却看着他“嘿嘿”地笑：“我也是为逆舞着想啊！要是你在，他连偷偷看蛮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他的话，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墨轩皱了皱眉头，道出心中担忧：“可今天晚上他怕是推不掉了，总要碰面的。”
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红魇满意地点点头，随口道：“不碍的，到时候我们帮他挡挡便是了。”
墨轩鄙视地横他一眼：“那倒正合了你的意了吧？”
两人对视，红魇莞尔一笑，“又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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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走向池边，将岚歆的长袍褪下，用水洗掉了脸上的泪痕后才出声叫人：“药苓，你进来吧。”
药苓应声而入，手中还拿着干净衣服，跟在她身后的云裳则端着一只木盒。
我步出浴池，她们便取来干巾帮我擦干身子。
云裳取下披在我身上的干巾，对我说道：“小姐请抬手。”
闻言，我将双臂展向两侧，药苓便抻着宽宽的袖子帮我穿上里衣。
没想到只是三五件衣服，穿戴整齐却也颇费了一番工夫。待我整好衣裳，云裳便引我到一侧的梳妆台坐下，然后拿出水粉、胭脂在我脸上好一番涂抹。敷铝粉、模胭脂、画黛眉、点面靥、涂唇脂……真是一步也不省……
药苓站在我身后，伸手撤了我原先固定头发的簪子，拿起一柄玉梳将我的长发缓缓理顺。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只是从镜中看到她的手在我的头上摆弄了一阵，然后从盒里取了一支流光的玛瑙制宝簪，斜斜插进头发里。调整了角度后，她又拿起玉梳细细梳齐我耳鬓的碎发及特意留下的几缕发丝。尔后，又选了一对做工精美的金扣珍珠耳坠为我佩好，然后含笑退至一旁。
我见她们都停下动作，才开口问，“弄好了？”
“是，小姐。”药苓一边将铜镜端起摆在我脑后，一边回答我的话。
我看向镜中人的脸庞，不由惊疑地站起来。看着镜中之人也随我的动作起身，我方才确定那容貌魅人的女子的确是我。
药苓见我颦眉，小声询问：“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子？奴婢可以重新为小姐……”我见她放了镜子，似要从头来过，连忙摇头：“不必麻烦，我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
侧过头，我依旧无法展颜。镜中那身着浅粉团绣罗裙，外罩琅白缀碎桃花纱衣，朱唇贝齿、眼波盈盈，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妩媚的妖娆女子，当真是我吗？我的样貌可能生得这般沉鱼落雁吗？
如果真的是我，为什么我会对自己的脸感到如此陌生、如此遥远，就好像看着别人的脸一般？
可若不是我，镜子里那一颦眉、一眨眼的动作又分明同我的表情一致无二！
“这倒像是穿了别人的皮囊一样。”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地想。是因为失忆，所以才有种奇怪的感觉吗？
“小姐，不要多想了。慕公子是医中圣手，一定可以帮小姐医好的。”药苓看出我有心事，劝慰道。
我转头看她，心里多少是存了感激的。虽然她只是个婢女，可却很会察言观色。
展颜一笑，我道；“你们把我打扮得这般漂亮，可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我虽然失忆，可还不会不知道，一个女子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
她点头，替我抻了抻微皱的裙摆：“鸢后今晚在宫中设宴，为小姐接风洗尘。几位司使大人想必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就等您呢。”
“鸢后？她是……”我茫然，见药苓吟吟一笑，顺口接过我的问话：“鸢后是琉夕宫的主人，也是小姐的姐姐。想是觉得小姐这次出去辛苦了，所以要慰劳您呢。所以说，小姐您今晚可是正角儿呢！”
鸢后是这里的主子，还是我姐姐？
可是，我怎么觉得药苓刚才看我的神情里夹杂着一丝紧张，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还有一个疑问，她既然是我姐姐，怎么到现在也没露面？
“岚歆不是说一会儿还要过来的，我们就这样去了，他来不是寻个空？”想到岚歆之前说的话，我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听我这样说，药苓又道：“慕公子刚才差人来过了，说是在席上等小姐。”
这家伙竟然诓我？！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但最终还是忍下这口气，随药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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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却不见什么人经过，我便随口问药苓：“宫里平时都没什么人的吗？”
她抿嘴一笑：“宫里上下约有千人，都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而今日有宴，鸢后恩典，许了宫中各位公子来一睹小姐风采，这会儿该是都聚在席上等小姐呢。”
什么，等我？！要不要这样劳师动众的呀？我可不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见面方式。
见我愣神驻足，药苓忙又解释：“小姐，今儿晚上没多少人，算下来也就不过一百人，多数人都在外面有差，回不来，而且鸢后这一次也没有邀各国亲贵来。”
吓？！一…一百…人，这还少么？！琉夕宫一个晚宴就有一百多人参加，还都是在等我？！药苓还说多数人都在外面，而且她还一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样子！还说没有各国亲贵？！
看来，这琉夕宫的背景，绝不是一般人猜得到的。
“呀？！”药苓吃惊地叫了一声，“小姐的珍珠坠子不见了一个，怕是刚才掉在浴房里了。云裳姐姐，这事拖不得，劳烦你回去找找吧，我先引着小姐过去。”
云裳看了看我，默默点个头便转身离去。待她走远，药苓左顾右盼了半天，才附到我耳畔小声道：“小姐要小心应付鸢后。”
她的话很轻，可是穿过清寒的空气进入我耳里时，却带着说不出的凉意。
我惊异地看向药苓，她这话分明是在警告我。鸢后不是我姐姐吗，为什么要我小心应付她？
“她不是我姐姐吗？我……”没等我说完，她就急急打断我：“小姐，这事药苓一时无法和您讲清楚，但请小姐相信奴婢，奴婢绝不会害您。”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我不禁愕然，嘴唇不自主地翕动：“你是说，潜在的危险往往来自亲近的人？”
“小姐……”她喃喃，忽地抬起头，对我说：“我知道小姐听了这话不好受，但我还是要说。虽然小姐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我不能再让小姐受到伤害了啊！”
我心中一暖，却故作冷静地转移话题：“他们等很久了，快些过去吧。”自她身边走过，我又道：“把你藏起来的那只坠子也给我戴上吧，我总不能只戴着一只去。”
她听完我的话，脸红了红，但并没影响手上的动作，很利索就帮我戴好耳坠。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用意，但是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于你于我都不好。”我看着药苓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去，手也有些颤抖，终归还是于心不忍，便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无论她以前如何对我，她毕竟还是我姐姐，血浓于水……”
我缄了口，因是看到了不远处飘动的红色衣袂。
他也是鸢后身边的人吧？我心中冷笑，嘴上虽不愿承认，其实心里已经在防备了。
“小姐，各位司使大人的心思一直都是向着您的，他们绝不会害您。”药苓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低低对我说。我将视线移向身边，看着这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女孩，若有所思。
她见我看她，甜甜一笑：“小姐的意思药苓明白，等您清楚了其中缘由之后，便会明白药苓绝无坏心。”她说完，将双手端放身前，乖巧地退至我身后。
我再转过头时，红魇已走至我身前。
他可爱地眨眨眼睛，拉起我的手，“蛮儿，你可让人家好等呢！盼了许久都不见你来，索性就来迎你了。”
我没仔细听他的话，而是一直盯着他左颊上那株妖娆鲜红的藤萝出神，想不到却被他抓住了不是。
“蛮儿，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啊……我就知道你只喜欢茗岚，不喜欢魇儿！”他似是撒娇地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原来这植物叫做茗岚……呃，等等！魇儿？我咽了咽口水，这个称呼也太那个了吧？还有，天知道一个高了我一头的漂亮男人拽着我袖子撒娇的情景，会是一幕多么诡异的画面！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你了……”我连连摇头，心里清楚地知道红魇这种性子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罢休，于是先开口哄他。
“分明就是嘛！一定是歆儿和你说了什么，你嫌弃我了是不是？”他满脸委屈地看着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有嫌弃你！”他深深看我一眼，一撇嘴：“我不信！蛮儿最会骗人了！”
我实属无奈，只得问他：“那你怎样才信？”
“嗯～”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朝我暧昧地笑。
“我才不要！”我猛摇头，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拽住了胳膊。
见我不依，他退让了一步， “那你从今天开始，只许叫我魇儿。”
我沉默，还是我吃亏啊！叫得那么酸，牙都要倒了！
他看我犹豫着，便不依不饶地晃着我的袖子，眼看这件衣服再扯就毁了啊！我已经让所有人都等我了，再这样衣冠不整地出现，我还混不混了？！
“放开我的袖子啦，再扯就坏了！”我抻了抻自己的衣服，可他死都不肯松手。权衡利弊后，我终于将心一横，极不情愿地开口：“……魇儿。”
他立刻堆上孩子般的笑容，低头磨蹭我的脸，开心道：“蛮儿真好。”
我推开他，扳起脸，冷目他一眼：“衣服都被你攥皱了！一会儿去了还怎么见人！”
“不会，不会。”讨到好处，他陪着笑搂过我的肩膀，“你看，你的袖子被我的衣服盖住了，不就没人看得见了。”
哼！想得倒挺美！
我白他一眼，趁他不备狠狠跺了一脚，才对药苓说道：“药苓，我们走！”
“蛮儿！”他吃痛地叫唤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臂弯。
偏不理你，让你想占我便宜！
“魇儿，云裳去找我的珍珠坠子了，还没回来，你替我等等她，就说我先去了。”不等他作出反应，我快步走离他的视线。
“蛮儿，你真坏～”身后是红魇不满地娇嗔，听口气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我懒得理他，脚步没停地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药苓银铃般的笑声。
没好气地回头瞋她一眼，“你还笑我！”
她掩面偷偷地笑：“小姐，刚才花司大人的样子就好像被人在脸上画了小王 八一样，我从来没见过花司那么无辜可怜的眼神。”
想想红魇这个家伙愣在那儿时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是他活该，谁叫他要惹我，还占我便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镜中佳人如素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