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成杝》南木乔乔

1、第一章

　　都城周府的小王爷周战，据说是三年前刚从关外回来认祖归宗的。对于这个小王爷为何当初流落关外，百姓也是众说纷纭，不可考证。
　　唯一知道且众口一致的，是这小王爷周战样貌出众，因为是在关外长大，所以长相比汉人更加硬朗俊逸，深邃的眼上是一双剑眉，眉角上的一颗痣更是恰到好处。但是最让人关注的还是他的性格，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凶狠，不会处事，果然是关外来的野小子。
　　周战对这些评价毫不在意，他这三年来应该只是在意过一件事，那便是他在在寻一个叫楚也木的貌美男子。
　　他几乎是刚从关外回到周府便开始派人去寻楚也木，府里的人不知为何寻他，但他们不敢问，因为连周王爷，周战的父亲，都默许他做任何事情，自己一个下人，何必多嘴。
　　但是这人海茫茫，寻一个人何其困难，就这样，便寻了三年都没有个结果。
　　说来也纳罕，这莽撞王爷周战偏偏对文人雅士的小聚感兴趣。
　　每逢这些文人墨客的集会，周战必到场。他也不参与其中，只是坐在旁边看着。
　　两三杯清茶下肚，似是比酒还醉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常参加小聚文人们的错觉，周战似乎总是乘兴而来，失望而去。
　　三月初桃花开的正盛，正是游春赏花，诗人与闺阁女子互诉衷肠的日子。这次的赏花会不仅有各路的文人，更多的是附庸风雅的才子佳人。
　　周战貌似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周小王爷，在下李章，不知可否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何会如此频繁的来参加此种小聚。”李章是此次赏花集会的组织者，也是京城中每次集会必来的人物。他的声望在京城很大，不仅是因为他的学识，更多的是他的人脉。
　　“与你无关。”
　　“的确与在下无关，但是我看周小王爷对这些书画并不感兴趣，我猜小王爷应该是在找人吧。或许在下可以帮忙。”周战看着李章，想他只是爱管闲事还是另有所谋，“我找一个写字习惯把纸横过来，字也横着写的人。”
　　李章若有所思，“在下确实认识一个习惯横着写字的人，不过，小王爷你可否有那人墨宝，我想确认一下。”
　　周战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他把纸展开之后递给了李章。
　　李章看着那纸已经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至今还被人保存完好，想来那人也是用心至深。
　　纸上只有三个字和一个落款“缘至此楚杝”
　　“果然是楚杝楚先生。”李章把纸小心的折好，递还了周战。
　　“楚杝？”周战仿佛明白这三年为何他毫无音讯了，“难怪难怪”（所以楚杝写作杝楚）
　　“你认得他？那我为何从没在这种集会中见过他？”周战神情有些激动，再不复刚才那般冷静。
　　“这人是我多年好友，他的确爱好吟诗作赋，但生来性格孤僻，不可能来参加这种集会的。”
　　“带我去见他。”
　　“他性格孤僻…”
　　“别废话，带我去见他，不然揍你”

　　李章或许是迫于这位小王爷的蛮横，他带着周战弯弯绕绕的到了一处曲径通幽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家宅院，院子不大，但在玉竹的围绕中显得格外雅致。
　　门是轻掩着的，周战推开了一条缝，使劲的向里边打量，半天后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周战没了耐性，便直接把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看到里屋都是上锁的，果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子，人呢？”周战问向李章。
　　“这个…许是楚兄不在家，周小王爷不如改日再来。”
　　“我在这等他。”周战坐在石凳上，一副势要把人等到的架势。
　　“这家主不在，我们做客人的怎能轻易擅闯，再说如果楚兄今日不回来，那周小王爷还能等他一晚吗？我看还是改天再来为好，说不定改日楚兄就在家呢。”
　　“你怎么知道改日他就一定在家，今天就一定不会回来？我又没让你跟我一起等，你想回去就赶紧回去。再说了，我跟小楚把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跟他可是睡过一张床上的感情。”周战觉得自己跟楚杝关系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
　　“这…”李章似有些欲言又止，“既然是关乎周小王爷和楚兄两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便不多加干预了。在下现在需立刻返回集会，就先告辞了。”
　　周战起身，双手抱拳，“多谢李兄。”
　　“告辞。”李章回礼后便匆匆出了大门。
　　李章走后，周战等的无趣，便在宅子周围走动起来。他越看这宅子，越发觉得熟悉，不管是布局还是东西的摆放都与他曾今和小楚住的地方及其相似，不知道屋子里又是哪种情形。
　　“小楚说那个地方是他娘亲的故居，”周战自言自语道：“看来他和他娘亲感情应该很深。”

　　不知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夕阳将下，周战用来把玩的鹅卵石从一个变成了十来个，个个都从圆润透亮变得坑坑洼洼。。
　　不远处传来脚步踏在树叶上的簌簌声。周战已经察觉得到了，门外那个自己遍寻了三年的人。
　　“我的楚先生哟，”周战目光炽热，他看向大门，“你终于回来了。”门外站了一个身材修长衣着青白色长衫的男子，他眼神清冷，高挺的鼻子下两片薄唇微张，白皙的皮肤略带点粉红。
　　“我要是再不回来，我这一池子的鹅卵指不定被你糟蹋成什么样。”楚杝推门进了院子，走向周战。
　　周战看着手中的卵石轻笑，“楚先生，别来无恙？”
　　“除了被周府小王爷三年叫错名字之外，其他的都好。”
　　“那…楚杝，楚杝，楚杝，”周战看着楚杝，叫了三遍他的名字。
　　周战本是想戏弄一下他，既然自己以前叫错了他的名字，那就现在多叫几遍好了。
　　没想到楚杝的脸有些微微的泛红，“干嘛”
　　“叫错你名字这事怪我，也怪你”周战看了一眼楚杝，“怪我识字不清，怪你故意为之，怪你知道我寻你还刻意躲避。”
　　“就算我是故意的又如何，我已经说了缘至此，你还偏要来寻我。”楚杝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我不知当初你为何要走，但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缘由。我来寻你，不是为了知道这个缘由，而是我觉得，楚杝，咱俩的缘分应该还很长。”
　　“周小王爷，何以见得？”周战说完后，楚杝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觉得自己和周战的缘分其实真的很长。
　　“我可是每天都在想着楚先生，想到茶饭不能思，想到夜不能寐，就盼着能见着你。应该是老天爷也被感动了，派了李章来引我见你。”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从院子里赶出去。”楚杝的脸刚褪去的绯红好像又泛上了脸颊，“才不是什么老天爷感动，不过是我打赌输了而已。”
　　楚杝看周战一脸好奇，便觉得好笑，“我跟李章打赌，若是三年之内你寻不到我就放弃了，便算我赢，反之则他赢。”
　　周战听了这个回答，也有些好奇，他好奇自己真的能寻楚杝多长时间。应该会很长吧，至少这三年内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楚杝，”周战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何寻你吗？”
　　“我不知。”
　　“这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周战叹了口气，“我不想找到你，我怕我现在的处境会连累你，但是很奇怪的是明明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三年前的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所以我又想千方百计的找到你，找到你之后...”
　　楚杝看着他，觉得眼前的周战和三年前的周战大不一样，虽然样貌没有很大改变，但是周身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有那么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地束缚着他，和他亲近的所有人。他必须小心的生存，不然就会自身难保和牵连他人。
　　“找到我之后要怎样？”楚杝已经看不懂周战了。
　　“找到你之后…邀你陪我共看这京城荣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