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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约约约 ...

  •   我在一扇精致的欧式铁艺门前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看手表,6:15分,比我平时慢了八分钟。
      我回头看看扶着铁栅栏喘得要昏厥的颦浅,伸出大拇指:“好样的颦浅,干的不错!”
      颦浅已经没有力气回我一个白眼了。
      “Come on!(加油,快点)我们还有15分钟。”我再次拉起她的手,她被我强行拽过来,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我觉得全身发热。
      “Hello,George!I am Victoria!(你好啊,乔治,我是维多利亚)”我推开铁门进去,一边大声冲门内的花园喊。
      “哇,这个绿色的隧道好漂亮!”我牵着颦浅穿过花园过道的时候她轻声惊叹道。
      更好看的再后面呢。我得意洋洋地想。
      不过老乔治到现在还没出现,我倒有点奇怪。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从木门里探出头来,对我元气满满地回应道:“Hey!Guys!Welcome to George’s Secret Garden!How do you do?(嗨,小伙儿们!欢迎来到乔治的秘密花园!你好吗?)”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哪怕“How do you do”几乎是上世纪的问候语了。
      我只好走到过道尽头的那栋几乎完全隐没在爬墙虎外衣下的哥特式别墅前,敲了敲他的木门,质感很好,声音清脆,但是快五分钟了还是无人应答。
      不会吧?这还没到6:30呢吧?
      难道他搬家了?不可能啊,我昨天就跟他约好了的,就算临时有事,以他守时、认真的性格也应该提前告知我的啊。
      我突然感觉不太妙,伸手把颦浅向外推了一下:“后退。”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像电影里面健壮(...)的男主那样帅气地一下就撞开结实的门——前提是它是锁好的,所以用全力去撞这种没锁好,半掩着的门的结果就是——我一头栽进门里。
      初秋的天已经黑得比较早了,耽误到现在,外面的天空都呈现了蒙蒙昏暗的色调,加上这房子正面的花园阻挡,本身采光不好,我跌进一片漆黑;天渐渐凉下来,加上房内的特殊的布局,门一开,凉气逼人。好一会儿,我们才找到灯的开关。
      “我的天......”颦浅捂住了嘴,惊喜地叫道:“你就是想给我看这个?”蓝色的波纹从玻璃中的水里透出来,映在她的脸上,晃动着波光粼粼,如果我现在有心情看一定非常美。
      到达意料之中的效果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开心,现在的一切都越来越贴近我不好的猜想了。
      我冲进一楼乔治的海豚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三只海豚,颦浅跟在我身后又是一声惊叫。
      我正在抉择到底是先去二楼乔治的卧室,还是把楼下的房间一一查看完,突然注意到楼梯状的玻璃水室中旋风一样金枪鱼群,我随着它们游的方向看到楼梯拐角处好像有个衣角露出来。
      是老乔治。

      现在是北京时间7:10,我和颦浅已经在急救室门口等了二十分钟。
      老乔治下楼的时候摔倒了,年龄让他很容易就昏迷过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除了棉背心下的心脏还是热的,四肢和脸都冰凉。
      不过幸好急救车来得快,据说只是心率和血压太低,输点葡萄糖就好了。我们在等他醒来。
      看起来没法按时回去了,我给我妈发了条短信,告知原因。
      “你跟这个爷爷认识很久了吗?”颦浅怕我太担心,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有半年了吧。有次躲人慌不择路地撞进他家铁门——关键是他都不常锁门,就发现了这个怪咖老头和他的秘密花园。”
      “好巧合啊。真是有缘呢。”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知道他的也就他在中国的老头朋友们的子孙了,也很少有在咱们这个三线城市的。”
      “(点头)他为什么会想着在自己家里办一个那么水族馆啊?而且还不对外开放,还隐居在咱们市里。”
      “老乔治年轻的时候是水手,对海洋非常迷恋,后来家人反对,觉得太危险,他听话地改行去做了花匠,但是关于海洋的梦还一直在,所以把自己家变成一个大型海洋馆应该就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自己年轻的梦吧。至于隐居这件事,‘大隐隐于市’吧。他懂的中文又不多,对外人又老有一种德国人典型的距离感,所以我俩还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6:30之后不能打扰他,所以......”
      “所以你才那么急着放了学就扯着我飞奔过去?”
      “嗯。”我微微有点脸红。
      “那你可以等到周六周日啊,时间充足,提前说一声的话,我还可以给爷爷带点礼物过来,直接这么见人家,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人家这不是急着给你个惊喜嘛!我在心里默默道。
      “不过乔爷爷没有子女吗,这么大年纪一个人生活总觉得不放心啊。”
      “他是个倔老头,习惯一个人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有几个有出息的孩子的,就是他不想拖累他们什么的,愿意自个儿陪鱼们呆着也就随他去了呗。还有......那个......他叫乔治,不是姓乔啊......”
      “哦......乔治爷爷......”
      没有情趣的家伙。

      我们把终于睡醒但因脑长时间缺氧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乔治爷爷送回家(是他自己要求的),并帮他联系了在美国的子女,在他的厨房里做了简单的晚饭,吃过,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已经将近九点了。当我疲惫不堪地到家瘫软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要做的正事。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出去。
      今天时机不行啊,天意,我轻叹。然后昏昏睡去。

      不知道为啥,出了点小插曲之后我冷静地正常了好久,好像那个因为遇见颦浅而被我暂时搁浅的理性人格在对紧急事件处理时又冒了出来,独当一面,而且暂无消退的迹象。
      对于我居然从脑抽风的间歇性发作症状中自愈这件事,金善宇只能悲叹一声:
      “天呐,这姑娘居然召唤出了真龙。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我瞪他一眼:“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金善宇扭曲的脸瞬间变回面瘫:“我当然是夸你的。认真了说明动了真心了。”
      我了个去,除了喝醉,有多少年没听见他说过这么掏心窝子的话了,天我好感动。
      我正要热泪盈眶:“哥......还是你懂我......”
      金善宇抬头仔细地看了我一眼:“诶?怎么还是女的,我以为你认真了会变身来着。”
      我鼻涕还没擦,伸手就要揪他的耳朵,他上身灵巧地后仰避过,一看就是熟能生巧的结果。
      “诶诶诶!说了多少遍,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老了,能不能别老玩小时候这一套。”
      他用书推开我的手,略过我幽怨的目光,神补刀道:“反正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你自己玩你的去吧。”
      我偏偏是愈挫愈勇的性子,“你甭打击我,我偏不放弃。”我转身刷题。
      “那是你无知。”不知道为什么金善宇今天话异常地多。
      “我就是不知道死心。”我头也没回。

      放学后我慢慢悠悠地打扫完教室,才刚6点半,离我和阮颦浅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我们约定的地方是步行街的一家火锅店,生意非常火爆,我提前一周定的位子,二楼靠窗,能看见楼下车水马龙。今天是星期五。
      老乔治的子女简直神速,我和颦浅一个期中联考焦头烂额的功夫就搬走了他们的老爷子,留给我一张官方的信函,让我连原地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的约会失败给我的教训就是:惊喜的前提是准备充分,这包括充分考虑意外的发生可能。
      所以这次我挑的时间地点绝对是费了一番心机的,火锅店热闹,被拒绝了也不至于尴尬,想哭的话就说辣椒辣的;星期五不上晚自习,时间充裕,况且我周末作业一个字都没动,要是伤心难过就闭关专心刷题,数学卷子和物理套题最治愈。
      没错我打算告白。
      但是这么一想,我好像为自己计划的未来都不是那么光明啊……
      我正满头黑线,突然瞥见书包上的挂链,那是一个黄豆豆,俗称,小黄人。颦浅送我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心旷神怡,高朋满座,(滚,一个校园篮球联赛也能被你说成这样)。颦浅跑过来对我一笑,然后递来这个小黄人:“等会也要加油哦!”
      我此刻活跃的运动神经大概是挤掉了我为数不多的情商库存:“可是我们队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她也不尴尬,站那儿傻乐起来:“这样啊哈哈哈哈哈,我站在那边光顾着看你......”
      我体内的荷尔蒙感知神经开始张牙舞爪地复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你......”
      “和学长了,都没注意场次。”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僵掉并开始抽搐。
      我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口,定了定,感觉回来了。你说阮颦浅是不是有什么无色无味的妖术?怎么我从来就没法在她面前正常过?
      “这是哪儿买的?”我用哄妹妹睡觉的语气问。
      “这是我做的!”她开心地笑起来。
      “看出来了。”
      “啊?”她把尾音拖得很长,从三声转到四声,一个饱满的失望。“做得不好吗?”她担心地问。
      我突然丧心病狂地想,她一定是送了那个安在一一样的东西,看我反应,怕他不喜欢吧。
      “一晚上就做了这一个,还是不行吗……”她轻轻地嘟囔道。
      我特别想骂自己疑心狂,神经病,脑袋被门夹了,脑壳被驴踢了,正斟酌怎么补救呢。
      “看来还是不要送学长这个了。”她自言自语完,冲我又是一笑。
      什么叫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我假装啥也没听见,努力避免回到玻璃心的状态,尽可能温柔地说:“我逗你呢,其实做得很好啊。真精致。心灵手巧啊你。”
      她又眼睛亮亮的睁大了笑起来:“真的啊哈哈...”
      剩下的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只是在隐藏自己想多留她一会儿的私心:
      “我觉得小黄人都相亲相爱的,感情好好。”
      “对!超级萌的!”
      “我感觉你跟它长得挺像的。”
      “诶?诶?黄豆豆不是秃发,独眼,短胳膊短腿么。”阮颦浅一认真起来表情就呆萌呆萌的。
      “对啊。”

      我坐在桌子上拿着扫帚傻笑的诡异场景被邻班的女生撞见了,以为桃金娘搬家了呢,吓得她慌慌张张跑掉了。我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不如在街上乱晃晃,于是放好扫帚,锁好门窗,空手晃荡出去。
      一到街上我就有点后悔,天知道今天又不是情人节怎么会有这么多情侣跟我一样闲着无聊。
      我感觉自己来到了情人国,或许很快国王就要派人抓我走了,把我这个异端架在火上,然后威严地宣判:
      “你单身,你有罪。单身的江落林,你是否认罪?”
      “不认!”人还是得有点骨气的。
      “大胆,来人呐,把架子撤了!”
      “诶!诶!诶!别呀!我认!我认还不行吗!”但毕竟活着最重要。
      “好,既然你认罪,那就行火刑吧。”国王像盯着一只火鸡那样盯着我说:“烤吧!”
      我急中生智:“且慢且慢!谁说我单身了?!我是要去告白的人,告完白不就成双了嘛!”
      “你能保证自己告白成功吗?”
      “李秀英!”双子最擅长的除了精分和善变之外,就是跳跃思维了。
      我准确地捕捉到那个戴着棒球帽和黑色耳钉的熟悉身影,看她转身,准备好一脸“好久不见”的笑迎上她笑里的“别来无恙”。
      她的头发还是那么短,比我曾经的还短,硬邦邦的寸头,还是那么细高细高地,在哪儿都那么打眼,还是夹克,牛仔裤,棒球帽,耳钉,一个都没少。
      我一个一个数完,才安心地开口:“你没怎么变啊。”
      她笑:“是啊。不过是多了一个人。”
      我这才仔细打量她身边这位涂着红唇,画着烟熏妆的朋克女孩。她皮肤很白;比我稍矮一点,刚好到李锐陟的下巴;波浪长发,额侧梳着几个黑人式细彩辫;耳钉和李锐陟的明显是一对。有一种不羁的气质。
      很搭。我得出这个结论,又笑她:“女朋友?”
      她挑了一下眉毛,吊起一只嘴角笑着点头。她女朋友这时贴过来跟她咬起耳朵。
      我学了一下她常有的漫不经心的表情道:“找到真爱了?”
      她突然翻脸:“关你P事。”
      我正愕然,不是吧,才多久没见就要打啊。
      她像很多年前她还叫李秀英的时候那样得逞地笑起来:“你特么再叫劳资李秀英,劳资跟你没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的网莫名其妙的断了,今天只能用手机更了,以后会尽量按时的。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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