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犯》疯疯疯爷

24、第二十四章

　　赌局开始以后，全场的焦点集中在赌桌，上面有高手之间紧张对决，还有难以见到的成堆筹码，换成钱，总数目够买辆十二座带吧台的小型私人飞机。

　　按理说金万通应该盯住赌局不放，真要输了，比拔掉他十块指甲还要痛不欲生，可他盯的却是斐长闻，因为对方一直盯着阁楼看。

　　奈良就坐在薄纱帘子后边，交叠双腿，一手托起高脚杯，映出好看的剪影。他不知是不是十分无聊，竟然掀起了帘子，微微垂头，把整个豪华又人满为患的大厅纳入视野。

　　金万通吓得心跳几乎停顿，故作镇定地握紧椅把，安慰自己说从这个距离也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才是。金万通决定吸引斐长闻的注意力，“高兄，你一直盯着楼上看干啥呢？”

　　斐长闻话里有话，“那位是你带来的人吧，怕我看出什么来？”

　　“哈，让高兄见笑了，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小情人儿，带出来见见世面。”

　　“哦。看那气质也不像普通人，怎么就瞎了狗眼着你的道？”

　　金万通冷汗都下来了，只好强笑两声。

　　斐长闻又问：“可否引见一下？”

　　“他不爱和外人打交道。”金万通一口回绝。

　　斐长闻古怪地笑了，“不见也罢，反正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金万通瞪着斐长闻，不再佯装客气有礼，像是护食的狼崽子，眼里有浓浓的戒备和警告。斐长闻却视而不见，抬起右手，对准阁楼上的人影，伸直两根手指比出枪的形状，瞄准，扣动扳机。

　　金万通霍地站起身来，丢下话，“高兄太无礼了，想要安全回到驻地，还是要收敛些才好。”

　　斐长闻耸耸肩膀，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赌局也不管了，金万通气冲冲回到阁楼，推开包厢大门就吼，“你就不能安分点？没事掀什么帘子！”

　　这人无时无刻不是狗腿样，还是头一遭冲自己发飙，奈良愣了愣。

　　金万通吼完之后马上后悔了，大步向前，把人硬从沙发里拉拽起来，“斐长闻认出你了，咱们先回去。”

　　奈良岂容他就这么把刚才的事绕过去，一巴掌扇上去，“放手。”

　　金万通又挨打了，不过幸好包厢里没有外人，他们又不是站在帘子后面，所以也没什么可丢脸的。他摸摸发红的脸皮，苦笑道：“奈良，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大吼大叫的。”态度良好的认错之后，他又开始自我辩解起来，“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得，别瞪我，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可也是事实！我他妈是看出来了，斐长闻那家伙就是冲着你来了，我能不担心么？听话啊，我们不要没事找事。”

　　“你怕他？”

　　“当然不是！那姓斐的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我就是担心你才着急了。”

　　奈良挣开金万通的手，坐回沙发上，满不在乎地说：“喝完酒再走。”

　　金万通看了看他，放软语气，“家里有窖子，里面好酒多的是，回去再喝好不？”

　　奈良不理他，也不吭声，端起酒杯慢里斯条地饮起红酒。

　　金万通无奈，挤着奈良坐下来，不过他却没有轻薄对方，仰起头苦思冥想，然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叫人赶回营地，开辆军用卡车过来。

　　第二件，把赵四喊到包厢里来，吩咐他放水，尽管让斐长闻赢个痛快。

　　第三件，打发掉赵四，把严副官拎到身边耳语，“你带人在这守着，等斐长闻一出门，你就把他们撵上卡车，就说我吩咐的，带着那么多钱路上不安全，命你亲自送他们回去。出了夷昌城后，路上会遇到劫匪，到时候你们假装反抗，在姓斐的背后放冷枪，把钱给我搬回来，再把尸体送回凉山军营交差。”

　　严副官连连点头，显然这种事情他做得不少，向金万通保证万无一失。

　　做完这几件事，金万通总算是安心了，正好奈良酒也喝完了，赶忙拽起对方打道回府。

　　在车上，奈良摘掉军帽，解开领口的扣子，伸长脖子吸气。

　　金万通关切地问：“是不是喝多了难受？”

　　奈良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醉态来，就是说话时带了点酒气，“就你那些小把戏，还想要斐长闻的命，呵……”

　　“什么小把戏，老子的计划简直完美！”金万通回嘴，又察觉奈良语调不对，定定看住对方，试探性地抓住对方的手，“你是不是喝多了？这是几根手指？”

　　奈良甩开他揉揉太阳穴，金万通凑过去，身子几乎贴在了对方胳膊上，“你和姓斐的到底是有什么恩怨，说出来，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唔，不记得是哪一年，我攻下城镇，顺便把城里的敌军家属扣下了。斐长闻单枪匹马跑来，说愿意归顺我，只要我放过他的妻儿。那时，我没答应。”

　　“后来呢？”

　　“他跪下求我，烦得很，我就叫人把他妻儿弄来，当面杀了。”

　　金万通多少有点了解奈良的脾性，提高音量，“然后你觉得挺好玩，就把他给放了？”

　　奈良张开嘴，啊了一声。

　　“祖宗啊，斩草不除根，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

　　奈良点点头，“早知道一起杀了，这些年总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烦得很。”

　　金万通扶额，已经没法用语言表达心中感想了，奈良确实有时行事就像个孩子，全凭喜好。

　　下车的时候，奈良脸上依然看不出醉意，就是走路有点打飘，金万通扶着他，像是丫鬟搀扶大小姐，一边轻声细语哄骗，一边把对方往屋里带。

　　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娇滴滴的笑声，金万通翻翻白眼，妈了个逼，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小老婆也来凑热闹了。

　　程娉娉看到他就开骂：“死鬼！总算舍得回来了！”

　　金万通这会没功夫搭理她，敷衍道：“不回来我能去哪？我还有事要做，你别咋咋呼呼粘上来。”他把奈良扶到沙发上，左看右看，“哎，香兰呢？叫她赶紧煮碗醒酒汤来啊。”

　　“姐姐给我添置洗漱用品去了。”程娉娉好奇地打量奈良，问：“这小伙有点儿面熟，谁呀？”

　　“关你屁事……”金万通往厨房方向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香兰去买洗漱用品？给你？你不是打算搬进来吧？”

　　“嗯哼！姑奶奶想好了，你这死鬼肯定有新欢，与其整天担心你不知道跑哪个小贱人窝里去了，倒不如守着门口看你还哪往跑。真是便宜你了，以后在家里妻妾成群左右逢源！”程娉娉说着用力揪了金万通胳膊一把，又转向沙发，伸手扯了扯奈良脸皮，“长得真俊哟，告诉姐姐你叫啥？多大了？”

　　奈良慢半拍，后知后觉地抓住程娉娉地手腕，皱眉带眯眼。

　　金万通呼吸一滞，生怕奈良脾气上来，直接把程娉娉仿若无骨的小手给折了。

　　可是接下来出乎意料，奈良既没生气也没动粗，而是把程娉娉的柔荑送到嘴边轻啄一口，起身，右手斜过放在胸膛，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美丽的小姐，你好。”

　　金万通和程娉娉同时变了脸色，一个阴沉一个娇羞。

　　恰巧这时香兰提着大包小包入门，笑着打招呼，“老爷回来了啊。”

　　“你搞什么鬼！”金万通霍地转过身，冲着香兰大骂起来，主要是骂她没看好家，自作主张地答应程娉娉住下，眼里还到底有没有他这个男主人。

　　金万通骂起人来凶得很，两眼瞪直口沫横飞，香兰怕是怕，却也低着头不解释不还口——当然，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多一个人在家里和她面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总是好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又会撒娇又能撒野的程娉娉，希望能把金万通的心思从那个人身上拉回来。

　　眼看金万通骂得差不多，火气也开始收敛了，程娉娉走上去打圆场。

　　她用肩膀撞了撞金万通胳膊，明送秋波，“死鬼，人家新入手了一瓶外国名贵香精油，晚上洗干净来我房，保证搓得你呀……欲仙/欲死！”

　　金万通狠狠吞咽一口唾沫，这几个月来都是他在伺候奈良，兢兢业业，许久没尝过被人伺候的滋味了。他看了奈良一眼，假咳两声，板起脸道：“胡说什么，大白天的也不知羞！”

　　程娉娉娇哼，“假正经，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香兰说要去做饭了，金万通叫她先煮好醒酒汤，便不理程娉娉，拽起奈良半抱半扶地送上楼去。

　　奈良确实喝多了，沾到枕头就睡着，擦脸和换睡衣都是金万通给他弄的。

　　难得对方有这样不设防备的时候，金万通起了色心，毛手毛脚地猥琐奈良一会，还没入正题，程娉娉就跑来拍门，拔尖嗓子喊他出来给自己装窗帘。

　　金万通开门后没好气地说：“喊魂啊你，不是有下人吗？”

　　程娉娉拉起他就走，“凡事都要下人做，那我跟寡妇有何区别？”

　　“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你。”

　　挂好淡紫色的印花窗帘正好开饭，程娉娉又把金万通拉下楼，来到客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起晚餐，欢声笑语不断，往常这种机会也就在节日里才有。吃饱喝足，金万通两手搂住自己两个大小老婆，脑子里惦记着不省人事的奈良，深感人生幸福而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