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
严冬慢慢褪去它冷若冰霜的面孔，初春步履瞒珊而来，春天是四季之首，通常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过了年节的灿星，生意萧条的有些惨淡，一节三清，商场一贯的规律。销售员们划水的划水，在现场的靠柜的靠柜，聚岗的在聊天。武胜炜翻着日历抚着下巴若有所思，不时的叹口气。
自己也都28的人了，奔三了啊。已经变成西红柿了也不好意思总拿自己当水果。武胜炜不是C市人，大学毕业就在灿星做了厂家促销，因为收入还算可以，一做就是4年，钱是攒了点，但老家在N市农村，近几年房价又涨的实在让人望尘莫及，以他家里的情况，在自己老家镇上整套房子也许还凑合，但想在C市买房娶老婆还是有点困难的。更何况现在的姑娘们都实在，知道你没可能在本市买房安家落户的也没谁愿意跟你谈恋爱，爱下去是要资本的。每次回老家一趟，爸妈总让带女朋友回家。最近家里又总催着他赶紧成家，武胜炜想了又想，琢磨着回老家算了，在外开销还大，回家靠着父母好歹压力小一点，赚点钱娶个媳妇儿养个小孩还有父母帮忙带。自己在外面风吹雨淋饱一顿饿两顿的，没个贴心的人照顾也总不是个事儿。美女好看不能当饭吃当被盖啊，忽而想起见过没几次面的韩景怡韩美人，心里又止不住的像被猫挠了一般。
正盘算着，回过身看见靳绮岚胳膊下夹着记事本从办公室出来，于是丢了手里的灿星台历晃晃悠悠的到她跟前。
“咳，开完会了啊？”，靳绮岚翻着会议记录，没抬头
“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对方依旧没有回应，武胜炜凑近了点趴在柜台上，又说
“我想，做完这个月就辞职了，我想回老家了......”，靳绮岚抬眼看了看他，又自顾自的翻着面前的本子，武胜炜顿时感觉有点无趣，怎么自己要走了，共事这么几年也没点儿反应和表示？
“那，我也28了，该结婚了，我家的状况你也晓得，下面还有个弟弟，C市的房子我也买不起......”，也不管靳绮岚听没听进去，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靳绮岚也依旧不说话
“......所以，我想着回家靠靠老爹老娘......”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昂？呃，我打算做完这个月吧，其实我也不用另找工作，灿星在N市有总店，我让我们工厂把我的门店调回N市就行了，去那边可以直接上班......所以，下个月初走吧。”
“好，我跟你一起走。”，靳绮岚默然的冲着武胜炜点点头，合上手里的记事本转身走了
“什，什么？”，武胜炜眨了眨他的小眼睛，有点不明白
接着让他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之后靳绮岚莫名其妙连着一个多礼拜没来上班，也没跟柜台里打招呼，他跟这靳绮岚做了这么几年这倒是头一次这样。问了几个平时靳绮岚玩的比较好的同事也没人知道，最后旁敲侧击的上店办老杨那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透明的药水顺着细细的输液管一点一滴的流进手背的血管里，挂水时间久了，整条手臂都凉凉的。绮岚平躺着眼神无力的盯着天花板，偶尔转动一下也就是看看输液的进度，不想发呆过了头药水挂完了回血了还不知道，昨天就是的，看着自己暗红色的鲜血回流进管子里的时候，绮岚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她还没想死，想想其实自己应该是个很怕死也算惜命的人。
靳妈妈基本一直守着她，靳海岩也每天都过来，两个人一开始还轮番的说很多，聒噪的很。绮岚不想说话，觉得累，不做什么回应，反正人也已经躺医院了，靳海岩也不可能直接把她打死在病床上。
期间，靳妈妈送来了启雅和朱科的结婚帖，绮岚也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那鲜红色的小本子，薄薄的两张。刺眼么，好像有一点，皱皱眉，更多的是不甘心。早就知道的结果，如今撞到了眼跟前，很想躲的远一点，眼不见为净。酸涩的闭上眼睛，靳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不是小雅？”，声音不大，还好，没有太多让绮岚不舒服的语调
“其实我和你爸爸早就怀疑过好几次，但也总感觉你们只是女孩子之间的相互依赖，不至于有什么其他的感情。没想到你们还是......”
“可是，小雅也要结婚了，那你......”
“妈，我想去N市，我觉得累。”，绮岚平静的说了句
“......”
“去N市干吗呢，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人生地不熟的跑外地有什么意思呢，家里又不是容不下你，你一个人跑那边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哪？”，靳妈妈说着红了眼眶，抬手指尖抹着眼泪。
“你好好的，我让你小姨给你介绍个好好的男孩子，你安安稳稳的结婚生孩子不好嘛？你也知道你爸有多希望你生个外孙给他抱啊，咱们家人那么少。做什么要喜欢什么女孩子呢？你喜欢人家，不代表人家想跟你过一辈子啊，你也要考虑到人家的想法......”
“唉，你也别怪你爸，他也是希望你好，这么多年了你还摸不清他的脾气吗，上火的时候别跟他倔，我说了这么多次，你就是不听不进去，哎......你这孩子啊，你们俩这气性太像，你是女孩子啊，这样不好......”，靳妈妈又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绮岚也没听进去几句，头昏头疼的厉害，额头上被靳海岩用碗砸出来的伤缝了四针，医生说还有点脑震荡。绮岚不经想起了之前朴喜珍一家上门闹事，韩景怡让她开的轻微脑震荡的假证明。看来人真不能做亏心事儿，这下报应来了。
绮岚想去N市，也没打算瞒着家里人，也没打算躲起来，她只是想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不想每天对着这个到处都充斥着她和启雅过往气息的城市，连呼吸都带着启雅的味道，她觉得喘不过气。灿星的异动很简单，档案调去N市就可以，岗位平调，只不过就等着看哪边有职位空缺就填哪个坑，全国连锁就是这点好。何况N市还是灿星的大本营，绮岚这种主管级的，还能分配到员工宿舍。连租房的困扰都没有。靳绮岚虽然经常感情用事，有时候做事还不经过大脑，但那也仅限在小事情上，大的方向上自己一向还是有主见的，很少做什么自己没准备的事情。出柜这事其实原本已经没啥必要了，启雅结婚也就意味这她们的事情只要她们俩不说，那就基本是烂死在肚子里了。但靳绮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完完全全是个gay，从她初中暗恋人家小姑娘开始她就心知肚明，所以启雅是不要她了，但不意味着她自己就愿意去改变性取向也去结婚。不管后面她还能不能爱上谁，和谁在一起，总归还是要过父母这一关的。其实按着绮岚的意思，如果当初不是顾忌启雅的感受，早几年她就跟家里摊牌了。所以，说了也好。说了之后要承受的代价么，也算在她的意料之内。
在医院里赖了快一个礼拜，其实也没啥大毛病，就是不想出去面对外面的事情。索性装病挺尸。头上裹着的纱布弄的额头痒痒的很不舒服，绮岚空了就用手去扣，挠的纱布都揪在一起。这天中午挂完水，靳妈妈回家有事，难得绮岚的耳朵可以空闲一点。老躺在病房里也快闷的发霉了，想出去走走，于是掀开被子脱掉病服，翻出靳妈妈带过来的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套卫衣的时候扯到了额头上的伤，疼的一阵龇牙咧嘴的直抽气。一眼瞥到压在床头柜杯子底下的喜帖，抽出来翻开看着帖子上两个人的合照，朱科一脸喜庆的样子让绮岚恨的牙根直痒，捏着喜帖的手指拽的纸张下摆整个皱褶了起来。推开病房门，在走廊上一路走一路撕，半张A4纸大的帖子被她撕的粉粉碎，手心里握着一团碎纸经过垃圾桶时，头也没瞥的直接扔了进去。
颓然的走到大门口，才茫然若失的不知道要去哪。躺了这么几天，四肢乏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腿还有点发软。正午的太阳有点大，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靳绮岚双手插在连帽卫衣的口袋里，捞起背后的帽子遮住头，拉低了帽檐。望着大街的上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人群，好像别人都很忙，就她闲。好像别人都有归宿，都有要去的目的地，就她没有方向感。去哪？还能去哪？
韩景怡陪着委托人吃完饭，匆匆赶回中泽事务所准备把材料再理一下。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个瘦瘦高高的身影，佝偻着背，坐在写字楼对面的绿化带的石阶上。靳绮岚看到她的时候，没起身也没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韩景怡走近了，觉得几天没见，靳绮岚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眼睛周围青涩涩的，神情恹恹的。低头发现她脚边还有两个烟头，卫衣的前兜里鼓囊囊的显现出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没来由的有点恼火，伸手扯掉她头上的帽子，刚想说：“你作死么？”，抬上眼就看见额头上包裹着的纱布，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怎么了？”，韩景怡的动作不算温柔，碰到了伤口，靳绮岚又是一阵痛，咬着牙，“滋”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