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器谈谈心[综历史]》千秋染

75、深渊之下

　　如何制作一个可爱的鲜花人偶？

　　第一步，去除她的双腿。

　　“真漂亮，你的这双腿。”兔子男抚摸着白绯的左腿。光洁白皙，没有一点赘肉。一个用力，滚圆的膝盖处发出咔咔的骨头声。

　　这点痛苦，她能够忍耐。白绯咬着唇，盯着身形健壮的兔子男。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初杀死自己的那个人。现在的他离自己有些距离，还不到最好的攻击时机。

　　“好听，哈哈哈，太好听了！”他忍不住又掰折了好几次，直到那条腿很不自然地垂着。

　　“喂，你为什么不叫啊！”兔子男拿起轰鸣的电锯，不满地用脚踢了踢白绯的脸。

　　“很痛啊。”白绯用正常的音量，对高处俯视的男人挑衅地说。

　　“不够大声！”兔子男捏住白绯的下巴，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

　　白绯斜了一眼，不屑道：“我叫得大声，你就会放过我？”她试图激怒他，找出他的破绽，一击取胜。

　　“这个眼神，好像在哪里看过。”兔子男转过身，让摄像机对准白绯的双眼。“这双眼睛真漂亮。让我来变个色吧。”

　　第一步先搁置，第二步，替换她的眼睛颜色。

　　从助手那里拿到一排五颜六色的试剂，兔子男兴奋勃勃地询问观众：“你们喜欢哪一个颜色？”

　　观众们热烈地讨论起来。红色的眼睛，像兔子那样很可爱。金色也很好看。绿色像翡翠，漂亮。

　　King666:蓝色的。人偶的眼睛都是蓝色的。

　　跟随着这个留言，King666送出了巨额礼物。

　　兔子男笑眯眯地鞠躬，说：“谢谢King666的打赏，我们选蓝色的。”说着，他取出蓝色试剂摇晃着，松开了其他的试剂。

　　试剂架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其中的玻璃管摔成一朵一朵晶莹的花。缤纷的颜色浸染了纯红的地毯，深一块浅一块，像是洗不掉的恼人污渍。

　　有意地踩上玻璃碎末上，兔子男还碾了下脚底。粗噶的声音说着恶魔之语：“开始实验。”

　　兔子男用鞋底碾压着白绯另一只完好的腿。细碎的玻璃渣刺入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白绯咬着下唇，倔强地看着施暴的男人。

　　“你也就现在逞下强。”兔子男浑不在意地靠近白绯，“别乱动，不然你可爱的脸也许会变蓝。”

　　看着兔子男前倾身体，不断贴近自己，白绯凝神等待那一刻时机。近了，他的胸膛已经在射程之内，更近了，他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着。

　　就在他高举试剂准备滴落时，白绯抚上了黑环。

　　人眼无法看见的微光骤然汇聚。刹那间，凝出实体的古琴蓄满了庞大的动能，猛烈地撞击兔子男的胸口。锋利的匕首轻擦过他的颈动脉。

　　没有反应过来的兔子男被撞飞到一边。手中的蓝色试剂洒了一地。

　　“怎么了？”导演吃惊地问道。在拍摄现场，这种意外从未发生过。

　　兔子男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咬牙切齿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肋骨好像断了。”

　　“啊？被砸了，可这里什么也没有。”导演愣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寒意缓缓地攀爬上他的背脊。

　　过去帮忙的瘦子正准备搀扶起兔子男，却猛地瞧见他脖子上有一条红线。“你这儿有根线。”他对着兔子男指了指他的脖子。

　　“有线？”兔子男不在意地抬手一擦。疼痛如跗骨之蛆侵袭而来。“TMD怎么那么疼？”

　　瘦子看着不停流血的红线，大叫道：“啊啊！流血了！你流血了！”

　　“什么？”兔子男震惊了，忙用手压住自己的伤口，“绷带，快拿绷带！”

　　整个工厂的温度骤降。明明没有冷风，却如坠冰窖般冻得人直发抖。

　　信号时有时无，直播卡顿得十分厉害。

　　王浩不停地刷新，直播画面却一直在缓存。他断定现场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奇怪事情。到底是什么。血气上涌，被好奇心支配的他快速地按着刷新键。他想要知道，他想知道！

　　画面突然亮起，放大的兔子面具整个压在镜头上。兔子男口鼻流血，悲催地被一只手往镜头上猛磕。

　　王浩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那只白洁修长的手，指甲鲜红宛若滴血。它骨节分明，青筋微露，分明是一只男人的手。

　　那只漂亮到过分的手从兔子男头顶移到了脖子处。

　　“等等，别杀他！”少女焦急的话语传来。

　　“哦？”男人的声音华美如绸，腔调十分浮夸，“可是他要杀死你。”说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但他还没有杀死我。”随着沉重的步伐，少女的声音逐渐靠近。

　　王浩惊诧地意识到，是那个被折了一条腿的人偶少女。

　　“当众表演虐杀的人被当众杀死，这是他理所应当的结果。”男人的笑声极为动听，却充斥着令人胆寒的天然恶意。“观众们，要怎么杀死他呢？”

　　直播站的观众们彻底疯了。虐杀者的虐杀现场，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场景。

　　“炮烙、剥皮、腰斩……”他的声音缱绻动人，仿佛恶魔的情话。

　　沸腾的留言宛若岩浆，狂热地把欲望倾泻而尽。

　　zz108：肢解！肢解！
　　zz987：剥皮！一定要剥皮！
　　zz677：人形沙发！床也不错！
　　zz122：想要看套娃，人头气球？
　　zz321：快弄死他，早TM看他不爽了。就用电锯吧，他一直用那个！
　　zz091：电锯好！电锯！电锯！
　　zz134：电锯！电锯！电锯！

　　……

　　不同的观众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声音，无数的“电锯”疯狂刷屏。

　　得到“正义旗帜”的群氓们正在狂欢，每一句都密密麻麻地写着“以牙还牙”，每一句都充斥着私刑的冠冕堂皇。

　　“够了！”随着少女愤怒的言语，直播画面完全黑掉。

　　王浩看着屏幕里出现的“直播已结束”，发着愣。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被狂乱气氛鼓动的血气逐渐消退，他的脸一点点发白。他刚才干了什么？顺着大家热烈的留言，他跟着发出了无数条“电锯”。

　　因为对方是坏人，所以他就可以心安理得让对方惨死？只要对方身上有污点，人们就可以正当地群起而攻之？

　　后怕覆没了好奇心，王浩觉得自己的双手变得很脏。一定要洗干净。被这个念头驱使着，他在卫生间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哗哗的水流声中，他的通讯软件滴滴地响个不停。

　　王之六六六:那个女孩超适合做成鲜花人偶。可以拍成“鲜花女孩的三十天”，等她死掉，把内脏全部换成鲜花，脸部做好防腐的处理，然后拍摄它身体一点点腐烂的过程。想想就兴奋起来了。

　　王之六六六：绝对是艺术品！时间对所有的生命都是公平的，美好之物终将变得丑恶不堪。而死亡能定格生命最漂亮的一刻，漂亮的脑袋，带着腐肉的身躯，玻璃蓝的眼珠，干枯的黑发，始终娇艳的永生花，腐坏的鲜花。生与死对撞，美和丑相邻！

　　王之六六六：那个男人好酷！残酷美学早该找他主持了！好期待兔子男被处决！

　　王之六六六：是真的，他真的是魔鬼！

　　王之六六六：草，居然断网了！这个网也太不好了！正到精彩的地方啊！

　　王之六六六：电锯兔子男，鲜花人偶，只能在碟子里看了。我才刚有感觉啊！！

　　洗得发白的手移动了鼠标，把“王之六六六”拖入了黑名单。

　　用匕首直接切断主机后的全部电线，白绯气愤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红玉大人，放开他！”

　　“阿绯，别动。”太子长琴按着白绯受伤的腿，传输着灵力。另一边的小狐丸拿着绳子，逮住想逃跑的那些人，把他们一一捆好。

　　计划被破坏的红玉一点也不生气，直接把兔子男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他听着那美妙的骨折声，微笑道：“小公主不想见血的话，可以回避。”

　　白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与红玉对视：“我要把他交给警局，由法律来处置他。”

　　“也许他有精神疾病。”红玉不赞同地强调着。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白绯指着被捆住的导演、瘦子等人，“而且他们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团伙，也许背后还有更大的地下势力。只有交给警方，他们才能全部落网。”

　　“可是我的愤怒该怎么办？”红玉含笑问道。他的脚却狠狠地碾着兔子男。“他居然敢伤害我的小公主！他罪该万死！”

　　白绯明悟了，红玉异常重视她的安危，但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她是无法直接说通他的。

　　看到他脚下的兔子男重伤至昏迷，白绯决定反其道行之。她猛地扑向红玉，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抓住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面前。

　　“红玉大人。”白绯真诚地凝视着那双溢出疯狂的红眸，“我不希望您为了我而双手染上鲜血。”

　　见红玉被自己说动，白绯抓紧了他的双手，稍显急切地说：“为了那种人弄脏手，我会心疼的。”

　　此前，红玉从未如此露骨地感受到白绯对自己的关切。无论是手上的力道还是她的言语，都令他冻结的心融解、沸腾。

　　他眼尾微红，忍着激动开口：“您愿意体贴我，我实在太高兴了。”

　　他的手在微微颤动，他是真的很高兴。察觉到这点的白绯不由得生出愧疚。然而，她不会就此放弃。

　　抓住诀窍的白绯露出柔软包容的笑容，轻柔地请求：“这个人就交给我处理吧。”

　　红玉恍惚间见到了他的女王冲他盈盈一笑，情不自禁地应道：“好，都听您的。”他收起了张狂的爪牙，温驯地低下了头，像只流浪太久的犬渴求着主人的温柔抚摸。

　　白绯松开了红玉的手，任由他扑进自己怀中，抱紧自己。空出的双手无措地举着，在他愈发收紧的怀抱下，一点点地放在他的背上。

　　如为闹别扭的宠物顺毛般，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