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器谈谈心[综历史]》千秋染

57、以血饲魔

　　“福尔考什小姐，你一定会活下去的。”白绯伸出手，想趁机用灵力为她治疗。不料，她的手被猛地抓住了。很难想象，身受重伤的少女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福尔考什紧握着白绯的手腕。满脸都是狂热的渴求、期望。声音忽高忽低，似即将崩断的线缆。“我不要死！救救我！”

　　“我会救你的。”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白绯努力地安抚着。

　　得到承诺的福尔考什大喜过望，忙说道：“你去当，你去当那只鸟。”

　　见她双眸迸发出的亮光，白绯感到心中一钝。那些点心、照顾在自己的生命面前根本无足轻重。尤利娅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路。手底冒出微弱的光，借由她的意志，覆盖上那些可怕的伤口上。

　　面对白绯的沉默，福尔考什由喜转怒：“你不愿意？”抬头，她看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年，大笑起来：“哈哈哈，世界真不公平。你有他们的庇护，我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快去死，快给我去死。”

　　巴托里夫人的微笑残忍而扭曲。她咏叹般说道：“啊啊，小尤利娅一如既往地遵从了自己的欲望。记得当初是……”

　　多尔可会意地接上话：“尤利娅把自己的腿拔了出来，还踹了莫妮卡一脚。”

　　“她们那时犯了什么错？”巴托里夫人兴致昂扬地问。

　　“夫人，她们是为了争夺一位钢琴师。”

　　“哦，是那个家伙啊。”巴托里夫人娇艳一笑，“他确实谈得一手好钢琴，但甜言蜜语的舌头给他惹了祸。”

　　“他早就没这个烦恼了。”多尔可贱兮兮地笑了几声。

　　“选出来了吗？”巴托里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浴桶，“再磨蹭就把你们都丢进去。”

　　顶着福尔考什恶狠狠的眼神，白绯叹了口气，看向巴托里夫人：“我来当夫人的笼中鸟。”

　　“小珍珠可真善良。”巴托里夫人一脸失望地说，“可惜我还没看过瘾呢。”

　　白绯抿着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巴托里夫人的性格和红玉有些相像，同样不近人情、自说自话。然而对待红玉，她大可以横刀斥退，而他不会因此做出可怕的事情。巴托里夫人则在高兴的时候，会愉快地制造人间惨剧，更别提她愤怒的时候。

　　对于这种人，白绯不懂他们的心思，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哄好他们。

　　幸好，莎拉维尔出声解围：“主人，待会儿会更精彩的。”他瞥了眼爬向巴托里夫人的福尔考什。

　　巴托里夫人会意地扬起下巴，勾起红唇，命令道:“多尔可，按着小尤利娅，让她一眼都不能错过。而你，我可爱的小维尔，去把小珍珠送进鸟笼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美妙的表演了。”
　　“遵命，我的主人。”莎拉维尔低着头，一如既往地乖顺。

　　巴托里夫人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快去吧，我的孩子。”

　　白绯摸着手腕上的黑环，一言不发地看着少年向她走来。他的步伐像往常一样，轻巧得宛若踩在黑白键上，能谱出一曲动人的乐章。姣好的面容上无悲无喜，仿若一台没有人类情感的机器。

　　这样的他摒弃了自我，完全沦为伯爵夫人手中的杀人凶器。不对，他一直都是。再一次鲜明地认知到这一点，白绯感到十分棘手。如何让他脱离伯爵夫人的掌控，令他愿意跟自己走，这是个大问题。

　　“脱衣服。”莎拉维尔冷淡地命令道。

　　白绯一惊，疑惑地问：“为什么？”

　　回应她的是伸过来的苍白的手。白绯反射性地把它打落。观察莎拉维尔的表情，却不见他有丝毫的恼怒。

　　“衣服会吸收血液。”

　　白绯眨了眨眼睛。这算是别扭的关心么。为了能少受点伤，所以要脱衣服。看了眼地上的福尔考什，又看了看远处半死不活的少女们。好吧，这里被选为食物的少女们都不着一缕。

　　“快点脱。”巴托里夫人兴奋地敲了敲浴桶。她的双眼发出亮光，满是贪婪的欲求。

　　把手放在领口，白绯有些不知所措。她愿意代替福尔考什小姐承受伯爵夫人的酷刑，然而这个却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心底蓦地一软，莎拉维尔拍了拍白绯的肩膀，柔声道:“我来帮你。”苍白到透明的手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服，就好像怕惊到花瓣上的蝴蝶。

　　白绯拘谨地站在那儿，任由少年帮她宽衣解带。衣裙都掉落在脚边，堆叠在一起。洁白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巴托里夫人贪婪地打量着她的身体，说着溢美之词：“小珍珠的肌肤真漂亮，就像是白雪般无瑕。我真期待你染满鲜血的样子。”

　　在他们可怕的视线中，白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手搭上了黑环。她很想用武器把这些人都杀干净。只要主人不存在了，武器灵体一定会乖乖跟她回去吧。濒临界线的白绯这么想着。与之心意相通的黑环向她传输着灵力。

　　心神一荡，白绯回过神。紧接着，莎拉维尔用身躯挡去了他们的目光。他神情冷淡，声音却格外温柔：“我带你去。”

　　白绯咬了下嘴唇。这里是真正的历史，若是随意篡改的话，未来或许会不复存在。再说，塞缪尔那一群维护历史的人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她只能等待。

　　被指引的她顺从地向前走去。快要进入满是铁刺的圆形鸟笼时，白绯回头，看见了莎拉维尔微垂的眼。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深邃的蓝眸宛若大海，暗流涌动，辨不出他的情绪。

　　白绯忍不住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微凉，手心有些许粘腻。

　　她的手立刻被反握，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整只手。只一下，白绯看见那双蔚蓝眼眸中满是柔软与哀伤。他像只受伤的犬，极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莎拉维尔松开了手，亲手把她装进了刺之鸟笼中。

　　在那一刻，白绯的身体受到了黑环的庇护。小狐丸为她抽离了痛感，太子长琴则控制着伤口的程度。

　　残酷的铁刺鸟笼被吊起来，在空中左右摇晃着。腥味的铁刺贯穿着少女的身躯。鲜红的血从缝隙流下来。

　　又一场血雨开始下了。

　　被多尔可压着的福尔考什睁大了眼睛，脸却在抽搐。两人之间的回忆在她的脑海上轮番重现。明明是只讨厌的小羊，却毫无畏惧地亲近自己。她们分享了甜点和秘密，她还为她疗伤……她是对的，她要活下去。然而愧疚如潮水一点点漫过福尔考什的心底。她的面庞变得扭曲狰狞。

　　第一滴红雨被莎拉维尔苍白的手接到了。泛白的嘴唇被血染红。只是一口，他就被其中蕴含的精纯力量所震惊。它美味到不可思议，是梦幻的珍品。

　　“主人，她的血是最高等的。这样使用，太浪费了。”

　　“是吗？”巴托里夫人来到莎拉维尔的面前，态度轻浮地反问着。捧着少年端丽的面庞，她一口一口地舔舐着上面的血滴。“啊。”她忍不住叹息，呼吸变得急促紊乱。味蕾上跳动着的是她从未品尝的滋味。如此美妙，就如同恶魔的佳肴。

　　软倒在莎拉维尔的肩上，巴托里夫人向多尔可打了个手势。“把…把她……放下来。”她的双眼迷蒙，容光焕发，好像置身在极乐之中。多年渴求的青春好似一下子回归。

　　支撑着夫人的莎拉维尔却微蹙着眉。

　　被放下来的白绯无力地跪在地上。她垂着头，平静地看着身上不停地渗着血液，就好像这是个被扎破的水袋，在不断地冒水。

　　失去了痛觉，一切就宛若是个噩梦。白绯有一种抽离感。随着血液流失，她感到头晕目眩。明明隔断了痛感，她却感到身体被切断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就像是那一天的反复上映。

　　猛烈地晃了下身子，白绯用手撑住脸，却发现自己的视线竟变得绯红。啊，手上也在不停地冒血。

　　手心被什么舔过了。白绯后知后觉地发现巴托里夫人竟像只动物般四肢着地，舔着她手上的血液。边舔着，边发出不明的满足呻/吟。

　　白绯想收回手，却被神情迷乱的伯爵夫人咬住了伤口。唾液与鲜血混合，从指缝滴答落下。

　　“啊~啊~我可爱的小珍珠。”与举止相反的，女人的言语里满是爱怜，“我要把你珍藏起来。用昂贵的金杯来一点点地享用你甜美的血液。”

　　巴托里夫人蒙上了少女的双眼，甜腻地低语：“要乖乖地做一个好孩子。”

　　于是，白绯被巴托里夫人收为养女，带在身边教养。满足于白绯上等血液的伯爵夫人厌弃了以往使用的普通少女之血。城堡里的女仆不再减少，阴影好似消散。

　　塞缪尔察觉到这一点，却并没有品出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历史书上记载着概况，细节之处大多模棱两可。只要伯爵夫人是在1614年8月21日，审判后的密室监禁中死去的，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