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电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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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一只光洁可人右脚的白绯又过上了平静的现代生活。虽然在镜子中只能看到左手、右脚和衣服，但她感觉再拿回个头，穿上长袖长裤，她出门就不怕吓到人了。
根据红玉所说，她现在处于幽灵状态，不能跑到外面晒太阳。在屋里晒到阳光倒是没关系。换而言之，只要天黑了，她就能到外面去了。所以，白绯现在只差一个头。
满怀开心的白绯动笔，刷起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可没有忘记休学一年之后，她是要参加高考的人。然而，过了十一年再做这些题目，白绯竟觉得它们陌生得可怕。成绩中等偏上的她居然感受到了被《五三》统治的恐怖。
好想回到平安京，继续过着被藤原时平宠宠宠的生活。把头埋在练习册内，白绯罕见地在心底发出了软弱的哀嚎。
“不行……”用手拍着自己的脸颊，白绯努力地打醒自己。上一次在太子长琴的“梦”里度过了将近二十年，刚回到现代时的她犹如大梦初醒。凭借着自身毅力，她终于克服掉了脱离现实已久的后遗症。
这一次，她也不会认输的。
“这道题不会做吗？”端来小甜点的太子长琴关切地询问。
“唔。”白绯支吾了一下，还是坦率地露出困扰的笑容，“让长琴见笑了。”
“数学地理的话，白绯可以问下红玉阁下。若是语文历史之类的问题，请尽情的问我吧。”
白绯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感到陌生了，但重温一下还是能很快拾起来的。只是……”
话未尽，意已达。
“阿绯是在怕每次‘梦’醒之后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吗？”见白绯点头，太子长琴微笑着，放柔了声音，“别怕，有我在。”说着，他伸手握住了那只润泽的有形之手。
“请稍微再依靠一下我吧。”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白绯不由得一笑。细小的喜悦犹如荧光在她的眼角乍现，晃了他的视线。“我会的，因为我们是挚友。”
“啊。”太子长琴回过神，咽下泛起的苦涩。唇角勾起的弧度依旧柔和，宛若当初潭畔相伴时。“是呀，因为我们是挚友。”他曾期望这份情感无论如何都不要变质，而现在的他却渴望着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就如同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情感一样，太子长琴同样非常清楚白绯对他毫无别样的心思。所以，他选择竭力维持原样，绝不僭越，耐心地守候着她。无论结果会变成如何，他都会欣然接受。
自白绯的提议后，太子长琴和小狐丸常常结伴到外面找工作。两个人迅速地熟悉起来。知道小狐丸对人事一知半解，太子长琴担起监护者的职责。很快的，太子长琴便找到了古琴老师的工作，而小狐丸则作为他的助手。
“那些人在课间的时候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的。”小狐丸吃着饭，好奇地问，“还有一个女生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连串的数字。这是什么暗号吗？”
“长琴没有告诉你吗？”白绯给小狐丸夹了一口鱼，笑道。在她看来，小狐丸和太子长琴受人欢迎实在是太正常了。毕竟，他们的外貌是那么的出众，各有千秋。她曾担忧地找太子长琴谈过他们的就业方向，希望他们不要踏入娱乐圈。不需要他们为了赚钱而成为偶像。
说到这，小狐丸斜了太子长琴一眼，不满地对白绯控诉：“我问了，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因为这并不是要紧的事情。”太子长琴咽下饭菜，微笑着看向白绯。
“确实如此。”在她这么说后，小狐丸整个耳朵都竖起来了，一抖一抖得很是生气。白绯轻叹一声：“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我是刀剑，只会被折断，并不被杀死。”小狐丸认真地说，“若是不思考，不探究的话，我和废铁有什么不同。”
不追求梦想的人不过是条咸鱼。深有认同的白绯微扬唇角，以同样的认真回答：“那串数字是那个女生的手机号码，她大概是想追求你。因为你没有手机，所以太子长琴说这不是要紧的事。”
“她想追求我！”小狐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我们才只见过几次！现代的女性真是大胆！”
白绯轻笑了几声：“这就是一瞥之情吧。在平安时代，露水姻缘也很常见啊。”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小狐丸困惑着看向白绯。虽然没有在她的脸上察觉到任何的不悦，但本能与直觉促使他着急地澄清，“我最喜欢的人只有白绯。唔，我只喜欢白绯！”
连本人都不甚明晰的恋慕只会传达出巨大的偏差。
“我也喜欢你。”白绯微笑着，非常自然地应道，宛若平时的寒暄。
小狐丸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喜欢和她的喜欢完全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绞尽脑汁的他仍旧想不明白。
旁观的太子长琴看得非常清楚，却噙着笑，转移了话题：“这汤非常好喝，饭菜也很可口。阿绯越来越能干了。”
被夸奖的白绯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又转回来直直地看着太子长琴的双眼：“谢谢。我希望我能为你们做得更多。”
太子长琴伸手摸了摸白绯的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白绯心底高兴，却佯怒着轻拍下太子长琴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熟悉的对话，太子长琴轻笑出声，眉眼尽是温柔：“恩，你已经是一位出色的少女了。”
吃完午饭之后，白绯把碗筷收起来。按照家务安排，是小狐丸来洗碗。因为担心他的家务能力，她便跟在他的旁边帮忙。才刚洗了几个盘子，她就被太子长琴请出去了。
“我来帮忙就好了。”太子长琴挽起袖子，对白绯说，“电视那边有一盘切好的苹果，你可以边吃边看电视，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我不累。”白绯坚持道，“我想帮你们多分担一些。毕竟你们在外面工作赚钱已经很累了。”
“你在家里拼命学习也很累。”太子长琴撩起白绯的额发，与她相抵，“你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我听见它说它已经累了，要好好休息。”
“你怎么听到的？”被戳穿的白绯只觉得自己有一些累。
执起她的手，太子长琴轻柔地吻了下她缠着红线的小指：“我们是被红线相连的。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他的话过分温柔缱绻，白绯不由得微红了双颊。她抿了下唇，逞强着辩解：“洗碗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被太子长琴的双眸凝视，心虚的白绯只好妥协：“好吧，我去吃苹果、看电视。”
“嗯。”太子长琴放开了白绯的手，却不料身后窜出一个人。
揪起白绯的手，小狐丸把五根手指全部亲了一遍。“你去好好休息吧。”他笑得一派灿烂。
感到莫名其妙的白绯嗯了一声，便去客厅看电视了。
太子长琴冷哼一声。见小狐丸疑惑地看向自己，他浅笑道：“我们去洗碗吧。”
坐在沙发上的白绯一边吃着兔子苹果，一边看着电视。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她百无聊赖地调换着电视频道。直到电视屏幕跳转到血腥的场面，白绯不由得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左下角，原来这是一部叫做《血腥女伯爵秘闻》的欧美电影。
Erzebet Bathory。巴托里·伊丽莎白，血腥的伯爵夫人，传说中的匈牙利女吸血鬼。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部电影是以双线并行的。一条线是审判会上三百多人说着自己的证词，描述着自己在城堡里所见所闻的恐怖场景。尽管他们在被害人数上、被害地点的描述等方面漏洞百出、互相矛盾，他们都高亢激昂地为巴托里伯爵夫人勾勒出冰冷强硬、血腥残忍的形象。
另一条线则是以伯爵夫人为主视角。她的丈夫曾说，在他死后，巴托里可以嫁给他的兄弟图尔索伯爵，以此保证领土的安全。因为成为遗孀的巴托里所拥有的大片领土和财产一定会引来祸端。在图尔索伯爵向她求婚时，巴托里以刚硬的姿态拒绝了。不久，伯爵夫人的城堡周围就开始流传少女失踪以及对她强硬做法的批评。
当时在下等贵族中流行把女儿送到上流贵族那儿学习礼仪。而一名下等贵族之女无意间撞见了伯爵夫人在红色液体里泡澡。在有心人的引诱下，这名少女向官员举报伯爵夫人用人血洗澡。匈牙利官员立刻派人去调查事件。而怀恨在心的图尔索伯爵利用了这次机会，加大了谣言的力度，更是在暗地里谋杀城堡附近的少女，并栽赃给巴托里。
两条线交织发展，不断攀升向高潮。在正义凛然的背景乐下，法官在巴托里夫人未出席的情况下公布了判决——巴托里的四个仆人被处以极刑，巴托里被终身监禁在房间内。
另一条线内，图尔索伯爵带领农夫攻占了巴托里夫人的城堡。面对被抓的命运和图尔索的嘲讽，巴托里始终不愿低下她高傲的头。“若是嫁给你，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么。你竟说你深爱着我。”她露出贵族特有的冷笑。穿着体面昂贵的服饰的巴托里昂着头，庄重地说：“巴托里的荣光会保护我的。”
在最后，美丽强硬的巴托里被囚禁在房间里。她形容清瘦，神情宁静，口中喃喃着：“巴托里的荣光会保护我的。人们会发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飘散在氤氲的空气中。她睁着那双坚定如初的眼眸，胸口的微弱起伏也停止了。
一切都定格了。她死了，却宛若一尊坚毅不屈的雕像，保持着她的高贵与尊严。
到底是三百多人的证词中那个残忍血腥的她是真实的，还是那个高贵不屈的她是真实的？沉浸在影片中的人们自有答案。
比起那些漏洞百出的证词，观影者或多或少会偏向另一条线中有血有肉更具有真实感的巴托里夫人。
这便是代入感的魔力。
站在谁的立场上便会为谁着想。白绯想起了背负无数骂名的藤原时平。诚然，他并不是一个大好人，陷害政敌，夺人之妻。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渣滓，他推进并完成了改革，并借由平假名而孕育出了国风。
时平的政敌菅原道真成了被无数人供拜的学术之神。而时平则成为了脸谱化的奸相、恶相，供人鄙夷。
徜徉在自己思绪中的白绯连连叹息。
突然，她的背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小公主，你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真厉害。”
那贵族般浮夸的腔调吓得白绯寒毛直立。回神的她瞪了一眼身后的红玉，流露出轻微的不快：“你吓到我了。”
被斥责的红玉趴在沙发背上，笑眯眯地看着白绯：“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公主的胆子居然那么小。”
后面一句话完全是多余的。白绯呼出一口气，问道：“为什么那样说呢？”
“因为这次的武器灵体和巴托里夫人很有关系。”红玉装腔作势地吟咏道，“我觉察到我的背后有一个神秘的黑影在移动，它一把揪住了我的发，往后拽。它问：‘你猜这回是谁抓住？’‘死。’我回答。听，那银铃似的回音——”
红玉突然凑了过来，那双鸽血般鲜红的眼眸燃烧着来自炼狱的偏执的火焰。白色的狐面冰冷地触碰着她的脸颊。红唇离得极近，近到似乎要亲吻上。气息流动，她听到那低沉带着醇酒般甘美的声音这么说。
“不是死，是爱！”
稍微从他制造的幻境抽离，白绯一把推开了红玉。她凝视着红玉，眼神中摇曳着愤怒的火光。“以爱行凶是重罪。”
“爱向来是自私、排他的。”红玉低低沉沉地笑着，像是在嘲讽她的幼稚，“所有人都拿着爱的名义伤害着别人，伤害着自己。你也不例外。”
“我……”白绯隐隐地察觉了什么，却摸不清。只是直觉地感受到她也许伤害了面前的这个人。扬起嘴角，她努力地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红玉大人，我说得是实质上的伤害。以这部电影为例，图尔索伯爵自称爱巴托里夫人却因得不到而要毁掉她，甚至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肆意伤害别人是重罪，随意杀害无辜的人更应该受到极刑。”
“谁说不是呢，我的小公主。”虽然还有些生气，显然，红玉已经恢复成平时的那个他了。坐到白绯的身边，他按着遥控器，从电影频道换到了新闻频道。
“昨天，警方在XX路的垃圾桶中发现了被害少女的肢体。截止到目前，已经有三名少女以相似的手法被害。还有九位少女无故失踪。希望女性在外出时加强安全意识……“
红玉转过头，勒起他迷人的红唇：“这样的人不该受到极刑吗，即使是来自于私刑。”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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