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果，自私是天性的话 ...
-
清夏这人有个小习惯，吃饱了之后就会犯困，这不，这会儿已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叶峰看在眼里，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清夏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说‘好啊，那就麻烦大叔你了。’
说罢，叶峰与管家交代几句后便亲自开车送清夏回家，叶峰专心开着车，正纳闷一路上怎么这样安静，从后视镜一看，小丫头竟倚着后座七倒八歪的睡着了，姿势甚是不雅。此时已是晚上八点，不同于白天的酷暑难耐，现在海风徐徐，吹在身上十分的舒适，叶峰那时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般的停下车，将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生怕她着凉，看着被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清夏，这才肯罢休重新开动汽车。
到了目的地，小丫头却仍旧睡得人事不省，叶峰也不急，靠在座上休息，下意识的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刚要点着，想起清夏还在车里，就将烟放下了。他打量起眼前这栋十分久远的居民楼，不仅道路坑坑洼洼，就连墙上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墙皮也已掉了大半，楼道的大门也只剩下半扇，叶峰眉头皱起，他想清夏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独自一人住在如此破败不堪的地方，怎么能保证人身安全，不禁多看了清夏一眼，也亏得她神经大条，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没心没肺的睡着，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清夏时，那么的让他永生难忘啼笑皆非，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很少有机会放松休息，趁着月色，叶峰回想起从前种种，忽然觉得累了，他有些恍惚，甚至开始质疑起这么多年拼搏的意义，他这么拼命的往上爬，就为了能攀到底顶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真的是自己所要的吗？有了它就能令自己快乐吗？快乐？真是讽刺，那种感觉已经很久都不曾拥有过了，倒是身后的这个小姑娘，她的简单、她的生活方式让人耳目一新，甚至于，叶峰竟会有些羡慕，向往她的那种生活方式，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只不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是清夏，想必也会有难以言喻的苦楚吧，叶峰忘不了她酒醉时断了线的泪珠，是谁？令你如此痛苦备受煎熬。不过，这辈子你都逃不掉我的手掌心了，让清夏忘记心里的那个人，对于叶峰而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时，一辆面包车打断了此刻的宁静，十分不合时宜的冲叶峰摁喇叭，示意让他让出车位。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将清夏吵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双眼，看了下车窗外，说‘咦？怎么到家了还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不想打搅你。’
‘那就谢谢你送我回家了，拜！’清夏整理好衣摆后向叶峰挥手告别，随后便下了车。
看着清夏那抹瘦弱身影慢慢走进昏暗的楼道，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从前，时间于他而言向来都是分秒必争的，而现在，他觉得，短暂停留一会，留些时间给自己胡思乱想也是个不错选择。
等到进屋后清夏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件事情没做，按理说大叔送我回家，都到楼下了，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的请他上来小坐一下啊？哎呦！我这臭脑子，真是的。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嘛，以后再请也不迟啊。
懒洋洋的倒在自己的小床上肆无忌惮的打着滚，心想，还是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不过，跟大叔的家相比，我这儿也真只能说是狗窝了。想到这，便给大叔发了条简讯。
‘嘛呢？’清夏问。
‘办公。’叶峰回道。
‘切。。。大叔，敢问一下，你的人生还能再无趣些吗？’清夏写到。
‘我怎么能和你比呢，公司上下好几百口人还要靠我养活，偷不得懒，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叶峰回。
‘我可以将这理解为你赤果果的妒忌吗？’清夏写到。
‘赤果果？孩子，那叫赤裸裸好不好！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这个笑话可以让我笑上一整天。哈哈~’叶峰回道。
‘拜托，老天！看来咱俩之间的代沟很深哪，我当然知道怎么写赤裸裸，不过这样多老土啊，现在都这么写，什么表酱紫、造吗，算了，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懂。不过以后出门千万别不懂装懂，会被人笑话的！’清夏写道。
‘唉，果真是老了，理解不了你。现在的年轻人啊，连话都不让好好说了。我现在有些事要做，一会再聊。’叶峰回道。
清夏放下手里的手机，想，看来大叔还真的是很忙啊，好几百人都归他管，虽然表面上看很风光，但其实一定非常头疼吧，像我这样的，一个人都混得乱七八糟呢，更别提他了，不容易啊。不经意，觉得有些心酸。从小经历了这么大变故，如今，又承受这么重的负担，而且，由始至终他都是独自一人面对，那份孤独和寂寞，清夏觉得熟悉，但自己要比大叔幸运太多，至少，有周杨在心中温暖自己，还有倩姐一直在帮助照顾自己。
清夏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小男孩明明只是瘦弱稚嫩的肩膀，却倔强的扛起承担这一切，度过漫长的每个黑夜。而自己，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伤害他，却只为了能看一眼他的弟弟。人，究竟可以自私到什么地步呢？她想。自己也许还是自私的不够彻底，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或许，应该就此收手？清夏再一次陷入深深纠结之中。
这时，手机显示发来一条讯息。
‘睡了吗？’叶峰问。
握着手机看了良久，终究还是回复了，清夏回道‘还没。’
‘失眠了？’叶峰问。
‘算是吧，你呢，也失眠了？’清夏回。
‘没有，刚看完企划案，估计审批通过后有的忙了。’叶峰回。
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半了，想起他的胃病，作息这么不规律，不出毛病才怪。便说‘唉，什么时候下班啊？’
‘看样子还要再过一会，怎么？’叶峰问。
‘我熬的粥厨房里应该还有，回家的时候热一下再吃，还有，胃药不能空腹吃，伤身。’清夏说。
‘什么时候我多了个管家啊。’叶峰问。
‘别不知好歹，也别这么拼命，万里长城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么糟蹋自己，会让人心疼的。’清夏回。
‘谁会心疼？你吗？’叶峰问。
如此直白的发问令清夏一时间无言以对，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思来想去后，回道：‘自然会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看到回复，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叶峰并没有气馁，他感到自己似乎对这个女孩逼得有些太紧了，应该沉住气，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吗，他想。
见大叔许久没回复，清夏不禁有些慌乱，她想：‘我果然没有花言巧语的天赋，搞不好还伤了大叔的自尊心，阮清夏啊阮清夏，你真是说话不走大脑，白痴啊！’忙赔礼道歉道‘大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向来是不走脑子，走肾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会等到你的回复。’叶峰回道。
还好，大叔没有生气，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免长舒口气，大叔这人还挺绅士的，和他在一起时，从不会令自己觉得尴尬。而且，还很舒服的感觉。想来，我俩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吧，想到这，清夏不自觉笑了。
自打步入青春期起，一个问号便始终如影随形伴着清夏，每当夜深人静难以入睡时就会想起，但直到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想，既然大叔能把生意做得这么成功，人生阅历也定然会不少，况且，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比自己大了许多，兴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呢？
‘大叔，问你个问题，你说，人这一辈子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或者说，是为什么而活呢？’清夏问。
‘你这个问题算是把我给难住了，想不到这样的话是从你口中说出的。’叶峰说。
清夏看见回复十分恼怒，问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那么肤浅表面的人吗？’
‘倒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你很简单，属于那种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没什么心机。’叶峰回。
清夏听得直心虚，心想，真是惭愧，我其实就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伤害你的坏女人，大叔，拜托你早些看出我的真面目，早些拆穿我，这样，才能令我解脱。当时，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竟鬼迷心窍的回复：‘也许，你看错我了呢。’等清夏回过神时信息却早已发送了，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
‘你不是说我是老狐狸吗？既然是老狐狸，又怎么会看走眼。’叶峰回。
幸好，大叔没有多心，此刻的清夏已是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胆战心惊，或许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吧，都是罪有应得。
从前只觉得人心险恶，当然，说的都是别人并不包括自己，因为之前在找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受欺负，清夏傻傻以为，只要努力认真工作就可以了，可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她不会懂在别人眼中，新人就是活该受老人欺负的，更不懂偷懒耍滑和做表面功夫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学这样的小聪明，清夏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内心的想法，不该被别人左右，于是，她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当一个人为了理想生活努力认真时，却被旁人视作傻子，不得不问，究竟是清夏错了，还是世界已经悲哀到了这种程度。话说回来，也真够讽刺的，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现在看来话说的真不错，自己也变成从前最最瞧不起的那种人了，将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利用牺牲欺骗别人，难道自私真的是人类天性吗？清夏想不通，只觉头疼不已。
她望向窗外，星光暗淡，厚重乌云遮住月光，自嘲一笑，想到，竟然连月光都不屑看我一眼，做人做到这一步，也真是一败涂地了。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放弃周杨的冲动，清夏感到难过，觉得连呼吸都要耗尽全身力气了。尊严良心都没了，还有资格拥有爱情吗？
叶峰的回复就是救命稻草，于她而言简直是有起死回生的疗效，只见叶峰回：‘也不知这是否算得上标准答案，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我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只觉得人既然只能活这一世，自然是要过得尽兴、不留遗憾，为他人着想之类的话在我看来不过是伪善罢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感谢叶峰，给自己找了正当理由继续下去，既然你都这样讲，那就不要怪我，抱歉，只能牺牲你，换来我所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如果，自私是天性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