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谈》木绣球

9、美人笑 1

　　他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美食、美酒、美人、财富、权势，这世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他也确实什么都得到了。

　　如今，他想要的，是一个女人的心。

　　————引子

　　云霄宫宫主梅北礼得了一个美人，一个不会笑的美人。

　　在他看来，她美得令星月失色，世间女子莫不能比。他既恋慕于她，便想得到她的心。为了能博美人一笑，他广贴告示，以期找到能令美人敞开心怀的东西。

　　然而那美人当真如冰玉之人，即便前来献宝的人费尽心思，也未能令梅北礼如愿以偿。

　　如此日复一日，数不尽的人怀揣着攀上云端的美梦来，然后又带着失望离去。终有一日，一个衣衫破旧的小货郎挑着嘎吱作响的货箱跨进了云霄宫的大门。

　　人上人是怎样的存在？在进入这个用宝石砌筑而成的宫殿前，小货郎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而现在，他就跪在这个宫殿的主人脚下。璀璨的珠宝在他脏污的膝盖下闪闪发亮，衬得在贫瘠中爬滚的他越发不堪入目。

　　他本来并没有想到要来这里，只是日前他在山间偶遇了一位美人。那女子穿身赤色云衣，长发以朱色竹签松松挽就，顾盼间神采飞扬，但那双清冷犀利的眼眸，却叫人不敢直视。

　　“你想成为人上人，是吗？”落尘一言道出了他隐秘的妄念，然后不等他回答，便笑着指了如云高峰道，“那便去云霄宫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仓皇抬头，落尘却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山中精魂，现身为他指引方向。于是他来了。

　　这会儿他心中窘迫，却又不敢抬头。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云霄宫宫主恍若天人的模样却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中。

　　尊贵，俊美，冷酷，人上人果然威风又霸气，厉害的叫他不敢正眼多看一眼。

　　“你是货郎，做的便是那等揣摩人心的生意，想来你必定知道女子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惶惶然中他听得座上的贵人如此问他。

　　“……是……”货郎大汗淋漓道，“小人略知道些……”

　　“很好。”梅北礼面无表情地靠在他的宝座上，然后对着地上那邋遢的小货郎沉声道，“那么，现在你就说说，你那货柜里可有什么好东西能令女子开怀？”

　　“这……这……”小货郎瞪大眼睛盯着满地的宝石艰涩道，“女子多爱珍器美物，譬如珠宝、胭脂、锦衣玉食……”

　　“不要这些，换一个。”梅北礼皱着眉不快道，“这些俗物，我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玉儿统统都不喜欢。你快说个我这儿没有的东西出来。”

　　小货郎僵直了身体，在这般紧张的时候，他平日里的机灵劲儿仿佛都飞走了，一时间竟有些答不上来。

　　“自从来到云霄宫后，玉儿就不曾笑过。”就在货郎忐忑不已的时候，梅北礼郁郁寡欢道，“我该送什么东西给她，才能博她一笑呢？”

　　小货郎闻言一个激灵，原本高悬的心霎时就沉了下来。

　　他是货郎，日日走街串巷，关于这位贵人和他笼子里的小鸟儿的故事他早有耳闻。

　　云霄宫的宫主梅北礼素来随心所欲，三年前他对一位女子一见倾心，于是他便将那女子抢回云霄宫来。

　　他唤她玉儿，用金玉铸就的鸟笼做她的寝殿，又用无尽的珠宝华服妆点她。在那幽深封闭的庭院里，那位美人就如鸟笼里的金丝雀一般，终日只能隔笼望天却不得自由。

　　人上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人上人，便是同他这个货郎有着天壤之别的人。而梅北礼就是那坐在云端的主人。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世界予求予取。若是他想，日月星辰都能化作他手中把玩的明珠，更遑论一个寻常的女子呢？

　　但就是这样一个梅北礼，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原来，世界的主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啊！

　　这一切正如那日指引他前来的神女所言的那般，机会！这是机会！这是他摆脱贫困的机会！这是他翻身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也是他得偿毕生夙愿的机会！

　　莫名的火焰突然自他的心底窜了出来，他急促的喘息了两下，然后匍匐着爬到那高不可攀的宝座前。

　　“如果说——如果说我有办法令她笑的话——”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梅北礼的眼哑声道，“你会给我赏赐吗？”

　　梅北礼俯身回视。他在货郎的眼睛里看见了火焰，那是欲望的火焰。虽然他一身褴褛，身份低贱，但他的眼睛里却有着不同于他外表的疯狂。

　　“你若是能让我的玉儿重展笑颜——”梅北礼勾起嘴角，微笑着允诺道，“云霄宫便是你的了！”

　　货郎的眼蓦然一亮，他激动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将头磕在了玉石砌就的地面上。

　　“那么，小人必将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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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的故事。老生常谈，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同样，搞事女主依然在暗中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