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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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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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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七年,北羌收夷人,统七军,犯我雁门,不数日,雁门关破,千里快马急报入长安,朝野震惊。
“什么!雁门关被攻破,朕钦封的太守周罡被俘,竟悬尸于城墙之上,这分明是对朕的挑衅,挑衅!”唐玄宗愤然,怒掷奏章于殿上。
兵部尚书费纪韬拜言道:”陛下息怒,北羌连年劫掠我大唐边境,但尚不能成事,如今点兵十数万,浩荡而来,又悬周罡尸身于城上,此必激将之法,陛下不得不防啊。”
玄宗拍案怒道:"废言!羌人所谋,无非我唐之版图!先时朕为国力而虑,容他作乱,现不思其反,朕不许以颜色,我大唐脸面何在!”
中书令王恺言道:"陛下所言极是,面对北羌挑衅,如畏缩而不发兵,倒真显得我唐无人了。陛下,臣有一人选,入仕以来身经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臣以为,派此人去,可保万全。而且此人无名,也未曾任重职,正可表现我唐从未正眼过那羌人,宣我国威啊。”
玄宗大喜,连问道:"朝中竟有此能人爱卿诉来。"
王恺再拜,言道:"钱塘守,镇灵将军,秦关,任蓟州军时以千军敌万,不过其为人向来偏执难处,所以.....”
钱塘,风旗,练兵场。
金甲银盔,形容清俊冷肃,目如电,步如风。一张弓,开阖,中靶心,再发箭,中靶心,第三射,中靶心,无一错失。秦关落弓,众军士无不拍手咋舌,而秦关对士官赞缪之言并不理会,趋步便离。却一白衣小将速步赶上他,“将军慢走,雁门被破之事,将军可知?”秦关并不停步,只是略顿了顿,言:“知道。”那小牙将又纵步赶上,“那京中传言,破敌大将很有可能是您,您可知吗?”秦关淡然言道:“此事自有圣断,若真是我,那也是不容辞之事。”话落,秦关已健步出练兵场。
第二日,莳花坊
秦关今日一身青衣,垂黑发如瀑,全然无了练兵场上生人勿近的凌厉之气。他下马,入莳花坊,坊中红衣女子,开颜发艳,梨涡浅浅,两腮拂红。
见了秦关,倒是笑道:“嗳,你怎的来了,这里市井之地,莫让俗气沾惹了大将军衣衫,快些出去罢。”
秦关转身,作欲离之态,却又回首道:“可当真?”
女子低颦笑曰:“当真。”
“飞烟,你这拿我打趣的功夫愈见精进了。”
易飞烟两颊一红,遂转过脸去,假作整理桌上花束。
言罢,秦关随手拿起案上插花,细嗅了,又放下,面容倏改,叹了叹,言道:“今日谕旨,皇上命我进兵雁门关,天遥路远,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易飞烟缓缓上前,以菩兰香袖扫净秦关肩上尘泥,道:“男儿忠君报国乃是本分,况且将军深知韬略,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将军何必作叹。”
秦关反手握住飞烟,宽厚掌下胜有无限柔情,眸点光。“待我得胜归来,娶你,可好?”
易飞烟毕竟女儿,娇羞顾盼,轻声道:“你我虽有情分,我却低贱配不上你,将军若真有意,君归之日便是我整红妆之时。”
秦关不舍言道:“好,那你等我。”
“钱塘一切如故,将军出征在外,千万不可让儿女私情乱了心绪,国事为重,将军切记。”虽叫他不要挂念,飞烟眼角却是泛出泪来,又故意别过头,向内中走去,“你去罢。”
秦关会意,转身,步出莳花坊,坊外心腹王亮已牵马候着了。
见秦关出,王亮问道:“将军,嫂夫人如何说?”秦关心内五味杂陈,只摇摇头,并不言语,飞身上马。王亮到底随了秦关多年,心内明白这莳花坊之女亦贤德之人,若非此番战事,怕是成亲之日可待了,可惜好事多磨,也叹了叹,亦上马,随秦关去了。
七日后,钱塘君武殿。殿内文臣武将随玄宗致秦关酒,秦关被金甲,戴翎羽,佩长剑。殿外军容整肃,正是出兵之刻。玄宗为表重视,特意自长安来到钱塘,并亲自送秦关出君武殿,授犀带,金匕,白玉盏。
饯别之时,秦关向玄宗行跪礼,玄宗道:“爱卿智勇无双,只是太过年轻,是以朕让你在钱塘之地磨砺些年。如今羌人来犯,此战需急击,急击需必胜,能任者非爱卿莫属。朕现命你领一万军压阵,先行抵达雁门关剿贼,而敌莫约十数万,卿可能办到?”
秦关拜道:“臣,必当尽力。”
玄宗忽而又笑道:“哈,卿能有此份胆识,朕甚喜,朕让你领一万军先行,随后你的旧部,也就是七万蓟州军领粮草辎重等陆续赶到,只是迟些日子罢了。爱卿,此战关乎国家颜面,务求必胜!”
秦关面色不改,言道:“臣,遵旨。”
跪礼毕,秦关领飞骑三千,步兵七千,赫势奔向雁门关。
易飞烟并未现身,却也在观潮人海之中,秦关也知,她在看他。
秦关出兵,也算是了却玄宗一桩心事,适逢重阳之节,遂与诸臣子登楼,焚香饮酒,食花糕,行祭祀之礼。
玄宗长舒一气,顿觉一香如幽兰入肆,穿云破雾一般袭入心肺之间,却别是一股清雅淡然之气。玄宗讶异,转头问众臣道:“爱卿可知此香何来?”
钱塘守细细嗅来,略一思索,说道:“是了,此香乃本地特产,生于行云山半峰,由一莳花之女所制,此女懂得炼花制药之术,又逢重阳佳节,百姓皆购以此香焚之,是以味浓,陛下可觉不适?”
玄宗摇头,道:“此香甚雅,比得宫中几个调香术士更具清丽柔和之气,此女何在,替朕宣来。”太守只是支吾半晌,倒是迟迟不肯动身,他知此女乃是低贱之人,陛下欲见的确不合礼数。
“朕让你去你就去!朕知你意,便不在殿上见她便是!你们这些老骨头,比石头还硬!”玄宗怒道,语毕,遂拂袖而去。
不刻间,易飞烟被带入玄宗所游之园内,玄宗见其虽衣着素雅,但由头至尾皆露出不凡之才气,兼以月貌花容,眉上巧有画蝶隐现,面对玄宗之问亦毫无羞涩避讳,直言而答。玄宗面露喜色,待离时,向弄者言道:“李肆,此女朕喜,赐玉。”李肆愣了愣,拜言道:“皇上,此女卑贱,赐玉,恐怕于理不合啊。”玄宗怒,掷杯盏于地,“放肆!那些个权臣们整日以礼法为由圈束着朕,如今连你也要向着他们吗?”李肆大骇,连连磕头谢罪,玄宗见他识时务,也并未追究,只随銮驾回钱塘养心殿去了。
李肆待玄宗远去方起了身,领易飞烟至清和殿取坠玉一枚,笑道:“易姑娘今日可受惊了?”易飞烟手中攥着坠玉,虽莫名疑惑,却也摇头道:“并未,李公公可放心。”李肆见四下无人,便道:“姑娘可知陛下赠玉何意?”易飞烟正思虑此事,忙道:“也并不知,公公可否详告?”李肆嘴角一勾,笑道:“姑娘之才不可埋汰于钱塘小地,不是吗?”易飞烟蓦然一惊,手中坠玉触地即碎,这,怎会。
数十日之后,秦关分一千军先遣,至雁门,羌人伏兵,果出于关隘栈道之处,一千军未敌,秦关围兵而至,一枪一马,当先杀敌,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兵士各自大振,以一当十,羌人不敌,历经大小十余战,秦关以一万军斩敌三万,羌人先锋尽皆战死,遂弃雁门关,退三十里下寨,与秦关军相峙。
秦关军远道而来,疲乏不堪,雁门关所存粮草为羌人败退时掠去,而羌兵知秦关乃先骑之兵,后援未到,则深沟高垒,伺机而动。秦关欲战不得,粮草已尽,修书十余封至长安,求取援兵与辎重。
是日,玄宗得战事文书,知雁门关已然收复,大喜,正欲嘉奖之时,弄人李肆进言:“陛下,奴才得知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玄宗喜不自胜,道:“今日朕喜,且讲无妨。”李肆遣退宫人,道:“原莳花之女,现今贵为易妃,虽得陛下宠幸,但整日忧虑,奴才暗中察之,却发现易妃娘娘与秦关秦将军,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有来往信函为证,据此,奴才断定,秦将军恐怕,恐怕对易妃娘娘情根深种也未可知啊。”
玄宗闻言,由喜转怒,拍案曰:“大胆秦关!竟私通宫中之人!难怪易妃入宫以来心事重重,竟是为他所扰!其心可诛,其心可诛!”而又转念一想:“秦关虽对易妃有意,却也他一人之事,用人勿疑,秦关之忠心,朕不该····”
李肆见玄宗似有犹豫,忙言:“岂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乎?秦关虽忠,却也是腾龙之辈,若那日不服陛下,一呼则百应,百应则天下乱,陛下,切莫养虎为患呐。”
玄宗听毕,杀心已定。“但秦关远在雁门,朕要拿他,着实不易。”
李肆狡黠笑道:“这有何难?秦关只一万军先行,七万蓟州军领粮草后发,莫约三五日可达,陛下飞书一封遣于蓟州军,令其次于原地,十日后发兵,蓟州粮草不至,秦关阵脚自乱矣。届时陛下再制谣言于军中,言他克扣军饷,以致食不果腹,其兵必因不满而擒捕秦关,而七万蓟州军至,以贻误军备之名将其绞杀。至于羌军,连输数十阵,已是惊弓之鸟,若其识时务,必然退去,若仍存幻想,便顺势灭之,羌人残兵,不足为虑。”
玄宗大喜,允了此计。李肆领旨出殿,取道安宁宫,宫壁石柱阴影侧立着一人,竟是中书令王恺,李肆见四下无人,悄言道:“陛下已有必杀秦关之心,而王大人您为举荐秦关之人,自是无人怀疑您才是幕后之人了。”
王恺愤然道:“这秦关,我招揽不得,还三番五次坏我与安将军好事,真是自寻死路,哼!”
秦关于雁门关苦等五日,而蓟州军迟迟未到,本部粮草已尽,兵士之怨呈鼎沸之势,秦关焦灼不已,多次上书亦无回音。心腹王亮急入内中,言道:“将军,我有要事相告。”
秦关眉头微蹙,道:“又是关于粮草的?下令再坚持两天!”王亮神色怪诞,急言道:“并非此事,”他又左右看了,见四下无人,才悄悄说道:“将军可知皇上近日纳了一位‘易妃’?”秦关道:“此乃皇族内事,我并不知,如何了?”王亮稍叹一口气,说道:“这易妃,便是嫂夫人。”
秦关一怔,眉头锁紧,怒道:“这等荒诞之言,你···你如何得知!”秦关青筋暴出,一掌捏碎手中茶盏。
王亮自胸口取出贴身书信,“将军忘了,某妻与嫂夫人亦为金兰之交。昨日内人致信与我,言及此事,我考证许久方能确定。”
秦关听罢,一脸颓色,坐倒于铺下,喃喃言道:“她前日里还写信给我,说什么‘家中尚好,万勿挂念’原来,却已经····”
王亮道:“将军听某一言,当今圣上喜□□,而依嫂夫人对将军情真,怕是行了什么手段才·····”
秦关智倾天下,岂会不知,若玄宗想要的,还有什么能挡他不成!
秦关悠悠站起,“看来,陛下已对我下决杀之心了。”
王亮猛然一愣,“用人不疑,又涉及军国大事,陛下怎会···”
秦关冷颜笑道:“陛下寡情,纵使念及我军功,亦会心存芥蒂,再加上小人言语,我身处天关,有口难申,自是无从辩解,你看,我可有生路?”
王亮知秦关平日少语,如今这惊人之言竟将他生生吓住,竟然···
“而且蓟州军粮本该三五日便到,如今苦数十日未至,蓟州军原为我旧部,必不会误事,想必是皇上故意为之罢。”
月华泠泠,夜风袭入,铁甲冰冷的刺骨。
王亮道:“既是如此,将军希望如何?”
秦关抬眼,望关山之月,着实陌生不同。“君君臣臣,他要我死,我能有什么选择?”
王亮不忿道:“某死无碍,但将军之才,天下无双,难道竟一丝也不遗憾不得施展吗?”
秦关淡然笑道:“你随我多年,知我不喜这些的。”
“那嫂夫人呢?将军死了,嫂夫人如何?”
秦关一顿,眼中倏然闪过一丝杀意,继而又瞬间消失。“飞烟···飞烟啊。”
自己是笼中困鸟,玄宗剿杀令随即便到,自己九死一生,而飞烟呢,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却要她深闺百年,辞镜朱颜。皇帝滥情,又信奸臣,这对自己或是飞烟都不公平!!!
他微微闭眼,呼吸弱的将要散去,再开眼,一敛横霜,透逼出凌人之寒意!王亮深吸一口气,知道秦关已把定心思,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这寂静多年的土地上展开。
“王亮,备马。”
王亮问道:“将军是要去哪里?”
秦关淡淡道:“羌军,青牙营。”
王亮彻底惊住,半晌缓不过神来。青牙,是羌军首领,十年一见的用兵奇才,智谋仅次于秦关,为人狠辣,心性难测······
“将···将军,你去那虎穴为何?”
“借兵。”
王亮问道:“本部撤去死伤者,至少也有七千人,为何借兵?”
“他们,早已不信任我了。”
秦关料到,玄宗延后发兵发粮,是乱自己阵脚,就算自己不服谋反,亦无人可用了。但玄宗万没想到的是,秦关竟会主动去找羌人。
是夜,羌兵,青牙营。
轰雷阵阵,狂风席卷,弥沙倾天。
青牙出帐而观,坠牙挂骨,着青色虎皮裘衣,脸上刀疤暗冷月光下更为慑人,生两修罗眼,却是一派的散漫之气,令人捉摸不定。
“哈,今日天象奇诡,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忽而轻骑来报,“将军!敌将秦关率数人来袭,已破了巡缉营,正与前军交战!”
青牙微微一颤,却依然是一副慵懒倦怠之态,“你说,只有数人,就破了我百人的巡缉营?”
骑兵心有余悸,忐忑言道:“秦关其人勇武,我等···我等敌之不过。”
那青牙亦是足智之辈,知秦关领几人杀来,绝非逞匹夫之勇,不过事前给自己威慑罢了,而其谋虑之事,才最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传我将令,众军不可再与之交兵,将秦关领入我将营来!”
那骑兵支吾言道:“这···”
青牙轻按他肩,笑道:“怎样?你想抗命?”骑兵素知青牙狠辣,连言不敢,抱首退去。
半晌后,秦关入青牙帐,金盔银甲,童胆神枪,枪上血迹依旧,透出令人丧胆的魄动。
“呀呀呀,秦将军许久不见了,今日怎会想来我营中做客?”青牙嘲道。
秦关并无心与他争口舌之快,言道;“将你最精锐的黑骑军借我,我将唐王朝赠你!”
青牙一怔,看似轻慢的外表也难以掩饰心中贪婪的欲望,唐之版图,先辈垂涎多年,却求之而不得的东西。
虽是渴求,却仍是淡然道:“怎样?秦将军这是要行谋反之事吗?这倒是令我讶异了。”
“你认为这是我的圈套?”
青牙笑道:“非也,我只是想知道秦将军谋反的原因。”
“我未过门的妻子,便是当今圣上的易妃。”
青牙凝视着他,看不出半点作假之言,为红颜一怒而反,却也是性情之人。
青牙半弯邪魅之眼,轻笑道:“你···杀我军多人,不怕我杀了你?”
秦关全无惧色,“你若想杀我,便无可能留我到现在了。”
青牙倏然站起,大笑道:“好!黑骑军我可以借你,我羌人也无你唐人之机关算尽,我智谋用兵皆不及你,若你也能在武决上胜我,黑骑军,听你调遣。”
秦关不言,提枪出帐,羌人以火束围圈成对决之阵,阵中两人,一者提刀折风絮,一者横枪敛秋水。招无虚发,攻守轮替,枪与刀,演绎出至美武决,青牙眼如血月赤红,极尽渴血,与平日之态截然不同,凶厉之刃刀刀要害,却又被刹来之枪掣住。秦关目如冷月,面色更是平静,心思持定。蓦然,冷觑的眼察出刀上武息更色,出枪如龙,睥睨间,枪炜,更显阑珊!
寒芒掣肘,奇异弯刀瞬间脱手,青牙,败。
“哈哈哈,我败了,果然,你是我唯一难以逾越的对手。”
秦关收枪,言道:“你的允诺。”
青牙道:“我予你五千精锐黑骑军,两千黑骑辅军,计七千人,如何?”
“足矣。”
黑骑精兵至少五万人,加上辅军怎么说也有十万之多,如今只允七千,这青牙,终究对他提防胜过信任。
军粮物资等交付完备,秦关便领七千军去了。
“秦关,有趣的人,便让我看看,你这把狂焰,究竟能焚多久吧。”
三日后,京城急报,秦关谋反,雁门关破,再次落入羌人手中。玄宗大怒,遣最近的七万蓟州军前去讨伐。
五日后,飞报入京,七万蓟州军全灭,降者不计其数,又兼蓟州无人,秦关顺势攻陷蓟州,唐王朝门户洞开。
七日后,秦关飞兵攻破大同,朝野惊乱,这秦关不仅足智,而且深知各地守备军情,路线设施,想要攻破,并非难事。
三十日,秦关陷兵巴蜀,目标只有一个:长安!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这秦关七千飞骑直逼唐之腹地,势不可挡!
后宫之内,易飞烟却已抑郁成疾,众位太医轮流诊治,却个个束手无策,心病,他们如何能治得好。
玄宗虽极力隐瞒秦关反叛之事,却仍是传入她的耳中,“他本可逍遥自在,做君王的大将军,却为了我离乱这天下,我是祸水,名副其实的祸水。”不饮不食,其病愈甚。
玄宗起各州郡之兵,共分十路,计一百万,浩势围攻秦关,势必要保住长安城。
秦关十面被劫,已然无了退路,虽然,他根本没有想要过退路。
一战又一战的生死考验,一次又一次的绝路逢生,脚下,是修罗场,是万千血海!
究竟是七千对百万,究竟是凡身肉躯对刀剑戈戟。身边战士一个个陨落,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目的,围兵也越来越多,智谋早已用尽,拼尽七千人,一路夺杀至长安城前,从者不过寥寥数十人了。
身被数创的秦关,已无力打开长安城门,杀入宫闱之中了。不能再前进一步,一刀又一刀的重创,马战死,便下马鏖战,唯有心中秉持之念不能断。
从踏入羌兵大营那一刻开始,秦关的选择,只有死而已,他自己亦知晓,掀起这场腥风血雨,只是为了自己的不甘。
蓦地,皇城兵马开始陆续后退,形成一不大不小的包围圈,秦关心里清楚,长安城上弓箭手已备。
长安城的城门却轰然打开,一人一马,缓缓步出,那人面相凶恶,身躯肥胖硕大,金盔金甲,手持七尺狼牙棒,马上佩环叮当,虎虎生风。
秦关冷哼一声,“竟然是你,安禄山。”
安禄山趾高气昂,蔑视笑道:“哼,秦关小儿,我知你勇武,对你百般招揽,希望你为我所用,你却上书指责我结党营私,如今,你可知我的手段了?”
秦关淡然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杨贵妃面前只作胡旋舞的竖子。”
安禄山一语被呛,怒道:“你懂什么!当今皇帝昏庸,我非汉人,想要得到权势必须如此!多言无益,你只能被当成乱臣贼子绞杀了,这于我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啊。”
秦关横枪,直指安禄山,“来吧,取我首级,去邀功请赏!”
安禄山挥舞狼牙棒,□□追风马已嘶鸣飞奔而出,秦关无马,倒也丝毫无虑,因为安禄山也将同他一样。秦关紧握枪柄,劈天一扫,那骏马双足,竟生生被他扫断!安禄山底盘不稳,瞬间栽倒在地上,尚未来得及爬起,面门又遭飞来一脚,再飞出去数尺,这次,他却爬不起来了,他那长作胡旋舞的身躯太过肥硕了。
秦关提着枪,面色肃然,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如一头猛虎,饥渴地盯着他的猎物。他更不知道,受伤深重的秦关竟然还有如此实力,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你卑劣至极的人格,连羌人都不如。”安禄山发抖了,他害怕了,他力排众议,出城迎战秦关就是为了宣示自己的忠心和勇武,为了不让别人分享这份功劳他没有再让其他将领出城,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结果竟然要搭上自己的命。
秦关飞起一枪,直指安禄山心口,枪至,只听尖锐碰触之声,枪头已断,安禄山被这力道震出去数尺,却留了一命。
“护心镜,皇帝的宝贝,你还真是,怕死啊。”
安禄山冲着城内大吼:“救我,救我出去!”城内迅速飞来一彪人马,救了安禄山。
这安禄山脑后生有反骨,如今容他脱逃,以后恐怕...
秦关望着横尸遍野的大地,四面楚歌,自己无法敲开长安城门了。
“我死,是天命使然,只可惜,让你同我共赴黄泉了。”秦关对王亮道。
“将军,我这条命是你的,若非你搭救,我早就死于长安守备之手了。”
秦关似乎想起了什么,“也对,你且待着,我为你取一人首级。”
手中寒枪轮转,穿刺之枪祭起神威,朝着宫墙之上飞掷而去!应声倒下一人,竟是···长安守备!众人又是大骇。
“放···放箭!!”安禄山惊恐吼道,箭雨如林,绵密袭向秦关数人,
“哈哈哈哈·····”蓦然狂笑,笑的令人胆寒,秦关一身武魄血胆,这一刻,却真散逝风中了!
箭雨尽,但见天色渐次染红,分不清朝暮,至死傲然的身影,是点罪收命!
将星陨落······
秦关一生,如弹指之烟花,极尽光热,却又瞬间暗冷。
耳边久违的迎来寂静,青牙又是一副慵懒之态,“退兵,连同雁门关的兵,一同撤回。”
他惜他,是将才惜将才,他助他,并非为了唐之版图,只是单纯想证明,感情,究竟是何种东西。他知道,秦关借兵,只是必死,他一心求死,青牙只能助他。至于为何退兵,在他眼里,没了秦关,唐只是个软柿子,自己不想捏而已。
“问途寒呐,你我道不同,此生也无与共饮,而你归命不还,终究是可惜了。”
看了最后一眼唐朝的霞色,青牙退兵而去。
一日后,易妃易容出城,在秦关尸前服毒自尽,以殉其身。
秦关谋反事后,朝局动荡,安史之乱等相继爆发,唐王朝也从此进入风雨飘摇的时代。
秦关之事涉及皇族颜面,为时人全面封锁,后生得一诗作,尚能臆测此事,诗言曰:
单于狼烟辽极土,折剑断金龙颜怒。
青甲银丝跃渊马,将令一旨天关赴。
醉花荫下莳花女,去时错别灵鸾驾。
妙人巧有画眉蝶,弄者心思圣情悦。
暗摆银袖香转玉,从此一入深宫去。
红叶封封遣关北,奉恩食禄一朝醉。
披甲上马卷旌旗,回师血战破兵戟。
十路皇城军马酣,千人埋骨一夕还。
欲揽黑云掣轰雷,破袭单骑被百斩。
唯念飞赴清宫里,但求相思不相离。
空是万夫敌之力,破兵残躯生天难。
沉江埋首鸿蒙睡,烟消不见英雄泪。
此生怨得谁?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调侃一下唐明皇
还有一些地理,军事问题,请不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