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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思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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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庭,有一棵相思子树,不知何时种下的,仿佛生来就在,一直都在。
颜生,无怙无恃,知守着叔伯分家时留下的五尺庭院与院中的相思树,读几卷书,只期日后的金榜题名。相思树自他小时便有,荫蔽着他荒凉的童年。
夜凉,如梦。
“公子。”一红衣女子袅袅婷婷而来。
“姑娘是?”
“公子认得奴家。”女子微微一笑,奉上一盏茶,茶色如胭脂一般,通玲剔透。
颜生接过那茶,一饮而尽。饮完,颜生便醒来了,口中犹香。难道只是一梦。
自喝了这茶,颜生便腹中作酸,日日呕吐,无法,只好去寻良医。恰巧,这几日正有游医大风子在本县救死扶伤。
“大夫,我这病——”
大风子内心大惊,面上却波澜不惊,说:“公子这几日可见过什么人?”
颜生:“没有。”
大风子一把按住他的脉搏,说::“真的没有吗?”
颜生感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打开了,想要抑制住自己告诉郎中梦中的情景,却怎么也做不到,他抬起头,却看见了郎中的眼睛,是黑戚戚的一片,暗的吓人。
“只在梦中见过一个白衣女子。”
排在后面的人笑了:“这小子思春了,梦见大姑娘了。”
大风子示意大家不要笑,说:“公子家中定有相思树。”
“正是。”
“相思子,苦,平,带毒。日日相伴定是不好的,公子今晚别回去了,就在杏林一居,过了今晚再回去。”
颜生本想拒绝,可口中不由的应了一声。
大风子便开了药,无非是些黄岑、苦茶之类泻火的药,不许多缀。
入夜,微凉。大风子端坐于树下,月光下,树上飘然而下一个朱红色的倩影。
大风子:“来了。”
“是你?”
“当然。味苦且平。”
“不要管我。”
“救死扶伤乃医者之本分,红豆,和我回去。”
“你只道毒药只能害人,岂知它可助人。这茶虽是相思子,我却加了黄精与白术等调和,并无大碍,只是没想到郎中竟然是你。这一世,我不会害人,我是来报恩的。”说罢,便隐入树中。少顷,树枝密密的从树上伸出来,捆在大风子的四周。
“我不会伤你性命,但在我的事情办成之前,请不要打扰我。”
大风子叹道:“相思子,劫成灰。”第二日一早,有个丫鬟拿着一封请函与一张方子,说:“小姐说了,这单恐怕是开错了,还请先生再斟酌。”
丫鬟又说:“小女子名唤宝鸾,是薛家的丫头,我们小姐让我来问问这方子。小姐也是略通医术的说这药不是治——她这个病症的。”
颜生连连摆手:“不是郎中,只是病人。”
“公子为何又住在医生的家里,想必是医者不留名?”
“姑娘说笑了。”说着拿出一张药方,说,“不瞒姑娘说,在下也是来医病的。”
宝鸾一看笑了:“这才是我们小姐要的药方,不知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公子还是请来一趟吧。”
颜生无法,只得和她去了。
“老爷,不知怎的,这位公子的药方和小姐的混了,您看。”
“这风神医也太不小心了吧。公子,多谢了。这是你的方子,请把老夫的方子留下。”
“等等,这方子不太对啊。女子的药,不该是枳实之类的药,姑娘的药该开清淡些。”
“公子懂医术”
“见笑了,只是父辈有行医之人,耳濡目染罢了。”
“还请公子为小女瞧病。”
颜生没推辞,便随着宝鸾进入了一间绣房。
罗帐中伸出一只手,削葱根似的纤指,未染的指甲。
“小姐是庚信不调,也无大碍,只需要将那方中之药换成几样温和的便可了。”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的先辈是——”
“家父讳藤。”
“你是颜藤之子?”薛老爷又惊又喜,“颜藤和老夫曾指腹为婚啊,公子岂不是老夫的——”
薛老爷顿了顿,又说:“我和你父亲本是同窗之谊,后我中了举,你父亲也从了医,可我们情谊未改,便指腹为婚,这样看来我们还是——”
“大风子来迟了。”大风子匆匆赶来。
“风神医不必多礼,小女这病公子已经待看过了。”
“多谢公子代劳。”
大风子出门后,对着手中的相思子说:“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手中的相思子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