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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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门，灵渊阁。
　　窗外柔波千顷，有女子云鬓婉约，凭栏而立。
　　芙蕖照水，羽袂翩跹，宁神香静静的飘散。

　　男子躺在榻上，虚弱的说道：
　　“霜琳…阿羽怎么样了？”

　　女子明眸皓齿，淡淡的笑道：
　　“这还用问？自然是为某人掉足了眼泪，伤心欲绝。
　　你怎的这样狠心？对她也只字不提？”

　　“前路艰险，九死一生，她竟愿与我一起堕入魔道。
　　呵，我又岂能让她双手染血，背负罪业？”

　　“我可以卑鄙无耻，栽赃嫁祸；也可以妖言惑众，诡计叛国。
　　却唯有一人，无法背叛，甚至不能欺骗。
　　我并非有意让她伤心，只是无力开口说话而已。”

　　女子抱起那一只小小的香炉，凝视着上面的游鱼飞鸟。
　　转而柳眉轻挑，悠然说道：

　　“唉，可怜那燕小五，命也不要的救你，气血衰竭，晕了两回爬不起来。
　　却始终没有捞起你这冰窟里的死鱼。最后我看不过眼，把你从他眼前挪走。
　　他竟凄凄楚楚的倚在你坟头，一边喝酒一边哭。”

　　男子轻轻闭上眼睛，只觉胸腹间焦灼渐缓，竟有些寒凉气息。
　　“他只为救他兄弟…却不是救我这明教的魔鬼……
　　只怪阿羽对你太过纵容，你明知我还活着，竟敢叫人把我埋了。”

　　女子垂眸一笑，婉然若水。
　　“不然他怎么肯下山？我不是又将你挖出来了么……
　　嘿嘿，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红心的雨燕。”

　　男子不为所动，颇为冷淡。
　　“你喜欢谁是你的事。霜琳，去替我…”

　　一勺暖汤抵在他嘴边，不烫不冷，温润可口。
　　男子眉心轻蹙，只好慢吞吞的咽下去。

　　“且用这河鱼的汤堵了你的口，诛了你这海鱼的心！”女子笑微微的端着碗，却字字泠然如玉，
　　我去替你给傅姐姐报个平安。”

　　暗语阁别院。
　　傅清羽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剑锋里寒芒微闪，似乎有人影倒映在其中。
　　她不觉红唇微抿，望着那熟悉的倒影静静出神。

　　有女子轻叩门扉，转而衣袂款款的走进屋中。
　　“傅姐姐，我来看你了。”

　　傅清羽回过神来，放下匕首。
　　“霜琳妹妹来得正好，替我物色一下同心盟的领袖人选。”

　　女子婉然一笑，走过去坐到她边上。
　　“我还当姐姐一时想不开，要寻了短见。
　　却没想到你如此坚强，竟还想着同心盟的事。”

　　傅清羽明眸微闪，却难掩容色憔悴。
　　“我只是想找些差事，填了心中的窟窿。”

　　那女子素手纤纤，捧出两卷画轴，笑意深深的说道：
　　“霜琳正是因此而来。那同心盟的圣使，人选还未落定。
　　逍遥门作为江湖名门，又民望颇高，推荐的人选自是举足轻重。
　　我秦霜琳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愿为姐姐分忧解难。”

　　“我已思忖多时，替姐姐物色了好人选。
　　现下绘出这辉夜、圣火二位使者的肖像，请姐姐过目。”

　　说着便展开画卷，铺在桌上。

　　一幅是群山连绵，青峰如黛；
　　一幅是镜湖连天，绿水如蓝。

　　傅清羽眉心轻蹙，略有些疑惑。
　　“这画中墨痕轻灵多变，刚柔并济，婉约之中不失风骨。
　　只是却没有半个人影，甚至连个活物都没有。
　　妹妹这是打的什么谜面？”

　　秦霜琳抿嘴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呵，姐姐谬赞了。
　　这画中本来画了两个人，只是灵气太盛，竟脱出画卷遁去了。
　　这画中本来也有些活物，只是人走茶凉，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她执起那幅青山图说道：
　　“这里原本画了我心仪的圣火右使。
　　他衣着妖冶狂放，容貌冷淡倨傲，抬眸一笑，冷夜化晨曦；
　　他言行狡诈如狼，心魂柔韧似钢，颔首立剑，云影燃赤火。”

　　“他走了以后，还剩下一只燕子立在梧桐树梢。
　　只不过秋叶凋零，夜魄寒凉，那红心雨燕便也在昨天飞走了。”

　　傅清羽接过画卷，无奈一笑。
　　“你这丫头，这是说的小燕？那这边一幅，画的又是谁？”

　　秦霜琳又执起那幅绿水图说道：
　　“这里原本画了我心目中的辉夜左使。
　　静观之有梨花其形，梅花其神，貌似淡雅扶风之态；
　　然则出手紫电青霜，辉星落月，实为暗渊之蛟龙也。”

　　傅清羽倏然抬起头来，眼眸里尽是哀伤与绝望。

　　秦霜琳心下悲悯，轻声说道：
　　“他走了以后，还剩下一条小鱼潜在镜湖水底。
　　只不过严冬将至，冰封湖面，那黑鳞小鱼竟冻死在冰窟里了。”

　　傅清羽沉默不语，有温热的眼泪滑落脸颊。
　　“你又来引我伤心。他已经死了，做不了这辉夜左使了。”

　　秦霜琳收了画卷，温声说道：
　　“姐姐莫要伤心，这上天有好生之德。
　　那鱼儿虽然僵死，可是那人却没有死。
　　只是脱出这逍遥门的青山绿水，走到画卷之外去了。
　　他命我前来向你报个平安，只盼你不要再伤心流泪。”

　　傅清羽呼吸一滞，眼眸里闪动着光亮。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有男子扶住门框，低着头立在门口，淡然一笑。
　　腕间白梅疏影，隐约可见。

　　“阿羽，我…”

　　一巴掌扇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悲愤怒火。
　　“你还知道回来！你这杀千刀的……”

　　男子沉默不语，冰雪的面容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转而有温暖的怀抱箍上来，炽热的吻欺在唇上。

　　“吃了你这没良心的……”
　　“嗯，不用留骨头。”

　　“咳！我去河里收莲子，你们随意…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