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27、27

　　逍遥门问水阁，地牢。
　　昏暗潮湿的空间里，充斥着发霉的气息，还夹杂着腐朽的血腥味。
　　四周的墙壁上锁着天鸿帮俘获的土匪，霄练坐在屋子中间的小桌旁，听属下汇报消息。
　　桌上一只小小的香炉里升起淡淡的烟雾，似乎在试图掩盖刺鼻的气味。

　　“启禀门主，仇黯今天已经抵达楚州，暗语阁已经向他发出催命令。”
　　“嗯，把燕白亦带来。另外，替我将这封书信，秘密送到淮西宣抚使张俊府上。”
　　“是。”

　　霄练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摩挲着手里的香炉。
　　只见巴掌大的香炉表面，泛着柔润的光泽，颜色不是很鲜艳，只有红黑二色。
　　表面上的篆刻花纹也不是很精致，一面刻了一条小鱼，另一面刻了一只飞鸟，手法略显稚拙。

　　霄练看着那香炉上的鱼儿，思绪随着飘渺的烟雾，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烈日炎炎之下，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此起彼伏，不知疲倦。
　　翠绿的树林中没有一丝风吹起，羽状的树叶有些发蔫，微微蜷缩起来，无言的抗争着灼人的日光。

　　树林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一个小男孩攀在树上，一手拿了小刀，一手提着小桶，正在专注的割开树皮。
　　天气如此炎热，这小男孩还是穿的相当厚实，脑袋以下都捂得严严实实。

　　他使力在树皮上割出一条半尺来长的刀口。
　　之后拽下了戴着的手套，重新在下面另起一刀，似乎要与上面的刀痕连成一圈，切下一个月牙形来。

　　那树下站着一个老汉，看见他脱掉了手套，赶忙开口道：
　　“练儿胡闹！快将手套戴上，不然一会儿手上发痒红肿起来，可别来找阿公哭鼻子。”

　　那小男孩嘿嘿一笑，两个小酒窝甜甜的浮现出来，对树下的老汉说道：
　　“阿公放心，就算真的肿起来，我也不会哭鼻子的！”

　　老汉不再言语，笑微微的看着小男孩成功的将树皮切下。
　　有模有样的将树叶叠好嵌在切口上，又把小桶挂在了切口下面。
　　有纯白的树汁从切口涌出来，缓缓的沿着树叶流进小桶里。

　　“哈哈，练儿真棒！待会儿再来收漆桶，快下来吧，阿公接住你。”
　　老汉开怀大笑，朝树上的小男孩伸出了臂膀。

　　那小男孩也不往下跳，哧溜溜的直接爬下了树，灵巧的好像一只猴儿。
　　“我好重的，阿公年纪大了，可不能被我砸坏了。”

　　老汉看着小男孩晶晶亮的一双大眼睛，无限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去找你哥哥玩吧，阿公有些事要忙。”

　　“哦，阿公晚上是不是又要在山洞里讲故事啦？我也要去。”
　　小男孩乖巧的答应道，一脸期待的瞅着老汉。

　　“呵呵，好，练儿也来听阿公讲故事吧。今天的故事尤其精彩。”
　　小男孩高兴的眯起眼睛，甜甜的酒窝又浮现出来。

　　老汉走后，小男孩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边上。
　　只见地上坐着另外一个男孩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用小刀削刻着一块木头。
　　“小白小白，咱们晚上一块去洞里玩吧。你整天跟着叶叔叔学刻木头，真没意思。”

　　那叫小白的男孩子抬起头来，澄澈的眼睛里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小练，要去洞里听故事，以后就只能吃粥吃菜了。”

　　他狡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孩，接着说道：
　　“那阿羽等会过来，你可不许和我们抢烧鸡吃。”

　　那名唤小练的男孩扭头轻哼，干脆在小白边上坐了下来。
　　“哼！不吃就不吃。”

　　两人冷场不到片刻，小练就忍不住凑过去，先开口了：
　　“叫我看看你刻的什么？”

　　小白献宝似的将东西捧在两人中间。
　　只见木块之上刻了半幅羽翼，似乎是一只初见雏形的小鸟。

　　小练嘿嘿一笑，指着木头说道：“你真是个馋虫！竟把烧鸡也刻了上去。”

　　小白闻言略有些沮丧，左右看看木头上的小鸟，开口说道：
　　“唔，是刻的不大好。不过这可不是烧鸡，这是燕子！”
　　“哈哈哈，你家的燕子长得这么肥！还说不是烧鸡。”小练笑得肚子疼。

　　小白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自顾自继续刻木头。
　　小练一个人笑得没趣，终于收敛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把燕子刻上去啊？是因为你姓燕嘛？”

　　小白抿起嘴来，得意的说道：“不光是因为这个，叶家叔叔告诉我，就算身为燕雀，也要有鸿鹄之志。”
　　小练疑惑起来：“小白小白，鸿鹄是什么呀？”
　　小白挠挠头，解释道：“唔，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一种很大的鸟，可以飞的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