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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过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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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兆打完高尔夫已经是下午六点,王海荣要留晚饭,梁京兆拒绝了,另有人要请他。温泉度假村在十一黄金周却没有开幕,只是因为王海荣要招待更重要的客人,梁京兆是一位,还有其他,各自住在度假村被苍松翠柏掩映得隐秘的屋子里,经王海荣安排,他们能见到想见的人,也能躲开不想见的人。
梁京兆在挑球杆的时候就前来两位想见他的人,王海荣介绍,梁京兆拿着球杆抬眼扫了一下,只点了点头。
三个小时的高尔夫运动,有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有人没有得到。王海荣提出一同晚饭,在饭局上再增进些情谊,或许没得到的就得到了,得到了的就有了更多。然而梁京兆只说算了,他还有约。
梁京兆与市秘书长张祥民私交甚笃,两人在度假村名为小泉的日式餐馆用饭,两人间隔了一道从外引来的活水,假山石立着,让水流蜿蜿蜒蜒。两边各有一敷面点唇的侍女服务,便只说一些不要紧的话,聊到了哪方面,张祥民眯了眼,问梁京兆:“你和谁一起来的?”
梁京兆知他意,且含笑说:“我带楚虞来了。”
“楚虞?”张祥民无比诧异,“那个楚洪兴的女儿?你不是把她送去了寄宿学校?”
梁京兆晃着清酒杯道:“原是准备送去的,后来想孩子还小。”
“还小?今年多大了?”
“十七?大概是吧。”梁京兆夹一筷入口,“上高二了。”
张祥民若有所思,对着梁京兆要在说什么,然而最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看梁京兆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心想没有把握的闲事闲言还是少说。
梁京兆吃饭前给王海荣交代过,让他安排王昊和楚虞吃晚饭。他回到别墅时是晚上九点,屋子里又空又静,梁京兆便以为楚虞还没回来,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走到小室里打开了温泉池的龙头。
淋浴后穿了一件赭色云锦边的精梳棉浴衣踏进了池子。临下池前他不忘反锁了门——楚虞大了,不是从前囫囵着养的小孩子了。梁京兆搭了手掩在脸上,靠着池子闭上眼。张祥民不说,他都要忘了,刚把楚虞接来时楚虞上初中,梁京兆没接触过孩子,将楚虞和自己的生活同弄得兵荒马乱,当时把楚虞升高中的考试当做一个结束点,等楚虞考试结束必定要将她送入一家国际寄宿学校,校风严谨,生活费富足,两三年过去,再将楚虞送去国外深造——梁京兆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可孩子在家里养着养着就养出了门道,养出了习惯,楚虞中考结束,梁京兆带楚虞在外面玩了一个暑假,回家时接到他早前联系好的学校校长的电话,问他何时来办手续,梁京兆在书房里坐着椅子转了半圈,手里握着根钢笔,咔哒咔哒推开闭合笔帽,正预备着答复,楚虞推门进来,一脸欢喜,握着手机,将短信给梁京兆看:“梁叔,我分数过了!”
梁京兆扫了一眼楚虞递给他的手机,楚虞刚进门时没留意梁京兆在打电话,此时抿了嘴,懊恼自己的鲁莽,刚刚是不是打扰梁叔了?梁叔是不是在和人讲正事?梁京兆未看楚虞,将钢笔放在桌上,对电话里说了句:“先等等吧。我又有了其他的考虑。”
梁京兆放下电话,再抬头看楚虞时,挂了点笑:“晚上想吃什么,考这么好,我们庆祝一下。”
楚虞消散了刚刚的紧张,也慢慢地绽开了笑容。
楚虞的成绩本并不好,够不到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的分数,梁京兆和她提过这件事,楚虞当时挺低落,说了几句话就回房间去了,这中间不过两个月,楚虞暗自对自己发了狠,将成绩赶上来不少,竟然过了录取分数线。
梁京兆当时就想,也罢,孩子这样努力地要去上本市的学校,再让她去别的地方肯定要伤心的。楚虞便没有去成住宿学校,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梁叔起过这样的念头。
梁京兆将放在脸上的手下移,抹了一把脸,硫磺味蒸腾,他有些困乏。楚虞还是没有回来,想到她此刻与王昊独处,梁京兆就觉得有些烦心——麻烦。楚虞若是个男孩,也不必梁京兆多操这一份心。
然而室内突然一轻响,类似门把拧开的声音。梁京兆去看他锁好的门,而楚虞却从他身后走出来了,看到梁京兆,楚虞十分惊讶:“梁叔?”
梁京兆转过头,看到楚虞穿着她下午出去时的衣服,抱着一些衣物和洗浴用品站在一道小门前。梁京兆:“回来了?”奥,这里还有一道门,连着楚虞的卧室。
楚虞点了头,然后要退出去:“梁叔,你先洗吧,我一会再来。”
梁京兆直起身子,“你来吧,我要去睡了。”
楚虞看梁京兆是真的要走,且神情确实疲惫,便也没推辞。她自池边半米宽窄的小道上向角落淋浴间走去,抱着的东西挡了视线。梁京兆同时向池边去,余光里楚虞的身子一晃,梁京兆下意识转了身,伸出了双手。
楚虞自池边落下,怀抱的东西撒了满池,糊里糊涂坠进梁京兆的怀里,下意识去攀附,梁京兆收紧了手臂,将楚虞紧紧抱住。
水面荡漾在周身皮肤,楚虞的瓶瓶罐罐们漂漂浮浮。楚虞惊魂甫定,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她僵住了。
在一段不长也不久的时间后,梁京兆拍了拍楚虞的后背,放开了手,低声说:“好了,起来吧。”
楚虞这才回神,更晓得了惊慌,她去扶梁京兆身后的池壁,却再一滑,这次是清楚了,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个轮廓,同温泉水一样火热,顶在她的两腿间。楚虞双手落了空,再找支撑物时用了劲儿,却是抓住了梁京兆的肩膀,狠狠地用指甲划了他几道皮肉,梁京兆嘶嘶抽气,一下子将楚虞的双臂抓住了,用了力气举起,像举一个小婴儿似的,转身将人从水里托出,放置到了一旁的石案上。
梁京兆安置了楚虞,还觉得腰边缠覆了什么,他用手一捞,捞出了楚虞拿来换洗的贴身衣物,他心里过了一下,又将此物推到了一边。
“对不住。”梁京兆含混的说了此话,一面不动声色地将楚虞伏在石台上的样子收入到了眼底。楚虞没有看他,只低着头。身上罩着的那件薄T恤沾了水,紧紧包裹了腰身,细白的胳膊腿脚软绵绵地置在花灰色的石板上,水淋淋地脆弱着。
梁京兆只让自己看了一眼,便从一侧的阶梯上了岸,并直接推门出去了。
留下楚虞,她始终伏在石板上没有动作,她没有羞耻,没有恼怒,没有任何情绪,只头脑空空地看着荡漾的水面,在做成烛火状的壁灯下撞出金色的细碎。那些衣物渐吸饱了水,缓缓沉入池底,而洗浴用品无所依靠地漂泊着。
楚虞面对着这一池狼狈光景,麻木地想着:能对她硬起来,总不该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梁京兆不知道楚虞在想这些。他回到卧室时浴袍贴在身上,滴滴答答向下落水珠,他用一块毛毯胡乱擦了两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
楚虞刚刚在他怀里,面颊沾了水,眉睫都是湿的,湿漉漉的黑色。她浅淡颜色的嘴唇半张,呼出一些气打在他的胸膛上。楚虞很漂亮,他第一次见就发觉了,楚虞是好看的女孩,好看,又是女孩。
不过是如此吧。梁京兆其实没有很在意刚刚的事,他最近很忙,少于女人会面,也就是这层缘故,他才失了态。每个男人都清楚,下半身和他们的情感没有半分关系。而梁京兆也没有那么无耻,一面用长辈的身份教导楚虞,一面对她起那种心思,将人带到床上去。梁京兆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善事,但楚虞和他无冤无仇,他不会这么糟蹋她。
梁京兆将手指深深插入了头发,摸到了湿淋淋的水汽,他起身找出了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后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