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
-
雜草叢生的墓園中，全身濕漉漉的少年被捆縛在大理石墓碑，右臂內側淌著鮮血。冷風呼嘯吹襲，如刀割般劃過凍得發紫的肌膚，少年卻連動也不動，只僵硬地望著前方，神色凝滯而絕望。
他面前站著一個高大瘦削的男人，戴著斗篷帽與面具的食死徒環著他們圍成圓圈，沒有人敢出聲，也沒有人敢動作，陰冷的空氣瀰漫著躁動不安的氛圍，全場陷入一種恐怖的沉默。在這之中，一個有著亂蓬蓬金髮、膚色蒼白的男人熱切瘋狂地看著重生的黑魔王，臉上的狂喜在周遭低垂著頭的同夥間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Harry知道他是誰，Barty Crouch，他曾在Dumbledore的儲思盆看過他，但他想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麼從阿茲卡班逃出來，還混入霍格華茲，在第二項任務中偽裝成Ron潛伏在黑湖底下將他綁到這個墓園的。
他厭惡地看著這一切，Voldemort復活了，得到肉身，魔力恢復到鼎盛時期，正神神叨叨地發表歸來演說；反觀他自己，身體及雙手被綑綁、全身凍得僵硬麻木，右手臂的傷口還在疼痛……更糟的是，Crouch是在黑湖將他帶走的，估計其他人得再過一陣子才會發現他的失蹤……
他沈浸在思考中，直到一陣從未經歷過的恐怖劇痛突地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黑魔王不知何時已停下演說，猩紅的眼睛緊盯著他，眼裡閃著殘酷愉快的光。
劇痛讓Harry激烈地扭動掙扎，卻被綁在身上的細繩緊錮住，動彈不得。那是種難以忍受的痛楚，彷彿每根骨頭都在燃燒，全身肌肉因痛苦而痙攣，他聽到自己無法控制地發出淒厲的尖叫。
當疼痛終於消失，Voldemort揮動魔杖解開束縛著他的繩索時，失去支撐的Harry只能無力地癱軟在地，不停大口喘氣。
「這是對你毀掉我的東西的小小懲罰。」
Voldemort語氣輕柔地說。他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俯視倒在地上的少年，下一秒開口時切換了語言。
『你不該毀了那本日記本……這令我非常生氣。』他抬起Harry的下巴，冰冷蒼白的手指在少年的脖頸游移摩挲，『以為毀掉它便能阻止我，嗯？』
Harry被迫抬起頭，對上黑魔王殘忍暴戾的眼睛，原本已逐漸凝固的傷口在方才的掙扎中再次裂開，鮮血浸染了長袍袖口，在地面凝成一個血窪。
他的嘴唇動了動，吃力地吐出幾個字，『你……咳、你是怎麼知道的？』
日記本的事情只有少數人清楚始末，而那些人不可能與Voldemort有任何交集，他不該知道這件事的。
黑魔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紅眼帶著審視意味地打量著他，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逝。
『拖延時間的伎倆。』半晌，他發出一聲嗤笑，沒有回答Harry的問題，『別做無用功，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鬆開手，欣賞少年摔倒在地的狼狽模樣，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想必你們已經注意到我們今日的榮譽貴賓了。」他輕聲說，聲音在寂靜的墓園中格外清晰，「Harry Potter，聽說他們把這男孩稱為我的命中煞星？」
「我必須承認，在我企圖殺死他的那一晚，出現了某些我沒有料到的失誤，一種古老的魔法……我應該想到的。」
「但現在這些都無所謂，我回來了，就站在這裡，擁有比過去更加強大完整的力量……而在這恢復的過程中，我親愛的小朋友、Harry Potter，提供了他的鮮血──仇敵之血。」
Voldemort的臉上露出一種殘酷的滿足神情，如蛇般的面孔浮現一抹恐怖的微笑。
「黑魔王向來賞罰分明，我們的男孩剛才已還清了一部分債務。」他柔聲說，「而現在，我決定仁慈地給予他一次選擇。」
「──加入我，臣服我，我將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Harry緩慢而吃力地抬頭，面無血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想都別想！」他低聲嘶吼，朝Voldemort吐出一口瘀血，「我不可能加入你！」
鑽心剜骨的劇痛再次充斥全身，彷彿被利刃割遍全身的每一吋肌膚，額頭的疤疼得猶如火燒，又像是他的頭將要被剖成兩半……Harry在地上翻滾，淒厲絕望的尖叫再次響徹整個墓園。
「真狼狽，你本不必如此的。」
Voldemort發出一聲虛偽的喟嘆，語氣竟有些許惋惜。假惺惺，他在內心想道。
無止盡的痛楚讓Harry視線模糊，聲音已喊到嘶啞，他的心裡泛起絕望……在這裡，周圍是復活的黑魔王以及層層包圍的食死徒，沒人知道他在這，他孤立無援、毫無保護……
就這樣讓他死吧，死了就不會再痛苦……
疼痛倏地停止了，Harry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全身被冷汗浸濕，眼鏡歪到一旁，他勉力睜眼，卻看不清周遭，只能聽到食死徒們發出的轟笑聲。
「讓我們休息一會。」Voldemort故作體貼地說，「很痛苦嗎？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我遠比你所想像的了解你，Harry。』他嘶聲說，聲音充滿蠱惑，『你被你的麻瓜親戚養大，他們恐懼、厭惡著魔法，從來就待你不好，你也憎惡著他們……』
『承認吧，你的內心藏著不為人知的陰暗，你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光明……』
『我們有那麼多的相似點，我也欣賞你的勇氣與機靈……加入我，向我獻上你的忠誠，你將能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耀，我承諾將與你分享──』
『不可能！』Harry咬牙打斷他的話。
鑽心剜骨咒再次擊中Harry，這次的疼痛比前兩次都還強烈，Harry的喉嚨已經發不出喊叫聲，只能產生一種如受傷野獸的嘶嘶低吼。他想自己今天或許真的會死在這裡，然而死亡也不能讓他加入Voldemort的陣營。
「你還在期待什麼？」掙扎中，他聽到Voldemort譏嘲的聲音，「難道你還指望那個老蜜蜂會來救你？或是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奇蹟？」
周圍響起食死徒的陣陣嘲笑。
「別傻了，這世上沒有奇蹟。」Voldemort冷酷地說。
「最後一次機會──」
「我寧死也不會加入你！」Harry用盡力氣大吼，意識已經不清。
空氣凝滯了一秒，而後Voldemort緩慢地開口，語氣森冷。
「很好，很有骨氣。」
他停下了施加在Harry身上的鑽心剜骨咒，然而魔杖尖端仍指著Harry。Harry知道這是最後了，Voldemort的耐心已經告罄……
他試圖拿起魔杖防禦，然而鑽心剜骨的殘留影響仍在，手指在發抖，不聽使喚。
「Avada Kedavra──」
砰地一聲，刺眼的綠光自紫杉木魔杖尖端飛射而出，激起一片塵土。Harry意識模糊，隱約中他似乎聽到輕微的劈啪聲響，接著他感覺有人將他一把大力推開，避開了奪命的綠色光芒。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起食死徒群的騷動，但在黑魔王開口前無人敢輕舉妄動。來人的動作果斷迅速，將Harry推離危險後隨即朝Voldemort甩出一連串惡咒，Voldemort皺眉，揮動魔杖一一擋下。
「你是誰？你──」Voldemort厲聲質問。
那些咒語傷不到黑魔王分毫，卻明顯牽制住他的行動。聽到黑魔王的聲音，來人的動作微微一頓，然而很快便想起原先的目標。他對Voldemort的質問充耳不聞，閃身來到Harry面前，扯著Harry沒受傷的左手臂將他拉起。
劈啪聲再度響起，Harry感到身體被壓縮，缺氧的感覺讓他的意識更昏沉了，他對墓園的最後印象是Voldemort的怒吼，似乎沒料到有人會這麼突然地硬闖進來，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裡，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他即將到手的獵物。
幻影移形的不適以及Voldemort的憤怒令Harry的頭更痛了，然而這點疼痛相比得救的喜悅簡直微不足道。他隱約聽到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嘈雜人聲，直到現在他才有獲救的真實感……他居然再次在Voldemort手下逃過一劫……
他吃力地轉頭，想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誰，只見一頂黑沉沉的兜帽及銀製半臉面具，露在面具之外的下半面孔透著毫無生氣的死白，一切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他心安。
他心神一鬆，放任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待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