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只婵娟》韦青青

25、第二十四章

　　火柴连忙打开窗户。不是高手爱从窗户进来吗？说不定那有病的一会就从窗户跳进来了呢。

　　四更了，房里仍然只有一个焦躁得能燃起来的火柴。

　　“该不会是已经不治了吧？还是扔滞留在治伤的地方，没能一起回来呢？”火柴猜测着，着急着，“只有上大公子处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火柴拿定了主意，便偷偷往外摸了去，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柳儿的房间有些微亮，但是也门窗紧闭。他在廊柱后偷眼看着那守门的小厮，见他俩虽已经朦胧睡去，但是还是仍守着那门口不离半步，便往后院溜了去。

　　后院是庭院深深，安静非常，那巡院的一个也没看见。火柴见状连忙跑到院子边上那丛竹子脚下，提了口气脚尖点竹，借着那力道飞身上了院墙，四下看看无人，便猫腰跳了下去，成功的出了立绿轩。

　　一路往北，飞奔而去。可是一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火柴胆战心惊的又走了几步，有人跟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一个猛加速，在离思云阁不远的一丛丁香前突然刹车，钻进花丛去，往来路一看，果然，有个身影闪了出来，正在那里茫然四顾，四处找火柴。

　　还真有人跟？火柴慢慢将手伸到怀里想要摸出那个随身带的弹弓，给那家伙一下，可是摸了个空，这才记起，今天那弹弓让柳儿给拿了去，她还没还回呢。

　　正着急，没想到那个人影径直朝着火柴这边过来了。火柴闭眼暗自祷告：“没看见，没看见。”

　　不想那个黑影稳稳走到火柴所在的那丛丁香面前，站定，说道：“火柴，出来吧。”

　　听这口气是认识的，也没什么恶意，火柴略放下了心，站了出来，仔细一看那人，原来是上次柏树林事件带自己去受审，后又将自己抬回来的那个人，是那有病的人。这下他便完全放心了，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叫王起雄，是公子让看着立绿轩的。公子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大公子回来了，怎么公子没有一起回来，这不是想过去看看嘛。”火柴嗫嗫说道。

　　没想到那人大吃一惊，说道：“他们没回来。公子回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火柴便将自己听到的跟那王起雄说了。那人一听大吃一惊，说道：“不好，有诈！你赶紧回去吧。”

　　话音没落，思云阁南边的一处地方便已经火光冲天了，倒处敲锣打鼓、惊慌失措的声音撕扯在耳边：“走水了，快来人啊——”

　　那王起雄连忙拉起火柴往立绿轩跑去，将火柴送回到门口，拔腿就往那起火的地方跑去。

　　门口的小厮纷纷往起火的地方张望，却看到没精打采的火柴走了过来，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没出去啊，就是听到走水了，出来看了一眼，看完就回了来。我出去的时候，你们刚不也在这里吗。”火柴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那守门的两个小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大脑，但见火柴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不定确实是自己刚刚一个错眼没有看到呢？便也没有追究，自顾着看那失火的热闹去了。

　　火柴走到房门口，便见柳儿站在门槛上往那起火的地方伸长脖子看呢。火柴进去，她居然跟没看见一般。火柴刚要进门，她又冷笑道：“这是去干了什么勾当了？才回来。”

　　火柴理也没理她，径直进了房。这么大个朱府有的是人救火，随他们救去吧。但今天那两个小厮谎说大公子回来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故意骗我出去？自己也是太大意了，还没看清楚那两个人是不是思云阁的人，就信了。

　　一边自责一边担心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一会，还是架不住瞌睡虫的袭击，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晚上的什么时辰，还在睡梦中的火柴从床上被五花大绑着拖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刚张开眼，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火柴便蒙了。

　　这是怎么啦？

　　等火柴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跪在上次富贵受刑的小院的正中间。周围火光冲天，百十个火把将半边天都照亮了，火把在夜风中呼呼作响，还噼里啪啦的炸着火星子。

　　这是怎么啦？

　　正前面摆着两张太师椅上坐着的是大太太和二太太。周围立着一圈的人。大太太还是一副菩萨样儿，二太太也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儿，倒是边上的家人，一个个烟熏火燎的，怒目瞪视着火柴。

　　这阵仗让火柴大吃一惊，难道又有我什么事？

　　火柴疑惑的看着柳儿还有立绿轩的几个人，但是没一个人给点信息，反而是他们都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看着火柴，好像要火柴给出个所以然的答案一般。这不是很奇怪？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二太太身边的那尖牙利嘴的丫头说道：“火柴，你可知罪？”

　　火柴莫名其妙说道：“我这又是要知哪门子的罪啊？”

　　“大胆，怎么说话的？如此没大没小，简直是有失我护国公府的体统！”大太太略睁开眼慢吞吞的说道、

　　“不是——，太太。这次我还真不知道我应该知什么罪啊？”火柴真是莫名其妙。

　　一个年过花甲，一身华贵装扮的管家从大太太的右手边走了上来说道：“火柴，你为何无故纵火？真是罪大恶极！本应直接将你送交衙门处置，但太太们慈悲，只要你好生认罪，便只责重打一百大棍，撵了出去完事。”

　　听完这话，火柴是五雷轰顶：“我纵火？胡说八道！”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叫：“怎么又是我干的，有人证物证吗？怎么总是这样血口喷人？”

　　二太太微笑着，看了一眼那个管家。管家便说道：“人证？来呀，有武有文。”

　　立绿轩的两个守门小厮应声而来。一脸不知就里的将晚上看到火柴出了立绿轩，起火后又看着他从外面进了来的事一一细细说了出来。

　　说完，那管家一挥手便又让他们退了回去，还不忘狠狠的看一眼火柴，意思是：怎么样，有人亲见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会又有一个满脸碳灰，乌七八黑的人从后面走了上来，想必是救火的家丁之一。他一上来便呈了一个精致的弹弓过来，说是在纵火现场捡到的。是火柴的弹弓，被柳儿借走至今未还的那个弹弓。这个弹弓立绿轩的每个人都可证明就是火柴的。

　　火柴看着那这一切，再看看站在那里抬头悠闲看星星的柳儿，气不打一处来。便忙忙将自己出立绿轩的前因后果全说了一遍，只不提那二公子受伤的事。还怒视着柳儿说了自己的弹弓早就被借走的事实。

　　柳儿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默默看了一眼火柴，也不分辨，好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儿。

　　倒是那二太太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那尖牙利嘴的丫头，那丫头立马站了出来，说道：“你说的什么胡话？大公子刚去寺庙给二太太祈福，说好得待一段时间才显诚意，表孝心。何来回来一说？而且，阖府的小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公子从小就不吃人参，怎么会给他炖人参吃？可见，这些全都是你胡编乱造的瞎话了。”

　　那柳儿趁势也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样的瞎话他都编得有鼻子有眼的，那说什么我拿走他的弹弓的事就更是胡说八道了。我从小就跟着大太太，什么东西没见过，会稀罕那种东西？再说我一介弱女子，怎么会稀罕那小子喜欢的玩意儿？可想他是满嘴胡话了。”说完柳儿冷哼了一声，只是冷笑。

　　听了柳儿这话，火柴便知道那柳儿为什么突然将他那弹弓给夺去了，原来是有这用场呢。

　　现在一切便清楚明白了。他们是合伙共谋，想要一齐收拾火柴，最好是一击致命，永绝后患！难怪那么多的书童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上次侥幸让自己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得以逃脱，这次不一样了。这次火柴不是池鱼，而是众矢之的，已经被所有的人算计得百口莫辩。

　　一切都那么完美，还能说什么？

　　明白了一切的火柴怒急攻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时。不想边上“扑通”一声，跪下去一个人。

　　一看，是王起雄。

　　火柴看他那样子便是要替自己开脱，可是，事已至此还有必要吗？只不过白白搭进去一条人命而已。

　　于是，说道；“是，全是我火柴干的。”那王起雄听了，目瞪口呆，忙忙道：“回太太，我可以证明起火的时候火柴不在场。”

　　二太太冷笑一声，也不接言。边上的小桃便站了出来说道：“大胆王起雄，你是巡院的，当时已经四更时候，你正当值，怎么能证明立绿轩的火柴不在场？若能证明也只能说你擅离职守，是他的帮凶。来呀，将他拿下。”

　　王起雄还要分辨，刚张嘴一帮家丁涌了上来快快的塞住他的嘴，还将他五花大绑。那王起雄气得也只有呼呼喘气的份了。

　　火柴无言苦笑。看样子这帮家丁也是两位太太精挑细选好了的，绝不是寻常府里用的那群和王起雄一起的家丁了。

　　不过还好，不是说打完就撵了吗，这下是不是我就可以出了这鬼地方了？只不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绞尽脑汁的想要出去，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去，和那富贵一样！还不知道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能不能有富贵那么大的命，最后能剩口气见见爹娘？想到这里火柴不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