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只婵娟》韦青青

17、第十六章

　　二太太听了大太太的话，稍微停顿一下，转脸又是一脸笑的看着太太回道：“太太，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刚进府才几天敢挑着我屋里的人行凶，这可不是胆大包天？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一个小书童凭什么这样犯上？谁给他撑腰打伞。我可不得问清楚？这要是姑息了，以后不还得在府里杀人放火？”

　　大太太扒拉佛珠的手稍停，慈祥一笑，缓声说道：“二太太，有事说事，不要拉三扯四的混说乱扯。身为太太，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说，省得在吓人面前失了体统。”

　　二太太那张瞬息万变的脸瞬间又是满脸堆笑的样子了，看着大太太说：“太太说的是，没凭没据是不能乱说。来呀，将这小子拖下去好好审审，问问他为什么伤我的人，将来龙去脉问清楚？”

　　看样子这二夫人是要严刑逼供了，再看那两个丫头还有那被刺的家伙是都打算隔岸观火了。火柴气得一下从地上崩了起来说道：“你们一口一个我刺伤了人，谁看见了？”

　　“这还用看吗？筱宫姑娘的丫头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会穿针引线哪里会挥刀弄枪？再说了，事主还能冤枉你？董志忠，你说。”那二太太喝了口茶慢道。

　　董志忠面无表情的在那里跪着，听二太太这么一说，便磕了个头说道：“回太太，小的那天去办事，在柏树林碰到了这个小书童，我本不认识他，结果他看到我之后就问我我是哪屋里的？我如实相告，哪成想他刚一听完，便拿出匕首，冷不丁就给了小的一下，小的一时大意，便被他偷袭成功。他本还要下手，不想筱宫姑娘的两个丫头在那里经过，他便逃窜了。幸亏筱宫姑娘的丫头善心出手相救，小的才捡回这条小命。因，这小子曾去过玲珑苑，所以我才得知他是二公子屋里的书童。”

　　听完这一番脸不改色心不跳的颠倒黑白胡编乱造的话，火柴反而不生气了，她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这是已经妥妥挖好的一个完美无缺的坑，只等着埋火柴的。

　　那，小仙女怎么说？火柴冷静的看向了小仙女，只见小仙女低着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直视火柴的眼睛，手不停的在那里撕扯着那无辜的手帕，手帕被泪水浸透了，都能拧出水来。

　　见状，火柴心说：谁都可能害火柴，几次仗义相助的小仙女是肯定不会。在这样的节骨眼，她就算是哭成那样也不说话，那肯定是有她不能说话的理由，有让火柴背黑锅的隐情。

　　可是那天那有病的不也在那里吗？怎么就没人提呢？那董志忠昏死了不知道，不提那有病的还情有可原。小仙女和两个丫头怎么就都不吱声呢？难道也是小仙女不愿说？

　　罢了，事已至此，还是不多说为妙，走一步看一步吧。且事情本就有自己的责任，若不是我诓小仙女偷跑出来，也不会也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了！

　　再者这朱府是处处荆棘，能让那有病的少一事就不要给他招事了，而且，那二太太投石问路要的就是要牵扯出那二公子，我还就偏不让她趁愿！

　　思来想去，火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见火柴听了董志忠的话半天无言，便认定火柴是认罪了。二太太得意的道：“怎么着，无话可说了吧，是你行凶无疑了？”

　　话音未落，大太太插言道：“董志忠这也是一面之词，不足为据。你们两个丫头怎么说？”大太太直看着筱宫的两个“救人”的丫头说道，“你们是亲见的，据实说来。但说无妨，凡事有你们姑娘和我在呢。”

　　那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回说：“是，太太。我们姑娘从来没有老爷的命令是不出门的。那天姑娘要采柏枝插柳条帽，就派我们去柏树林，结果我们一到柏树林就看到那火柴在那里刺董志忠，见我们过去，火柴便拔腿跑了。董志忠被刺得血流如注，救人要紧，我们便将他抬到了玲珑苑。事情就是如此了。”那两丫头边说边惊恐的掩面不敢看火柴，甚是柔弱的抖个不住。

　　那大太太听如此说，微微往火柴那里看了一眼，便又眯上了眼，道：“火柴这孩子没想到不懂事至此？你要淘气，也不能将持械伤人当儿戏啊？难怪二公子几次三番的要我将你撵了，原来他早就看出你是个不懂事的，早听二公子的将你打发了也就少了这些是非了。”

　　二太太听了，一阵冷笑：这是要舍车保帅呢？这金蝉脱壳的伎俩想耍谁呢？

　　二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火柴说道：“火柴，听说过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话吗？还不赶快说话？”

　　话刚说完，后面急急钻出一个人，不想是柳儿。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二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大太太宽宏大量才不计较，我们做小的却实在是有的话不得不说了。那火柴在立绿轩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每日只知道拿着个刀啊枪啊的见人就撵，逢人就刺，说是想学习练家子。二公子见他如此从第一次见他就要打发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代替他的人，是我强留他至此时。二公子便勉强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不想一个不留神，他还是闹出事来。他一个书童非但不能报主子的恩情反让主子没脸，这样的一个没有长大的淘气书童是哪门子的过河桥、狩猎狗？更何况公子从来就是骑马，过河不用桥；公子从来剑术精湛狩猎不用狗。可见二夫人的话是没头没脑的糊涂话了。”

　　柳儿刚说完，二太太气得将手里的茶杯哗啦一声给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粹：“一个丫头这样跟我顶嘴，这是哪里得规矩？火柴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说了一大堆分辨的，难不成是心虚？”

　　这样一说，柳儿便再不敢分辨了，怔怔的跪在那里。

　　火柴看着这帮人，暗忖：这帮人，或得意，或隔岸观火，或卸磨杀驴，或栽赃嫁祸，或巧舌如簧没的说的有的，只不过是想借我火柴互相打压，没一个好的。站在哪一边都不会落好。只有小仙女，她肯定是情非得已。我们已是朋友，朋友岂不是要两肋插刀？事已至此，再给我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还不如遂小仙女的意，也不枉自己被算计一场了。顺带将那有病的从这件事里干干净净的撇出去，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思至此，火柴说道：“火柴的确淘气，一天到晚只想学习练家子，不想那天一个不小心伤了二夫人的人。二公子早就要撵了我，现如今太太们已经查的清楚明白是我伤了人，我也抵赖不了，这下我就更回不去立绿轩了，怎样发落全凭太太们定夺。只请太太们怜我年少不懂事、那董志忠最终是有惊无险，从轻发落火柴！”说完跪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筱宫见状也忙站起来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火柴也实在年轻，一时淘气也是有的，太太们从轻发落吧。”

　　大太太听了后，仍眯眼，慢说道：“筱宫姑娘说的在理，但他伤的是二太太屋里的人，听二太太的吧。”

　　二太太见大太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儿，深恨火柴不识抬举，便紧咬牙根笑道：“筱宫姑娘说的是，那火柴是年轻。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一听说董志忠是我屋里的就下狠手？他淘气不懂事，怎么不见伤及其他屋里的人？我实在不解。这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连我以后都不敢出屋了。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是不能不细查。还请筱宫姑娘体谅！”

　　说完，也不管筱宫脸上过不过得去，转首喝道：“给我将火柴拖下去问个水落石出！”

　　不想来拖火柴下去的人没进来，那架着火柴过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进了来，在大太太的耳边一阵嘀嘀咕咕。

　　大太太听完后好一阵不见动静，后抬眼微微看了一眼二太太说道：“老爷从前方传话回来了，前方军情在府里泄露了，让紧急将各屋那些爱倒处乱窜的好好查一查，你们倒是说说哪些人经常各屋乱窜？”

　　这一说，惊醒了火柴。可不是吗，一进这朱府，便一再听说不能各屋里乱跑。怎么那董志忠那天却跑到了柏树林？那柏树林可不是属于玲珑苑的地界了吗？再说，二太太怎么会派一个小厮去请小仙女？在哪里也不会让一个小厮去请一个小姐的。

　　这岂不是很蹊跷？那二太太难道是偷鸡不成后倒打一耙？

　　而且那二太太，听大太太如此一说后故作镇静的脸上有紧张一闪而过。这下火柴终于看到了一丝契机，火柴确信，那董志忠出现在柏树林绝对不是偶然，这里肯定有事，那事是二太太不想为人知，不愿为人深究的事。他得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