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皇妃难当》雒璃

4、太上皇插手

　　第四章

　　宫里的甄太贵妃虽是收了王夫人的孝敬答应为元春说说话，但到底作为上位者，她其实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至少并不急着干这件事。

　　就如同之前元春十几岁进宫那会儿她还不是满口答应给元春个好去路，将元春给当时还是夺嫡热门人选的徒明昳做侧妃，可最后还不是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白白耽误了元春十年的光阴。

　　这边虽然王夫人对女儿的前程真的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哪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元春未必领情，至少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总不是假的。而元春本人对娘家亲妈的焦急钻营一无所知，也并没有和王夫人一处使力的想法，再加上甄太贵妃那里也消极怠工，哪怕王夫人再怎么心急如焚，但仍旧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回信。

　　——左右她也不可能到宫里去亲口问元春或是甄太贵妃，所以也只能继续这么急着了。

　　宫里那边的元春在四方打点之下在皇后宫里平平安安的低调的呆满了三个月的时间，然后便不着痕迹的回了太后宫里，期间倒并没惊动很多人。甚至因着她在皇后宫里尽力降低存在感，不少人甚至根本没察觉到元春曾经在皇后身边呆过。

　　虽说王夫人的动作其实不慢，但到底元春这边也算是雷厉风行，再加上甄太贵妃那边的慢动作，竟等着元春都如愿放心回了太后宫里，甄太贵妃才终于和太上皇说起了元春的事情。

　　随着太上皇的年纪渐长，加之如今又不用他亲自主持朝政，他便是万般心思，最多也只能略把握着大方向。这般下来他自是闲了下来，闲暇时自是很有时间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事。

　　而对于他这种时候的听众，除了徒明晅之外，这宫里的人也便是太上皇的爱妃们，其中又数甄太贵妃和他最有共同语言。

　　毕竟甄家那里，除了甄老太君之外，甄太贵妃的父亲甄应嘉也算是太上皇的死忠，又是太上皇一手提拔上来的，哪怕他在为官上头才华有限，总也算是太上皇的嫡系老臣，是以在提及这方面的时候甄太贵妃和太上皇特别有共同语言。

　　这一日里太上皇又老调重弹的提起过去老臣的故事，甄太贵妃想起贾家那边的事儿，倒是顺势就将这话题转到了老亲贾家那里。

　　贾家如今的子弟不肖，但贾代善当年的确是太上皇首屈一指的心腹爱将，和太上皇情谊深厚。且贾代善并不是寻常勋贵人家全靠荫封上位的子弟，却算是真正的武将良材，不仅从太上皇作为皇子时就忠心耿耿，太上皇即位之后他更是多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论起来真真是既忠心又能干的人物。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古往今来不少名将其实都难得善终，尤其是如今开国不久，这武将们虽得重用，其实却难免也被防备着。

　　只是贾代善毕竟因为伤病过重早早就没了，生前忠心耿耿颇为君臣相得，贾代善身上颇有一些旧伤是因为救驾而来的，留在太上皇心里的竟全是好印象。

　　元春是贾代善的嫡长孙女儿，哪怕贾代善没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呢，却是沾了祖父的这么个光，到底也得了太上皇一丝半缕儿的情分。

　　“这贾氏是贾公嫡亲的孙女儿，在贾公身边也长了好几年的。当年她进宫大选的时候却不巧赶着娘家出了点子事儿，若是就这么让她离了宫竟要还蹉跎许多时候，那会儿那姑娘也十几岁了，再耽搁怕许是有些晚了。妾想着自己总有几分脸面，两家又是老亲，又有荣公夫人来求了求，妾便做主想着先将她留在宫里些日子再赐婚出去。不过因着当时妾身边的服侍人已经满了，实在挤不出空位，所以她便去了李姐姐宫里呆着。如今李姐姐成了太后，且这许多年里也和贾家的小姑娘处出了些情分，到底不忍心她就这么孤零零的过日子，且那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真放出去也没什么好婚事可言，想着给她个终身，便让她去了皇后那里。”

　　甄太贵妃其实并不算全然说谎，但话里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半点没提及自己将元春留在宫里之后十年基本将她忘记了的事。

　　而对于甄太贵妃的这些小心思，太上皇也并不在意。

　　说实在的，元春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小卒子，他虽和贾代善有情份，但对于元春而言，至多有一点子香火请，并不代表他也会多看重元春。

　　太上皇这边虽退了位，但却并不是没有把持朝政的心思，到底君临天下了许多年，并不可能朝夕之间放弃执掌天下的想法，再加上觉着自己一生功绩并无什么错处，又到底觉着徒明晅年轻，有许多不足之处，心里想着让朝中的一切都如自己当政时一般才是最好。

　　要知道，徒明晅年少时并不得志，虽说作为皇子时也不是没有上进心思，在太上皇安排的教导皇子的老师那里也学习了许多东西。但是他并不得用，学到的许多东西却并无用武之地，而又见着许多勋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们却明明不学无术但却能光鲜亮丽，心里到底不顺。

　　是以这般情况下，也不怪徒明晅其实并不喜欢勋贵人家。

　　但太上皇却不可能理解徒明晅的心思，理所当然的一心护着和自己情分颇深的老臣们。

　　这对父子之间本就没太深的情分，如今又有着天然的矛盾。虽面上仍显出父慈子孝的一片和睦，但凭谁都知道，这内里却定然是风起云涌的惊涛骇浪。

　　随着太上皇的年纪渐长，他变得越发的刚愎自用，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反而觉得这是因着徒明晅不够聪慧不够听话的原因。

　　太上皇一生有许多儿子，而在他所有儿子里，其实只废太子一个是他耐心一手教养出来的。而如今太上皇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待徒明晅这个已经长成了的儿子早没了青年时教养徒明晰的那份耐心，是以便只是简单的想着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徒明晅，然后将徒明晅和自己的老臣们连接起来便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精心了。

　　而在这事上的具体操作上，元春无疑是个好人选。

　　她是老臣之后，又因为在太后那边服侍过而不会让太上皇的小心思显露得太过分。

　　一个女人而已，以徒明晅如今的身份状态决定了他不得不孝顺太上皇，至少在这种事上他却是完全不可能违逆太上皇的意思。至于元春的心思如何，却并不在太上皇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来元春是个女孩子，对女孩儿而言没什么是比入宫更荣耀的未来了，而她当年既然入了宫来定然不是没这方面的意思。二来既然甄太贵妃说了这事，至少表明了这是元春娘家里定下的意思，女子未嫁当听从父母。

　　这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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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隔了几天的一大早，徒明晅就被太上皇召去了身边。

　　太上皇退位之后常常会召唤新皇来自己身边，一是表明自己对各类事情的态度，二来也是为了借着新皇的手把持朝政。

　　对于这一点，徒明晅虽然心里也没多么情愿，但碍于孝道也不得不从，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这许多日子里倒也习惯了。

　　在太上皇所有儿子之中，徒明晅虽说排名算是比较小的，但真被太上皇当成幼子疼宠着的却只甄太贵妃的十皇子一人。而徒明晅在继位之前，虽然顶着个皇子的身份，但是在旁人眼中基本上也和透明人无异，日子过得比普通勋贵人家的公子还有所不如呢。

　　大概是因为年幼时渴望父爱却又失望太过，如今徒明晅待太上皇除情分上的孝顺之外，其实情分并不深厚。

　　但到底太上皇占了礼法上的优势，且虽他成了新皇，但太上皇仍在，作为父亲他其实仍有资格废帝另立。而太上皇当初虽是选择了徒明晅继位，但却并不代表太上皇那里并没有其他儿子，所以徒明晅也不能不恭顺谨慎。

　　甄太贵妃仍有大皇子在世，虽徒明昳被太上皇驳斥了，但是却仍活着。徒明昳在宫外有甄家把持江南叱咤朝堂，而宫内里又有甄太贵妃在后宫里吹着枕头风，仍是劲敌。

　　且徒明晅后面仍有弟弟，这些人也在长大，并不是全没一拼之力。

　　作为已经继位过的皇帝，旁人若上了位自己却是定然没有善终的。而徒明晅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自己落到这地步，所以便也只能憋屈的应着。

　　太上皇仍有旧臣在朝中，这些人里面不少都是只对太上皇忠心耿耿的，所以哪怕太上皇已经退了位，但是对朝中大小事情消息依旧还算灵通。正巧这一日里朝中也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过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索性全然不和徒明晅分说朝政，只做出副昨夜梦回怀念过去的模样。

　　徒明晅虽然比较他的兄长们还算年轻，但到底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再蠢夜不可能是个真天真单纯的性子。心里觉得太上皇不可能突然收了性子，但他的身份所限，除了认真倾听别无他法，也只能耐心听着太上皇老调重弹。

　　太上皇执政多年，有老臣有死忠，其中原是文臣武将都有的，许许多多。太上皇絮絮叨叨的从自己年轻时作为皇子提起，慢慢回忆过去。

　　太上皇虽是太子登基，但是幼年时候却并不很得先皇青眼，大部分势力都是登基之后培养出来的，他作为皇子时一同长大的那些老臣们如今也虽都还算是体面身份，但到底人数并不很多。且太上皇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人如今不是已经仙逝就是垂垂老矣，其实并没有几个是如今仍活跃在朝堂上的。

　　之前太上皇已经有过要求，让徒明晅陆续提拔了不少自己老臣家的子侄，手段也是简单粗暴得很，多是直接说某某家的子弟如何或是直接让他的嫡系老臣们运作，从没如此迂回的时候，是以徒明晅一时竟没想到太上皇到底想说什么。

　　这其实原也不怪徒明晅迟钝。

　　要知道，他虽知道皇帝后宫里各类势力纷杂，也做好准备太上皇必然会让他的心腹人家在自己后宫立足的打算，但是却没料到太上皇竟插手的如此迅疾，甚至等不及大半年之后的正常选秀的时候就要插手了。

　　而且以太上皇的性子，若真是想着插手自己后宫，估摸着也多半是直接或间接的借由选秀时节下手，决计不会这时候想起来，更不大可能如此迂回。

　　毕竟这事比在前朝提拔人还要容易，撇开太上皇的身份不提，只作为父亲若是给儿子赐下个什么服侍的通房妾室也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还能带着些长者赐不可辞的意味，就算在外头人家里也并没什么问题。

　　也是太上皇信了甄太贵妃的话，又琢磨着元春的身份很是不错正打算抬举人的时候派心腹去询问了一二，这才知道元春竟已是二十四五岁的“高龄”了。

　　这就尴尬了……

　　要知道，以如今的世道，寻常人家十岁上下就已经开始相看预备定亲，但凡略体面些的人家家里的姑娘都是最晚十五六岁便成亲出嫁。算起来真动作快些的姑娘在如元春的年纪时都已经差不多可以开始为自己儿女相看人家等着抱孙子了。

　　这么算来，元春也的确是高龄了，尤其是她比徒明晅还要大上几岁，按照常理来看是真不怎么合适的。

　　虽太上皇并其实不很在意元春的死活，但念着到底这也是自己老人家的女孩儿，贾代善在他记忆里又多是些好印象，再加上自己正好也有用得上人的时候，也到底不打算让元春继续做个服侍人，难得起了恻隐之心的想着给元春姻缘结果。

　　对于女孩儿家来说，成为帝王后宫原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元春已到了如今的年纪，更该是没什么挑剔的。

　　至于元春如今的年纪进了徒明晅后宫能不能得个好结果，这却并不是太上皇关注的了。

　　太上皇做出副回忆老臣的模样，又谈了谈贾代善当年的忠心好处，然后提及贾代善家似乎有个女孩儿进了宫，被太后作为个贴心人儿赐给了皇后。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而比起之前太上皇主持朝政，被插手后宫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而反正都是不可能反抗的，无论徒明晅心里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但是面上仍恭敬的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