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大戏》淳于酒

20、狗血20

　　苏云遐女士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闻言面色不变，“弯了就弯了，语气这么豪迈做什么？还以为你拯救世界了呢。”
　　哪怕相处多年，林岳还是为自己亲妈处变不惊的气度而惊叹：“……您就没什么要说的？”
　　“你要听我说？”苏云遐挑眉道，“那我说，儿子，分手吧，他不适合你。”
　　“别，你还是别说了。”
　　苏云遐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摊手道：“就是嘛。想说的你不听，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言为定。”林岳赶紧道。
　　苏云遐女士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了不跟儿子多说就不多说，她找到了另外能说话的人。
　　不过那是几天后的事了。

　　辰龙学院某教授即将退休，她平日对白夜岑有诸多关照。这日下午没什么课，他便独自来到商场逛逛，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告别礼物。
　　不知不觉逛到了珠宝区，他正抬头看商场光屏上的路标，忽然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其中一道声音很是熟悉。
　　“算了，就这块祖母绿买回去交差得了。”
　　“这也太敷衍了吧？”
　　“放心，真正的寿礼肯定早就备好了，就是让我们……”男声戛然而止。
　　“怎么不走了？咦，那个背影是……”
　　白夜岑正琢磨着回头看一眼，忽地，一只柔软的小手挽上了他的胳膊，“岱岱！”
　　白夜岑转过头去，又听见对方“咦”了一声。
　　这是个个头娇小长相甜美的女孩子，看清他的脸，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忙尴尬地缩回手。
　　“不、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白夜岑温和地笑了笑。
　　抬眸看向几步外，与随之而来的林岳对上视线。
　　“原来不是林岱。”女孩子走回林岳身边小声咕哝，“认错人了，刚刚好尴尬啊……”
　　林岳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林岱瘦得跟排骨似的，这你也能认错？”
　　“就是很像嘛，不止背影，某个角度脸也有点像。”
　　“瞎说。要像也是跟我像。”

　　白夜岑静静地望着两人。
　　原来说的下午有事，就是陪这个女孩逛商场。

　　林岳表情露出几分轻微的不自然，他走到白夜岑身边，干巴巴地问：“你也来逛商场啊。”
　　“显而易见。”白夜岑答。
　　其实他没有不高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仅是围着恋与人打转。
　　但看着林岳略有些心虚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意思。
　　维持着面上的冷淡，他问道：“这是你妹妹？”
　　女孩模样有几分稚嫩，应该年纪不大。
　　“你们认识啊？”女孩子俏皮地歪了歪脑袋，“我是他未婚妻哦。”
　　“哦？”白夜岑笑容微不可查地一滞，看向林岳道，“什么时候订的婚，怎么都没邀请我？”
　　“娃娃亲。”林岳故作镇定道，“那个时候我才三岁，没办法邀请你。”
　　白夜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若是生气了，林岳自然是心慌的，可他要是真的毫不在乎，林岳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不等林岳挽留，白夜岑又及时补充道：“林岳，你一会儿没事吧？没事的话，我在大门口等你。”
　　这么心平气和的，看来是完全没当回事。
　　林岳终于忍不住了，把他拽到一边，问：“小白，你都不吃醋的吗？”
　　“谁说的？”白夜岑笑了笑，“醋死我了。”
　　“真的？”林岳怀疑道。
　　“当然。”白夜岑想了想道,“如果订娃娃亲的是咱俩，那我们不是从小就认识了吗？”
　　这句话正戳红心。
　　林岳看向那个女孩子，说：“宝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在这待着啊。”
　　“啊？”
　　“我实在没空送你回去，听话，别自己乱走，我叫林岱来接你。注意安全。”
　　林岳一边叮嘱，拉着白夜岑飞快离开。
　　女孩子只来得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点头道：“……哦。”
　　出了商场，白夜岑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岳，说：“宝宝？不愧是订过娃娃亲的关系，叫得怪亲热呀。”
　　“冤枉！”林岳无奈道，“不是我要叫得多亲热，她名字就叫宝宝。”
　　“她没有姓吗？你为什么不叫全名？”白夜岑故意找事。
　　“我要叫了全名，听起来更加肉麻好吧。”
　　“……她姓什么？”
　　“郝。”
　　宝宝，好宝宝……白夜岑试着念了两声，还真是全名显得更加肉麻。
　　“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在乎的。”林岳嘿嘿一笑，似乎有些高兴。
　　“我也是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在乎？是因为相信你，才能保持理智。”白夜岑道。
　　“如果我真的喜欢上别的什么人呢？”林岳问。
　　“那大概，”白夜岑设想了一下，“会有一点难过吧。”
　　“才一点？”
　　“一点足够了。”
　　林岳点了点头，“嗯，我也不想你非常难过。”
　　作为恋人关系，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有点不符合套路？
　　察觉到这点，白夜岑失笑：“正常来说，难道这时候不是该保证，你绝对不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吗？”
　　“那种事情我保证它做什么。”林岳不以为意。
　　恰好，白夜岑也这么想。
　　“你那个娃娃亲，还作数吗？”
　　“作什么数？”说起这个，林岳有些无语，“我妈和她妈关系好，当时开玩笑罢了。婚姻自由都好几百年了，谁还兴这套？”
　　“玩笑话？你家里人也这么想？”白夜岑问。
　　犹豫了下林岳还是照实说了。
　　“我妈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她为人还挺开明的。但是我爷爷好像有两家联姻的意思。明天郝家老太太做寿，我会去，到时候两家长辈估计少不了撮合。”
　　白夜岑神情一肃，拍了拍他的肩，委以重任道：“那林岳同志，麻烦你务必挺住。”
　　“你放心，糊弄长辈这事儿，我是专业的。”林岳捶了捶胸膛，看起来很是靠谱。
　　“好。”
　　都不是爱纠结的人。
　　既然他这么说，白夜岑也就真放心了。

　　他还是放心得太早。
　　几天后，收到苏云遐女士的邀请时，白夜岑多少有些意外。
　　听林岳的描述，这是一位开明甚至称得上豪爽的女士，他本以为，他身上不会上演老套的豪门恶婆婆剧本。
　　事实证明，经典永不过时。

　　“这是五十万，离开我儿子。”
　　坐在对面的妇人保养得宜，举止端方，眉宇间透着股敞亮劲儿，哪怕说着这种势利之语，也显出几分优雅大方。
　　望着被推到面前的支票，白夜岑面色不变，甚至笑了笑：“我以为，像贵府这样的门第，不该报价这么低才对。”
　　“哦？”苏云遐抿了口茶，“五十万，嫌少？”
　　“这种事，哪个豪门都是起步价五百万。”白夜岑不疾不徐道，“您出的可远低于市场价，恕我不能接受。”
　　“呵，为那小子花五百万？他也配？”苏云遐不客气道。
　　白夜岑:“……”
　　这么说您儿子，不太合适吧。
　　猝不及防遭到亲妈的无情嘲讽，屏风另一边的林岳默默仰头看着天花板，咽下一口老血。
　　“不过我看你顺眼，可以涨到两百万。”苏云遐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这疑似夸奖的话，让白夜岑微微一怔，想了想，他问:“可以说一下您反对我们的理由吗？”
　　“他配不上你。”苏云遐道。
　　白夜岑:“……”
　　林岳:“？”
　　亲妈，这果真是他亲爱的好妈妈！
　　“我查过你。”苏云遐也不遮掩，坦白道，“放心，我无意侵犯你的隐私，都是些公开可查的消息。”
　　白夜岑没有说话。
　　“年仅二十五岁的博士，在星际期刊上发表多篇创造性论文；师从郑河汉教授，在郑教授带领的团队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曾经参与过S34款机甲的改良项目；
　　“前两年，又参与研究了空航车核心芯片。虽然最终计划搁浅，但据我所知，当时的专利是申请下来了的，不少人都盯着这块烫嘴的肥肉，只可惜郑教授他……”
　　白夜岑脸色微变，冷然道：“这些虽然算不得什么秘密，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听到的。苏女士查得倒是仔细。”
　　“我娘家也是从商的，在商界比林家根基还要深些，自然有些门路。”苏云遐好似没听出他的不悦。
　　“所以，您想表达什么？”白夜岑不跟她绕弯子。
　　苏云遐却叹了口气。
　　“我想不出来，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为什么会和林岳在一起？”她神情软和了许多，只是透着几分疑惑。
　　白夜岑：“？”

　　“我的儿子我清楚，从小就不怎么靠谱，近几年虽长进了不少，但比起你这样真正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实在没什么长处，有时候人还有点傻。
　　“你能看上他什么呢？
　　“想来想去，我这傻儿子好像只有家世还算拿得出手了。”
　　林岳无语凝噎。
　　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的，再见了妈妈，今夜我就要远航。
　　他等着听白夜岑的反驳，只有恋人甜蜜的赞美，才能抚慰他惨遭无情老母践踏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白夜岑不再紧绷，而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听着苏云遐这番话，他点了点头，露出些许笑意。
　　“您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林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