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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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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照例去花店买了一大束栀子花才回到了病房。
每次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都在幻想着房门打开了哥哥在病床上对
她露出温暖笑容。
房门打开了,也将栀子带回了现实。寂静,除了机器的滴答声,和
一束开败了的栀子花。
见护士正在给沈珺换衣服,栀子忙放下手中的花,洗净手,轻声道
谢后将护士的工作接下。
哥哥一向不愿与人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别看平时一脸温和好说话
的样子,在这一点上可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记得有一次他病得连起床都费力还非要洗什么澡,爸爸实在拗不过
他就要帮他洗,结果被他一口拒绝,说什么已经长大了不好意思之
类的鬼话,结果还不是在浴缸里晕过去了。这件事被栀子当笑话说
了大半年。
但是栀子慢慢发现沈珺和别人接触过一定洗手,和人握过手后也从
不碰水杯之类的东西,这简直就是洁癖嘛!栀子由此得出结论:认
为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事多。
栀子想要是沈珺醒来知道护士和他那么“亲密接触”过一定很难受
的,所以只要栀子在就一定亲历亲为,刚开始什么都不会,只能跟
着护士一点点学。剪指甲,刮胡子,翻身,按摩之类的还好办,一
学就会。只是还得擦身子,插尿管,换衣服,这可难坏了栀子,刚
开始还真不好意思,光是想想就满脸通红的,虽然作了十几年的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啊。
第一次和护士一起给沈珺换衣服时,栀子又害羞又紧张,脸红的象
苹果,手也微微的颤抖,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闭着眼睛褪下了沈珺
的衣裤,虽然读书时在生理健康课上看到过那个的图,但是真的看
到实物时栀子还是下了一跳,连耳朵根都是通红的,让旁边的护士
笑话了半天:“你们东方人不会真的那么保守吧,这么大了连男人
的身体都没见过,你难道都是和你男朋友闭着眼干事的吗?”栀子
当时那有心情去解释床上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啊,就让他误会去好
了。
那护士看到栀子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好心的接过手来,面无表情
的替沈珺穿上干净的衣裤,临走时还不忘安慰栀子几句:“孩子没
关系,看你们俩还都年轻,过几年就会习惯了。我干了二十几年的
护士,什么样的身体我没见过,习惯就好了。孩子,你要是实在不
好意思就让我来好了,本来我也是专门负责这个病人的。”
两个月了,栀子做这些事再也不会脸红和不好意思了。每次换衣服
时看到沈珺消瘦的身体,剩下的只有伤心了。
刚才给他翻身时觉得他又瘦了,一米八几的人现在恐怕连一百斤都
没有了吧。
“哥,你别再睡了,你瞧瞧你瘦的,腮帮子都凹下去了。”栀子一
边刮着胡子一边说。
“哥,我今晚就要走了,得……得好一阵子不能来陪你,不过李嫂
会过来的,他比我会照顾人的,我也会拜托负责你的那个护士,他
很和蔼的,啊,对了,我去花店订了一个月的栀子花,他们会每天
送过来,这样,你一闻到栀子花的香味就是栀子在想你了。”
……
转眼已是三点多了,栀子想起还要找单斯,“哥,我有事要找单医
生,就先走了,我……你好好睡吧,哥。”在沈珺睫毛上淡淡一吻
栀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关上病房门正巧看到单斯走来。
“栀子,我正要去找你,你没忘了要找我的事吧。”
“抱歉,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吧。”
单斯的办公室很大,布置的很舒适,看的出来他很会享受。
“关于沈珺的病……刚才我整理了一下病历,这份你可以拿回去慢
慢看。”单斯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推到栀子面前,少说有十厘米
厚,“这里面是他入院以来的全部记录,里面还有我找到的几个相
似病人恢复的资料,你可以参考一下。这可是独家的哦!”
“单斯,我欠你一个人情。”栀子顿了一下继续说:“他为什么还
不醒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很难说,也许明天,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栀子,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医学界普遍认为,病患昏迷三
个月以上就可以判定为植物人。苏醒过来的可能还是有的,但很
小,而且对脑部有很大影响。沈珺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也没有苏
醒的迹象……”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栀子再也听不下去了,调整好情绪才又开
口“他醒过来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康复?”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他是C5也就是颈椎第五块椎骨受伤,理论上讲C5横断面以下功能会全部或部分丧失,也就是会导致失去手腕功能,但肩部及肱二头肌仍可以控制,恢复好的话可以依靠特殊工具独立进食,可以手控方式操作電動輪椅,但是手部握力不足写字会有困难。当然这也需要患者自身的努力才能实现。”
“只有手能动,那……穿衣服怎么办,还有如厕,洗澡都怎么办啊。”栀子不敢去想,哥哥那么要强的人以后连吃个饭都要外力帮助,这种打击他怎么能承受的住啊。
“这些当然都得要他人协助了。袋子里面有相关资料,你回去后可
以看看。”
“那最坏的呢?”
“至于这最坏的发生在你哥身上的几率不太大。”
“怎么说?”栀子松了一口气。
“因为只有无力支付巨额医药费的病人才会放弃治疗,或者放弃复
健,当然也没钱做你哥哥做的一系列手术。所以,那些患者的肌体
功能逐步衰弱,大多死于并发症。”
“这样啊,但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恢复的更好吗?”
“这就要取决于手术情况了。目前国际上关于脊髓损伤的研究取得
很大进展,已经能通过手术修复部分破损的神经,使之恢复全部或
部分功能。当然,最有效的还是植入一段新的神经代替破损神经,
这个课题已经进入临床实验阶段了。估计再等个一两年就可以实施
了。”单斯说道这颇为得意的加上一句,“我就是这个研究小组的
成员之一,所以你放心,一旦证明了它的可行性我会马上通知
你的。”
本想借机夸耀自己一番的,可是看栀子并没有任何表示,单斯只得
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接着往下说:
“我们本预计分四次手术修复沈珺脊髓周围破损的神经,其中两次
较大的手术必须在病人清醒后根据恢复情况作出安排。已经作了两
次手术,经过几个专家商量决定下周再动一次手术。”
“为什么,不是4次吗,为什么要多动一次。”
“我们在第二次手术中发现他的心脏有问题,又因车祸,各脏器受
到很大伤害,如果我们坚持作完手术对病人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们
不得已只好将一次手术分成两次完成。术后他恢复的不太好,伤口
愈合的慢,我觉得很奇怪,就从国内调来了他的病历。”
说着单斯翻开一本更厚的卷宗。
“他是难产,先天性心脏供血不足,16岁得了心肌严,25岁转为心
脏病。贫血,从小体弱多病,经常发烧,恩,总的来说,免疫系统
很弱。”
单斯每说一个字栀子的心就被狠狠的扎一下,哥,这就是你的身体
吗?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起,我不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不知
道我害你得了心肌严,为什么你有了心脏病也不告诉我?这么多年
来你就是用这样的身子一个人默默支撑着,放纵我的任性吗?
“栀子?栀子?你没事吧?”
“哦,还好,这个病历……你能不能给我一分?”
“这个是机密,恕难从命。”
“拜托你了,单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
“这……好吧。你等等,我去想办法。”被栀子说的飘飘然的单斯
一路小跑的出门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