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刻》玉在山

7、第 7 章

　　07
　　赫连春水从技术科出来的时候，息红泪跟铁游夏已经等得有些心焦，立刻上去把他包抄起来，问道：“结果怎么样？”
　　赫连春水受惊不小：“你们弄得好像等接生的家属一样，急着问男孩还是女孩。”
　　铁游夏板板正正问他：“赫连大夫，是男孩还是女孩？”
　　赫连春水扬了扬手里的检测结果：“男孩。”
　　息红泪劈手夺了报告看起来，末了白了赫连春水一眼：“你个重男轻女的，我喜欢女孩子，是女孩。”
　　赫连春水揉揉手腕：“我那不是考虑基本国情。”
　　“样本对比结果一致？”铁游夏拿出手机，“那我给老戚打电话，跟他说可以拘审英绿荷了，省得他再跟小顾僵下去。”
　　息红泪觉得好笑：“就他跟小顾能闹多僵，你信不信你这一个电话打过去，那头他们两个正凑一个碗吃饭呢。”
　　铁游夏不相信。
　　今天戚少商跟顾惜朝神采奕奕出门去查访大原按摩，过了两个多小时杀气腾腾地回来。
　　顾惜朝自作主张，离开时候装作没站稳，趁英子去扶他，故意拿小臂往英子那只戒指上撞了一记狠的：“回来可以比对一下痕迹，跟六号被害人身上那个差不多就能动手了。”
　　戚少商气得声音都大上去一倍：“我说了多少次了，证据，证据！你这种取证过程，不要说法庭，检察院那边都不认！”
　　顾惜朝问：“取证时候你全程都在，你信不信这个证据？”
　　“我信，可我不是法官。”戚少商把情绪压了下来。
　　顾惜朝凑到戚少商耳边，语气诡诘地低语：“你看，我就自己做法官了。”
　　戚少商简直想把他按到水里去让他老实老实。
　　后来戚少商跟顾惜朝不欢而散，各自回去休整；赫连春水倒是从六号被害人衣服上检出了不属于抛尸现场的泥土，铁游夏他们跑去取样对比忙到了晚上方有了眉目。
　　铁游夏拨给戚少商，那头很快接起来：“有情况？”
　　“刚刚鉴定结果表明六号被害人衣物上的泥土跟大原按摩楼下的是相同的，可以拘审英绿荷了。”
　　戚少商顿了一下，回答说：“好的，你们先跟阮明正联系，抽掉警力去大原按摩，我等一会儿就过来。”
　　铁游夏多问了一句：“你跟小顾在一块儿不？”
　　戚少商不明所以：“是啊，他在我屋呢，我们刚泡了面，没吃两口你就来电话了。找他有事？”
　　“……没事。”铁手挂了电话，转头跟息红泪说，“服你。”

　　天色将明，英绿荷被拘审已经十个小时，对于所有与“断指案”有关的讯问，她一概回答“不知道”，只承认二号被害人高鸡血与六号被害人萧隆绪都曾是大原按摩的常客，对其他几人都表示“没有印象”：“我爷爷还算有点名气，来找他的人多得很，除非长得跟你们小顾警官一样好看，我是记不住的。”
　　顾惜朝送早点来审讯室时候，铁游夏跟息红泪依旧同英绿荷僵持着。戚少商在隔壁观察，看见他来了，过来开了一下门。
　　顾惜朝把手里的袋子递了一个给他：“吐了没有？”
　　戚少商摇头：“嘴紧得很，一晚上什么都没说，倒是变着法子夸你好看。”他打开袋子张了一眼：“……这个时间小顾你跟哪儿买的蛋糕。”
　　“昨天就买了，冰在招待所厨房里了。”顾惜朝往纸盒牛奶上插管子，“干了一晚上，吃点甜食心情好。你不喜欢黑森林就跟我换。”
　　“挺喜欢的。”戚少商说归说，还是拿起顾惜朝自己的芒果慕斯看了看，跟他换了一下。
　　顾惜朝用一种“就知道你这样”的眼神瞄了他一记，开始挖黑森林：“大原按摩那里搜了一遍，没什么特别可疑的，不过基本所有东西都打包回来给小妖去忙了。这边怎么说，待会儿我们去换铁手他们？”
　　戚少商叼着吸管：“是啊，硬性证据还是太少了。”
　　“她这么能抗，恰恰说明我们找对了。”顾惜朝把沾在手指上的奶油舔了，“她爷爷呢，那个英大原，那老头儿肯定也不清白，得盯住了。”
　　“嗯，我交代过小阮他们了。”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舔那两根指头，眼神有点挪不开。
　　顾惜朝立刻注意到了：“你怎么了？”
　　戚少商喃喃说：“可能是听英子说了一晚上小顾警官真好看，我现在看见你有点不对劲。”
　　顾惜朝凭着敏感的直觉没有问他哪里不对劲，又拆了一个袋子：“我觉得铁手应该不爱吃甜食。”

　　然而铁游夏对奶油蛋糕还是有着深刻的向往的，他对于自己的袋子里只有盒装牛奶和小餐包这件事情表现出了极深的失望，虽然看起来只是嘴唇抿得更紧。
　　息红泪顾全大局，把自己那份给了他：“我减肥，铁手你都吃了吧，回头我让小妖给我买个三明治回来。”
　　铁游夏抿着的嘴唇松开了。
　　息红泪看向监视器屏幕：“你觉得老戚他们能问出来不。”
　　铁游夏摇头：“我看悬，这小姑娘根本就是练过的。”
　　“是谁让她练的、怎么练的？”息红泪隔着监视器注视英绿荷，“我们之前有一块一直讨论不出结果，始终还在迷雾里。”
　　铁游夏狠狠啃了一口水果蛋糕：“凶手的动机。”
　　顾惜朝这时从监视器里消失了，很快他推门走了进来，脸色有点不自在。
　　息红泪理解地说：“那小姑娘很热情吧？”
　　“我希望她能把这份热情放到配合调查上。”顾惜朝喝了口水，“对了，大原按摩的搜查记录，还有英大原和英绿荷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你们去看看。”
　　他磨蹭了一会儿，监视器那头的戚少商已经频频望向门口，于是只得又重新回了战场。
　　顾惜朝虽然曾经是北京市公安局最好的法医，实际上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身参与正统的办案流程。
　　也只比他曾经做过的“调查”多了那么一点点环节。

　　英绿荷的嘴最终还是没有被撬开，英大原走到警察局来“接他的孙女回家”。
　　这个眼盲的老头话不多，也不撒泼吵闹，但是他做了更令人头疼的事情。他托请在新闻媒体工作的熟客带他来警察局，理由非常充分：他看不见，需要人帮助。
　　黄金鳞很快被惊动了，他对专案组证据不足就拘审英绿荷一事表示了不满，铁游夏几乎跟他正面冲击。
　　阮明正跟穆鸠平因为帮专案组跑腿，变成了夹在两座大山中间的炮灰，两面都不讨好，最后灰溜溜上了楼，蹲在审讯室外面看着戚少商跟顾惜朝审英绿荷。
　　外面的骚动一样感染了审讯室里的空气。
　　英绿荷苦着脸说：“本来我很高兴和小顾警官你多说一会儿话的，可惜呢，看样子我不得不要走了。”
　　顾惜朝看了一眼手表：“还早着呢。”
　　戚少商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在顾惜朝腿上写了个“黄”字。
　　顾惜朝手里的笔尖一下子扎进桌面上。
　　英大原最终还是带走了英绿荷。
　　黄金鳞向铁游夏说：“我知道你们是拿着上面金牌下来的，但是到了我的地头，有些事情还是我说了算！”
　　息红泪在边上嘀咕：“他这德行，难怪有了傅宗书这尊大佛靠着，还是做不上去。”
　　顾惜朝嘲讽地推了戚少商一把：“讲证据，嗯？讲流程，嗯？”
　　戚少商叹气：“他们已经醒了，再找证据更不容易，这一步的确是我们轻敌，走得太草率。”
　　赫连春水从外面跑回来：“红泪我三明治买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扫过愤怒的铁游夏，懊恼的戚少商，不快的顾惜朝，最后落到息红泪身上。
　　好看。
　　Tbc

　　戚：你自己犯案子一般都是个什么流程？
　　顾：什么“犯案子”，我那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戚：行行行，你一般都怎么替天行道的？
　　顾：看卷宗呗，总有那么几个该死有没死的人渣，然后查一查，确定一下这人没冤枉，再从他关系网里找个适合动手的挑拨挑拨。怎么说呢，人渣周围一般都不缺人渣。
　　戚：啧，行侠仗义也不容易，要不我招安你？
　　顾：还是你跟我一起落草吧，到时候用化名写个自传，肯定能红。
　　戚：……自传？《顾惜朝风雪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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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老戚经常把小顾按水里“老实老实”么？
　　戚少商：也没有。但是有段时间，我教他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