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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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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杭州正是梅雨季节,这两天杭州城里湿漉漉的,空气中凝结肉眼看不到的水汽,好像一个震动就能凝成雨滴似的。人们身上也裹了一层水汽,黏糊糊的,总是感觉不够清爽,心情也有些燥闷。连绵不断的小雨,常常在早上或晚上的时候淅沥几个小时,正午仍是艳阳高照。那稀稀拉拉的雨就像大姑娘细细的啜泣,有些梨花带雨的味道,有些娇滴滴的感觉,并不是人厌烦。
我对这样的天气是没有恶感的,虽然身上的湿黏让我这个北方人初来时着实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我是喜欢的。雨在我的故乡,一个北方古城,虽然不罕见,但是近年来降雨量逐减,雨也少了起来,更何况是这种带着南方温润娇气的雨。
有人抱怨南方梅雨季节频繁拖拉的雨水,我不禁想起幼时看的一个动画短片。一个讨厌下雨的小女孩向上帝抱怨雨太讨厌了,希望不要再下雨,后来上帝答应了她的祈求,于是这个地方就再也不下雨了。没有了雨水,土地干涸,植物动物都快要渴死了,人们也再无法从井中打到一滴水。这时候小女孩哭了,把自己的眼泪给了花盆里快要死去的一朵花。最后小女孩决定去寻找上帝,想他忏悔。结局我不记得了,想来也是happy ending,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喜欢雨,害怕讨厌下雨会造成干旱。从那以后我也不再许愿,害怕我的愿望背后会隐藏着可怕的陷阱。
下班后雨依然下着,我心血来潮地打了把伞沿着人行道走回去。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我有一种别样的自在,好像我窥探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或是不可言喻的秘密。我的双眼像摄像机的镜头一样,敏锐地捕捉着我想要的画面。我观察着我视野里每一个人,他们的神色,表情,动作。我看到天空坠下的雨滴和行人脚下的水花的碰撞,我看到优雅妇人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我看到孩子故意踏进水坑溅起一片水花。我兴趣盎然地一路走来,脸上带着轻松快乐的笑容。我知道这一刻我是快乐的,是享受的,这是人们遗失掉的美好。
进了楼道我整整衣服,甩了一下雨伞上。按下电梯键,等待期间我好好地打量着周围。也许再过不久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换个小一些但是便宜一些的房子。一年多的时间虽不足以让我对这里恋恋不舍,但潇洒地离开也是不现实的,这里有我成长的痕迹。楼道间入口的墙上有我生气时踢出的脚印,电梯的角落有我无意间按下的黑色指印,门口的花坛里有我种的月季,还有两株被我修剪过的西府海棠。
在电梯里我想着王蓓说的新租客,都四天了人还没有来,我恶意地想他会不会不来了。不来也好,一个人省的清闲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出电梯刚走到我住的804的门口,就发现门没关,微微掩映着,我走到时候是关好锁好的。新房客到了,我思索着,希望这个室友友好些不会太难相处,难相处也没关系,至少在我离开前不要露出恶劣的一面。
我小心地打开门走进去,以防万一,我留着敞开的大门,只见浅色的地板上印有两排男人的脚印。是个个子高的男生,我想,不过也太不讲功德了,不能在门垫上擦干再进去嘛。
我寻着脚印悄悄过去,看见主卧的门微微敞着,错开一指宽的缝隙。我应该去打个招呼的,我犹豫一下,从缝隙中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我加重力度又敲了三下,仍然没反应。
“有人吗?我是住在这里的小曼。”我轻声问道见没有反应索性微微推开一些门。
门一推就完全敞开了,我也没细想,只是打量着。地上放了一个旅行包还有一双大码的运动鞋子,像两只船一样,我想这个人一定有一米八。看到衣架上有半湿的衬衫和裤子,我惊觉地想要退出去,只见门后面露出一个穿着沙滩裤裸背的男人,他一手搭着门把冷冷地站在那里,他果然有一米八,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我就注意到那双犀利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似乎会让被看的人有种被穿透的刺痛感。我没有看清或者说没有记住他的样貌,只是想要逃避他只是我的目光。我忙低下头有些许久未有的慌张,连说了几声不好意思就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我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把门带上,把自己抛在沙发上。我感觉到脸有些发胀,为自己的失态,也为自己的慌乱。接着我站起来,走到衣柜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狼狈的人:额发被打湿结成缕,脑后的马尾松松嗒嗒的有些凌乱,脸上有些油光,唇色失了色彩,衬衣也有些邹巴巴的,总之就是糟糕透顶。
我坐下来想去卫生间整理一下,不过隐约听到脚步声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我再次踱到衣柜前把眼镜放到柜子边,一边脱掉湿衣服,一边对着镜子细看。就在我快换好衣服,正在低着头扣上衣的扣子时,我无意识抬头看到身后有个人,尽管我看不清,但是我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双迫人的眸子。我猛地拉紧上衣,也许是领口过于宽松,猛地拉动让领口下滑露出更多的肌肤,我又忙整理领口,动作慌乱,而他就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的慌乱,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我好像被围观的杂技演员,不断的在他面前露出窘态,他在心里一定会狠狠嘲笑我的笨手笨脚。
我突然很生气很愤怒,我是很少生气的或者说我很少对着外人生气,别人眼中的我温柔大度,亲切有耐性,永远从容不迫。他的举动打破了我的底线,让我有被戏耍的感觉,在外面怎么装腔作势那都是工作,到了家中还要看人眼色,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干什么啊你,不知道私人空间不能乱闯吗?”我理直气壮的质问。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明知故犯,你是故意的吧?”他反口回道。
“我一进门就见大门敞开着,我还以为出事了,我看一下不正常吗?再说我敲过门,也打过招呼,是没有得到回应,我看门又开着才推门的。”我赶忙解释道。
“没回应就可以进来,门开着就能进,好逻辑。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就这样做了。”
“强词夺理,我根本没听到你敲门,还有我的门是关着的。”
“这都是你主观的判断,你说没听到,不代表我没敲,你说门是关着的,我说门没关。你进我的房间和现在我进你的房间是一样的,我还可以说我没听见你敲门,我的房门是关着的,你又能怎么说。”
“你……女生的房间怎么可以随便进,男生女生怎么一样。”
“现在不是讲男女平等嘛,为什么别的时候女人要求平等,谈论到利于女人的事情的时候又要讲究弱势群体这类言辞。”
“你……”
他无意与我争辩,只是微微甩了一下半湿的头发,把手中的玩偶猫挂件扔到沙发上,就像扔掉垃圾一样。
“别你啊我啊的,我就是来送个东西。”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你别走,”尽管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房间的备用钥匙,王蓓放到我这儿了。”
我把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找出来,递给他时像他一样扔过去,他利落地接住,“你没有偷偷配一把吧!”他转过身小声嘀咕道“房间应该有锁吧,晚上我得锁好门。”
这时候我真恨我的好听力,他的嘀咕我听得一清二楚。
晚上气得我,捏爆了五个牛奶盒,不得已喝了三盒牛奶,还剩下两盒当第二天早餐。
接下来几天,我们交集的很少,听到他出来我就尽量呆在房间,不得已时就动作麻利地速战速决。这样相处了一周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工作。只是知道每天我上班的时候他在睡觉,晚上我回来他还没有回来。
他该不会是特殊工作者吧,我恶毒地揣测着。他脸长得还不错却被一双眼睛夺了视线,又想起他健硕的不像国人的身材,做那行他应该挺有市场的,呵呵,想到他被老女人压我就高兴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