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长为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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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圣祖第二子，废太子胤礽病逝于禁锢地紫禁城咸安宫，终年51岁。听到消息时，胤褆尚在与自己对弈。
已过半百的老人执着黑色棋子的手在孔子顿了片刻，这才落了下去。墨玉制成的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来报消息的人站在他的身后，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似是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有谁稚气未脱，却贵气天成的执起白棋落在他的对面，望着他的眼底满是傲然华贵；有谁目光儒慕，小声唤他“大哥”；有谁长身玉立，眼底冰冷。
“大阿哥。”身后的人有些不耐，低声叫了他。胤褆这才晃过神，看着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终于还是站起身来，看着来禀的宫侍面无表情，却还只是冷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挺直了脊背错过对方，昂然而去。
身后的棋盘被他不经意的动作与宽大的袖口一带，甩落在地。棋子落地的声音连绵不绝，声声都似落在他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背在身后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枚白玉棋子，力度大的直至那只手的手心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落子无悔...
身后低着头的宫侍面色苍白，冷汗直下，抬眼看着老人的背影不屑地甩了手上的拂尘，招呼着一起来的侍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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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明黄龙袍在身的皇帝批着奏折的笔势一顿，看着殿下跪伏在低回禀的宫侍。片刻才问道，“他，什么也没说？”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的，胤禛这才放下笔，挥手让其退下。
贴身的宫侍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几句，胤禛眉间皱起，睁开的眼里寒光闪烁，低声吩咐。侍卫领命而出，刚回禀而归的宫侍还未等坐下便被堵住嘴拖了出去。
一刀落下，鲜红的颜色散落在雪上，染成绮丽的色彩。
皇家骄傲，不得任何人不敬。
养心殿内的皇帝站起来走到了窗口，身后的宫侍忙为其披上厚厚的披风，不经意的一眼却心神大震地忙低下头来，再不敢看半分。
帝王无情，却不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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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圣祖第九子胤禟因腹泻卒于保定。未几，九月初八日，第八子胤禩亦因呕病卒于监所。
偏僻荒凉的府中，半倚在椅上的胤褆轻轻叹息，抬眼悠悠地目光直射向紫禁城的方向，那里，坐着世间最尊贵也最孤独之人。“现在，心头大患已去，你也该放心了吧。”嘲讽的笑意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胤褆双眼缓缓闭上，一滴浊泪顺颊而落，“八弟...”
第二日夜间刮起了大风，门窗紧闭的书房内，点点红烛尚在燃烧，老人拿着纸条的手有些不稳，却还是叹息一声，将其放在烛火之上。烛光落在他的眼底，似是也将那黑眸中撒上温暖的光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松开的手中，燃烧了大半的纸条飘然落地，胤褆不再看它，低声咳了一下，这才扶着桌面起身，踱步出了书房。
——帝于御花园饮酒一夜。
翻腾而起的烛火很快将纸条燃尽，火光在被风吹开的窗上晃动了几许，终燃尽了最后一点墨迹，遗下黑灰，散在了风中。
景依旧，人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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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八年五月初四，圣祖第十三子胤祥病故，年仅四十四岁，谥贤，雍正帝将允复改名胤。
“这下子，你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胤褆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一片晴朗的天空，“即使你胜了所有的兄弟当上了皇帝又怎么样，你终究只剩下一人...生老病死，你也无法左右。”
长久，胤褆手握成拳在嘴边，压抑着喉中不受控制的咳嗽声，苍老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痛楚神色。紧跟在身后的家仆忙上前扶住他，满是担忧。
“我无事...”胤褆挥开了扶着他的手，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的日子也要不久了...真好，终于能摆脱了...”
“爷！”家仆不赞同地低声叹道。
胤褆看了看他，终究还是低声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回了房。在这高墙内圈了这么多年，送走了那么多兄弟，生生将他的傲气与不甘磨平了，孤家寡人，果然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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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一日。
“咳，咳咳...”不断地咳嗽声从室内传出，胤褆躺在床上，原本苍白削瘦的脸上泛起着病态的潮红。五个长成的儿子跪在他床前，满目悲痛。
轻轻拍了拍最年长的次子的手，弘昉强忍着热泪，郑重地点了头，“阿玛，儿子都懂得。”胤褆欣慰地弯了弯眉眼，费力地转眼看向窗外，那双原本明亮的双眼早已积上了浓浓的沧桑。
跪在一边的贴身侍从跪伏在地，不忍再看，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人，夺嫡失败时只有三十七岁，他被囚禁在高墙内整整二十六个春秋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眼从骄傲明亮到晦暗绝望。
一枚枯叶从枝头飘然而落，胤褆的呼吸却轻缓了许多，脸上的痛苦神色也减了不少。
回光返照。
留在室内的几人面色苍白，弘昉握着阿玛的手也不禁又紧了几分。
胤褆却没有再看他，只是看着窗外那片明朗的天空，一切都要结束了...在圈禁着的二十六年里
他亲耳听着一个个的兄弟离世，终于轮到他了。
一滴浊泪划过眼角，快速地隐入鬓间。
成王败寇，他从不悔。生在帝王家，又有谁不会去肖想那把椅子呢...
胤褆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暗淡，只是可惜了...长子却为庶，他无法逃脱的出生。
双眼终于还是缓缓地闭了上，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室内顿时静寂了下来，弘昉僵硬地握着阿玛的手，终究还是怅然落泪，“阿玛！”
雍正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圣祖第一子爱新觉罗·胤禔逝，享年六十三岁。雍正帝以固山贝子之礼殡葬。次子弘昉袭爵为镇国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为长为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