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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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绿玉还在睡梦中，朦朦胧胧的听见朱砂起床梳洗出门的声音，强睁开眼看窗外，天还黑着呢。
“朱儿，你起这么早。”
朱砂已经蹑足走到门边，被身后迷迷糊糊的声音吓了一跳，听罢小声说：“嗯，你再睡会儿，春芳姑姑万一问起我，就说我去爬山了。”
“哦。”绿玉应了，又睡着了。
朱砂开门出去，分花拂柳摸到后门，三两下麻利的翻墙出去，极其轻巧的落在地上。猫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朱砂这才得意的拍拍手往绿水河东走。
天边一抹鱼肚子白，雾还浓，晨风寒浸浸的，早起的人还不多，四下安宁，绿水河潺潺流动。
朱砂在雾里走了一会儿，额发就湿漉漉的了。等到了东双桥边，朱砂笑咪咪的仰头望着香椿树冠，摩拳擦掌做了会儿准备运动，然后嗤溜溜爬到树上一个大树丫。晃着脚看了会儿风景，然后才采起香椿芽来。初春的香椿芽红如玛瑙，散发出的气味鲜嫩，被扎成一大把。
晨雾变淡薄了，朱砂刚要下树却瞧见树下坐了个人。悄无声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仔细看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公子，锦绣华服，像个官家的小孩儿。朱砂冲他喊：“喂，兄台，我要下来了，麻烦你让让。”
朱砂穿着她那套出门乱捣蛋的男童衣裳，乌黑的发上还系着一根朱砂色的发带，发带很长，垂到腰下，风吹着飘起来，煞是生动。
小公子抬头默默的与她对视，眼里闪过一抹淡漠和寒意。朱砂愣了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小少爷长得像玉雕刻出来的，脾气这么坏。吐吐舌头，朱砂又喊：“你不让开当心我摔到你身上。”朱砂边说边摇晃树枝，抖落不少树叶下去。少年头也不抬，只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挥动两下便把树叶全部避开了，人还是稳稳坐在原地不动。
朱砂嘟嘴，打算爬下去到一半的时候真的往他那边跳，看他躲不躲！有点小功夫就飞扬跋扈了是不是？哼！
朱砂算盘刚打好，才脱离树枝巴在树干上要往下滑，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什么人！”
朱砂一扭头看这人是不是在问她，结果迎面便见到一个不明物体飞来，反应迅速的尖叫：“啊……”两手一滑，跌落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朝下乌龟翻身式，疼得她咧开嘴，眼花缭乱。
“公子爷，您没事吧？”
“没事。”
朱砂听了他主仆二人的对话后气死了，哇啦哇啦嚷嚷：“这位大哥，有事的是我好不好，你看……啊！我的手出血了！”
朱砂后知后觉的发现右手擦破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顿时觉得心口痛，哭出来：“啊，好痛啊！你们欺负人……呜呜”
那小公子认真听她哭了一会儿，然后对仆人说：“南柯，给他些银子。”
朱砂不依不饶的蹬腿，“我不要银子！你们欺负人！我好端端的爬我的树，你，你干什么拿东西丢我？瞧我的香椿芽，全撒了！”
朱砂真哭起来了。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又可爱又可笑。
“罢了，南柯，你去帮她再采些来。”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发话了。
朱砂抽抽嗒嗒的看他，怎么突然变好人了。南柯二话不说，施展轻功飞上树稍。
朱砂泪眼汪汪的吹自己手上的伤口，模样煞是楚楚可怜。那小公子看她到处找来找去都没摸出一方手帕来，便下意识伸到自己袖中。手碰到那方出门前姗妹送的素锦手帕，略微停顿还是拿了出来。
朱砂见了很自觉的把手递给他，眼巴巴的望着他说谢谢，貌似在等他给她包扎。
少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朱砂也跟着眨巴两下。
南柯从树上落下，手里一大把香椿芽，正巧碰上眼前惊人的一幕。公子爷正动作轻柔的给那个瘦小子包扎伤口！
“谢谢小哥哥！我叫朱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朱砂得了照顾嘴巴即刻变得甜如蜜糖。
那小公子的眉心恰好有一点艳艳的朱砂，听了淡淡看她一眼，不语。
朱砂连忙摆手，“我是说真的，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呀。再说了，我还这么小，还没到调戏帅哥的年纪呢。”
南柯咳了两声，想笑又不能，脸憋得红了。他家公子爷不管在哪里都是男女通吃啊。这小家伙也忒奔放了。
“南柯，走吧。”
少年斜睨了他这个贴身侍卫一眼，知道他在做何联想。
“是，公子爷。”
朱砂这时才发现少年一直坐在一方轮椅上，那轮椅质朴无华却透着淡淡贵气，而他的衣裳宽大飘逸几乎遮去了多半所以她才没注意到。南柯推着他家小公子走远，轮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朱砂看着他们走远，自己按原路返回了。
一大把香椿芽被搁在三间房的竹篮子里，厨娘打扫厨房的时候仿佛还看见了上面的几滴露珠。厨娘知道朱砂来过了，笑着将香椿芽用沸水焯过之后迅速捞起来，用鸡蛋快炒了装盘。
中午用膳的时候，春芳看了食盒里的香椿芽炒蛋笑着特意将它摆在筷子方便挑到的地方，林芙蓉见了笑着尝了尝。
春芳笑说：“香椿芽也越来越精贵了，厨娘说这些也就只够您吃。”
林芙蓉露出有深意的笑容，“小丫头里面最喜欢时令小食的除了朱砂再无二人，你拨一些给她送去吧。”
春芳笑应了。
朱砂正和绿玉，紫苏，白芷一同在浣芳亭用餐，春芳带了粗使丫头过来，众人连忙站起来，嬉笑着问好：“春芳姑姑好!”
春芳笑说：“不耽误你们吃饭了，这里是嬷嬷让我送来的，给你们添个菜吧。”
众人一看是一盘香椿芽炒蛋，绿玉首先笑着看朱砂，朱砂摇头晃脑不揭秘。春芳要走，紫苏死活要送她到留芳桥才回来。
白芷是女孩子里面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九岁，在姐姐们跟前最受呵护，所以也不谦让，率先伸长了胳膊送了一筷子到嘴里。
“一股子青草味道，我实在不知道它哪里好了。”
白芷吃了咂嘴。
朱砂把盘子夺过来抱着，“小白白，你不爱吃，你朱砂姐姐爱吃。”
绿玉低头喝她的百合粥，素手执调羹，嘴边含笑。
紫苏回来了，见状笑着羞朱砂，“你瞧你，当姐姐的，还跟小孩子抢吃的。”
白芷拦腰抱住紫苏，仰头撒娇说：“紫苏姐姐，我不跟朱砂姐姐抢呢。我让着她。”
紫苏呵呵笑着夸奖，朱砂放下盘子，肃容说：“小白白，你是不是有点口渴啊？”
白芷疑惑：“我不渴啊。”
朱砂道：“那你怎么跑你朱砂姐姐这里找茬（茶）来啦？”
白芷听出朱砂的言外之意，过去拽住她的衣袖晃啊晃，“好姐姐，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朱砂摸了摸下颚虚无的胡须，学着教他们史书的严老夫子的样子说：“恩，孺子可教也。”
一时浣芳亭里又响起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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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刚过，芙蓉书院里来了一位贵客，是从宫里出来专门负责替皇族采买秀女的教习嬷嬷石嬷嬷。林芙蓉在宫中是同石嬷嬷早年一同选入宫中的，所以石嬷嬷来江南挑选美人，第一个就想到了她这位昔日宫友的芙蓉书院。
石嬷嬷珠玉满头，金树叶形状的额华点缀得她一张圆脸更加贵气。林芙蓉坐在她对面，玉色裙裳上勾勒着雪白的芙蓉花，静坐怡然，无声饮茶，只等石嬷嬷先说话。
石嬷嬷知道她这位旧人的脾性，赔笑说：“芙蓉，我知道你的心性是比天高的，但是你也不要以为我选送入宫的孩子就一定是去服侍人的命。像你教出来的好孩子，今后不是后也是妃，这也是她们的福气啊。”
林芙蓉眼波一动，抬头微笑，说：“敏儿，你我当年是如何的情景，你已经都忘了？我教导她们知四时、晓文书、通音律、精女红，却不是为了让她们进宫去百般周旋，机关算尽的。”
石嬷嬷眼色黯了黯，叹气道：“你知我主管这事，若是办不好了，管你是否是尽心尽力的老宫人，也是要领罚的。便看我俩的情分，芙蓉你就帮衬我一把吧？如今朝局不稳，我也想扶持几个新人，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你也知道，我也有难处。”
林芙蓉沉默不语，半响道：“那是一个一去不返的地方啊。”
石嬷嬷见她略微有动摇，又诚恳的劝说到：“你又怎能替那些孩子做决定呢？没准她们有心入宫却没有门路，如今有我这个依托，她们也不用怕全无靠山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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