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河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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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最奇妙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真的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在史书上并未留名的时代。
在这里，我叫陆采荷，云水国右丞陆仪斌的小女儿，今年两岁了。
我有一个哥哥，叫陆归蒙。他有一张总是笑意盈盈的俊脸，但总让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虽然仍是稚气满满，却跟其他小孩的又不太一样，究竟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我一个两岁小孩的大脑能想出个什么门道？
他的眼睛异常深邃，仿佛有一种洞察世事的深沉。这家伙别看白白净净的人畜无害，我到觉得他的内心一天到晚都编着小曲。
我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叫陆采萍，二姐叫陆采薇。陆归蒙和她们是一奶同胞，亲生兄妹。我认为，她们的智商全都被第一胎的陆归蒙悉数抢走了。他们的母亲在生产第四胎的时候难产，与胎儿一起去了。那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而我这个世界的母亲，就是在我一醒来就捏我耳朵的美妇人，是我爹的第二任夫人，闺名栾心湮，是蒙鬼的圣女。
蒙鬼是一个少数民族国家，它不像汉人的政治官僚制度一般有明确的等级分化，他们信奉的是对大自然的敬畏。
蒙鬼的每一代人之中，会投票选举出两位长老和一名圣女。他们的地位就像汉人世界里的皇帝和皇后一般。而且最可贵的是，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和男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都有着平等的地位。
而母亲就是他们那一代的圣女。
因为那一代没有像样的男性可以继承长老之位（原来，不论古今都有阴盛阳衰的景况），所以一直由上一代的长老伯弘和叔献继续担任。母亲就是伯弘的女儿，我是他的外孙女。
我一直都很向往少数民族那种热情奔放、无拘无束，没有地位尊卑禁锢的生存环境。大家都善良友好地生活在一起，为了同样的信仰和追求，生活简单而快乐。
不像在这里，总有些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对你使坏。
我的二姐陆采薇，她简直太可恶了！一天没事干总爱揪我的小辫子，而且还当着我的面说我娘的坏话！你以为我年纪小听不懂吗？！
再怎么说，栾心湮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亲生母亲，我怎么能让陆采薇这种人任意践踏我的亲人？！
而且，我一个20岁的人（别忘了你今年两岁），怎么能受一个黄毛小丫头的气！传出去，我钟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不对，现在是陆家。（好啦都差不多了！）
不过万幸的是，陆归蒙对我很好。
每次跟陆采薇那个碎碎起冲突，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把那个家伙气得又哭又叫。真是大快人心！
陆采萍对我也很友善，虽然我不是她的亲妹妹，但她总是送给我好多好玩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还有我的侍女佳语和落雪，我的两个得力小干将。
每次我想要偷偷获得什么东西或是想要实现什么“阴谋”的时候，她们都是我重要的同谋和左膀右臂。
但是，我现在只有两岁。必须时刻注意，尽量表现的像个孩子。
正当我还想再想一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个温软地声音在叫我：
“小芙蕖~~~~小芙蕖~~~~~”
啊，是我美丽的娘亲。
我装作小孩腿脚不利索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颠颠晃晃地跑了过去。她便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将我的头轻轻停靠在她的香颈上，用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困意便一层一层的袭来。
小孩的身体真是不禁用，我还没筹划完剩余的事项呢，就已经要补充能量了。
隐约听见娘亲宠爱的说道：
“小小的人儿，还学大人故作深沉。一下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长大难道还想当女秀才？真是个小笨蛋！”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红木圆桌上的金童烛台，还剩下半截蜡烛在黑暗中忽闪。屋子里只有那一片是亮堂的，其他部分根本无从分辨。
“佳语！”我抖索着声音向黑暗中试探着。
“落雪？”
还是没有回应，她们都去哪了？
正当我掀开丝被准备穿鞋下床的时候，突然听到什么细细碎碎的，好像是衣裙摩擦的声音。
一转头，我便看见木窗上映射出两个小巧的影子。
“姐姐！能不能别去叫陆采荷呀！我不想带她去。”
陆采薇的声音，什么不让我去？
“采薇，采荷是我们的妹妹，为什么不让她去？你别拦着我了，爹说让粉念姑姑带着我们四个去逛逛今晚的河灯会，怎么能不带采荷呢。”说着朝门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陆采薇又想在我和好事中间差一脚！哼，休想。我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那谁让她睡了这么久还没起来！自己贪睡耽误了时间跟我有什么关系！连那只骚狐狸都说就让她睡着吧，你为什么非要叫醒她！你是我姐姐还是她姐姐呀！”陆采薇陡然升高了音量。
骚狐狸！这个没教养的小杂碎怎么这么说我娘呢！皮痒痒了，真该好好拾掇拾掇她。
“陆采薇！注意你的身份！不要乱讲话。你都7岁的人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再有八年也是要行笄礼、要嫁人的闺秀。陆家好歹也是名门，要是让外人听见，爹的脸就全让你给丢尽了！小没出息的！”
就在陆采薇还想再争执的时候，我装作朦朦胧胧刚睡醒的样子。扁着小嘴，费力的推开门，稚声稚气地朝她们俩人问道：
“采萍姐姐采薇姐姐，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声音这么大。”
话音刚落，便看到佳语落雪兴冲冲地从远处跑过来，大声喊道：
“小姐小姐！老爷让我们出去看河灯会呢！”两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就到了门边“夫……夫人还……还说，你今天玩……玩了一天累了，睡下了。现在好了！大家可以一块去热闹热闹了。”
佳语和落雪还在呼哧呼哧，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得小脸泛着赤红，一股子纯真少女的青涩模样。
陆采萍也很高兴，连忙催促佳语落雪为我洁面梳髻，更换衣裳。只有陆采薇一个人，嘴里不停地咕哝，还时不时的翻我一眼。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鬼头！
不一会，我顶着光鲜亮丽的皮囊和衣妆重出江湖了。粉妆玉砌的小嫩脸，鹅黄色的翠纹纱裙，小巧的红色缎鞋。看着镜子中的倩影，我都沉溺于我自己可爱的外表之下了。
遥想自己当初还在现代的时候，整个就一八婆相。五官也算齐整，就是搭配的不理想，整张脸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怪不得鲜有人敢接近我。
再看如今，简直是农奴翻身做主人。虽然不至于美到倾国倾城，但起码也够走萝莉风。
不用再像过去一样走怪兽路线了。
陆归蒙已经在陆府门口等我们了。在他身边的除了粉念姑姑之外还有齐力和柳褒云。
粉念是我娘的陪嫁丫鬟，从蒙鬼过来的。齐力和柳褒云则是陆归蒙的书童和武艺师傅。我们姊妹三个还有四个丫头：佳语和落雪这两个小跟屁虫肯定是来了，陆采萍带了翠白，陆采薇带了红菲。
我们一行十一个人，分坐两辆马车（我当然是和粉念陆归蒙一辆。我才两岁，当然要跟靠谱的人同乘一辆啦），向着接近外城的飞鸟寺进发。那里有一条贯穿云水全境的河流，名字叫泫泣江。河灯会就在那里举行。
河灯会是除了新年之外，民间最隆重的节日了。据说在这一天，地狱鬼王法外开恩，让所有受苦受难的地狱、鬼道众生来到人道，接受在世亲人的供养。这一个河灯，就像一个座位，家亲眷属恭请已经去世的亡人坐上莲花台。
坐上莲台之后，不仅可以获得吃食衣物，根性好的恶鬼还可以由此得到超度，往生西方极乐。
河灯会不仅对这些老百姓很重要，对地狱道、鬼道的众生来说也是极其隆重盛大的。
我小心再小心地撩开车帘的一角，想看看这个云水国的夜生活是怎样的。可是抱着我的粉念，总是在我马上要观赏到夜景的时候轻轻把我的小手拨回来藏在她的胳膊缝里，还说我是小淘气。陆归蒙也附和着说我，年纪轻轻就这么闹腾，将来肯定不得了。根本找不到亲家。
试想，如果陆归蒙知道他这个小小的妹妹的身体里其实住着一个比他还伟岸的21世纪灵魂会不会当场昏厥过去。也许，一边晕着还一边大声呼喊：可不得了！可不得了！
想到这我忍俊不禁，咯咯咯得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就来到了飞鸟寺。
马车颠得我是昏昏欲睡，但是临到跟前，就被吃瓜群众唧唧歪歪的吵闹声惊醒。
这场面真可谓人声鼎沸啊。
我揉了揉眼睛，开始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河灯会。
从飞鸟寺出发，还要七拐八绕的穿过一个小竹林才可以到达泫泣江边。这一路上除了人还是人，一个挨一个，应接不暇。
飞鸟寺旁，除了我们的马车之外，大约还有三四辆马车停在那里。难道还有其他名门望族的小朋友也来凑热闹吗？
离马车不远处，则密集地排列着一群小商贩。卖莲花灯的，卖冰糖葫芦的，卖小面人的等等。都快赶上一个庙会了！
而到此游玩的小老百姓更多的则是在选购莲花灯。
这里有民间小作坊制作的简易纸灯，有各种各样长相的，好看的不得了。有的则是市集上的老字号出售的精致莲花灯。不仅颜色上好看许多，外形上的各处细节也是尽善尽美。不同的价位，由低到高，提供不同的选择。
我看中了一个老爷爷卖的莲花灯，虽然没有老字号的美观，但是手艺也很精湛。而且，看他的着装也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的苦命人，就算是积功累德了吧。我趴在粉念的肩头，吵着嚷着要她给我买。
我们十一个人，一人提了一个。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比他们的都小——迷你莲花灯。只供玩耍逗乐，不提供缅怀亲人、给恶鬼当座位的功能。
我不满的扁扁嘴，婴儿肥的小手捉住花灯的一角便乱甩起来。
粉念说我人小，就买个小的。这是对小朋友们赤裸裸的歧视。
我们随着人流朝着小竹林的方向走去。
虽然现在是晚上，却并不是漆黑一团，不见五指。
河灯会专门由泫泣城几家资金雄厚、年代久远的商铺店号承办。提供人力物力财力等各方面的支持，保证河灯会顺利进行。比如举办河灯会时的照明，就是由这些人来负责。
每隔十几步路就有一个腰杆笔直的小厮，高举火把，为游人引路。我不禁为他们的胳膊感到难过。
转了三四道弯后，眼前的景色才豁然开朗。在火把光芒的映射下，起起伏伏的江面闪着耀眼的红光。像沉浸在水底的火球。
江边站着一排身着明黄色袈裟的和尚，手中拿着不知名的乐器一边敲敲打打，一边走走唱唱。
不消一会，和尚慢慢向一边退让，人群便忽得一下蜂拥至河边。或迫不及待或念念有词，或三心二意或目不转睛，都一个接一个将河灯放入了滚滚前行的江水之中。
陆采萍和陆采薇也兴奋得叽叽喳喳乱叫，像下了蛋的小鸟。领着她们的小丫鬟到处乱跑，寻找最佳位置放掉河灯。柳褒云则紧盯着她们，在不打扰她们兴致的前提下确保她们的安全。
粉念则带着我、佳语落雪、陆归蒙和齐力来到江边欲伺机放掉河灯。
正当我一个人为我的那个迷你河灯暗自闷闷不乐的时候，陆归蒙突然绕到粉念身后，也就是我的跟前朝我挤眉弄眼。深深一笑，说：
“小芙蕖，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小花灯，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吧。你把你的给我，我把我的给你，比赛看谁的走的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成交了呗！
我立时一改刚才的阴郁，喜笑颜开地抢过他递过来的莲花灯。
再看陆归蒙，好像对我瞬间变化的表情有些错愕，但随即向我眨了眨眼睛，又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此时江边已没有刚才那般拥挤，游人们大多放掉了灯，便站在远处双手合十，默默许了些愿望。就看着灯火一点点变小直到没有，有的莲花灯则被江浪掀翻，可怜兮兮的随波逐流。
粉念将我放下来，陆归蒙拉起我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牵着我到江边。
他先是将他那个玩具灯放在水里，然后转身扶住我，我便把我漂亮的大灯也放到水面上去。
我本以为它会是所有灯里飘地最远的，谁知那个大灯没飘多远便打了个滚被翻起的浪花卷了下去。而陆归蒙的小灯，我原来那个玩具，竟然越飘越远！
陆归蒙肯定使诈。这怎么可能！我大叫一声：
“这不科学！”
陆归蒙被我的大吼吓了一跳，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好久都没缓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些人听不懂的话，正欲坐下来用哇哇痛哭来掩盖我的失态。粉念却一把将我抱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我所有不平的，尴尬的情绪全部在她温柔的怀里爆发出来，演变成一场旷世绝伦的哭诉。
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只听她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谁家的小孩，真没规矩！贱民就是贱民，再也不来这到处是贱民的地方了！”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陆归蒙便拨开一重一重的人群径直走到了那个姑娘的面前。离太远，声音也不是很大，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什么萧家千金也不过如此，类同泼妇莽夫云云。
萧家。难道是刚才看到的另外几辆马车的主人吗？萧家在朝廷上占有怎样的地位。
我这个世界的爹官职是右丞，相比左丞还要高一个级别，古代不是都有重右轻左的习惯。
还有比爹的官位更高的人吗？萧家的小姐为什么这么猖狂，真是跟陆采薇有非一般的相似之处啊！如果这是小说，就一定给她俩设定成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陆归蒙朝那群人作了一个揖后就回来了，还是依旧温文尔雅、满面春风。后面却传来了萧家内个小姐大哭大闹的声音。
啧啧，掐指一算。陆归蒙今年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模样。小小年纪竟如此谈笑风生、不动声色之间就已将敌人挫骨扬灰，简直是高手。长大以后可是不得了啊，啧啧。
看来这个哥哥不是善茬，敬而远之。
“小芙蕖，今天玩的开心嘛！”
我泪眼模糊，诚惶诚恐地点点头，他便接着道：
“开心了我们就回家吧，回家哥哥给你讲故事。”
我又像捣蒜一般点点头，感觉都被自己摇晕了。陆归蒙对我展颜一笑，从粉念的怀里接过我，结结实实地把我搂在怀里，向着回去的方向。
粉念又招呼了大姐二姐她们。几个小女孩一路上还不住的讨论着今天愉快的经历。
我缩在陆归蒙怀里，一动都不敢动。我有个不详的预感，我觉得他已经识洞悉我的真实模样了。不然他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帮粉念抱着我。肯定是想静距离观察我、识破我、攻击我！
想到这里，我偷偷地瞟向他，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点什么端倪。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哎呀呀，这回心虚被抓了个现行吧！我又赶紧装模作样的把眼睛移开，东瞅瞅，西瞧瞧。
天哪，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哥哥，会在心里怎么盘算我。以后的相处更要小心谨慎。
我极不自然地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如释重负的趴在了陆归蒙的肩头。一歪头，又没意识了。
唉，小孩的身体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河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