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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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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明一脸郁闷地从银行办完事回来,想着这点小事也要让小爷去办,况且耽搁几天也不是什么事,非要和催魂似的把自己这个贴心司机赶下车。又想想秦年这段时间悲惨的遭遇,亲友迫害,家族抛弃,孤苦伶仃,好像只有自己这个发小了,真是太惨了,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了。
祁元明打开车门,自认为很暖地笑着喊道:“哥,我回来了。”
车内空无一人,车窗开着,车钥匙还挂着。
也不怕被偷,自个的车也不心疼下,祁元明伸手摸了摸鼻子心想道。又探头四处望望,这么一会跑哪里去了,不会想不开吧……
猛然瞅见人行道上的一对俊男靓女,刚想暗赞一句天作之合,这一细看,白衣黑裤高帮鞋,一股子矜贵气,不是秦年是谁。只是这股子矜贵气在今儿个罕见的柔和了不少,大概是被恋爱的酸臭中和掉了吧......话说回来,秦年这是要恋爱啦?祁元明抬头望了望天,嗯,没下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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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
两人顿步,不知是谁叹了口气,蕴着惋惜。
“你朋友回来了,我走了,再见。”语速很快,妄想掩盖主人的紧张。
秦年腼腆一笑,一副迷惑人的超乖模样点了点头:“我们下次再见。”
顾安应声点头,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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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哥,你干什么去了。手里还提着个蛋糕,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各种困惑漫天撒下,终结在秦年一个甜腻腻的笑容里。祁元明瞠目结舌,想起这家伙高中大学里那副视爱情如粪土的嘴脸,难以置信:“你看上那个小美人了?”秦年白了他一眼:“说话规矩点,喊嫂子。”啧啧啧,看看看看,这方向盘还没摸过就想有驾照啦?“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家住何方,年方几何,有无婚配,知不知道......”又是一箩筐问题,祁元明很愁啊,说句实话,秦年大概也就脸能看了吧......“名字不知道,但是我有她电话。”又是一个甜腻腻的微笑。也许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看到秦年笑的最多的一天,啊,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不过,秦年笑起来真是好看呀,祁元明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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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这个小区在N市不算最高档的,但胜在安静,离公司也稍微近上一点。在知道外遣结果的那一天秦年就让人着手买房了,和祁元明对门。
“哥,那明天就去公司就任吗?”又来了,这个小心翼翼的关切语气,真当自己多脆弱似的。“再过几天,不着急。”“好。”说着祁元明打了个哈欠,大清早坐飞机一路从S市赶到N市,飞机上时刻关注着秦年的状况,嘘寒问暖,关切的对象倒是铁树开花喜逢良缘快意了,自个弄得有点身心交瘁。秦年点了点头,冷漠地关上了房门。
房子之前就让人精装修过,家具一应俱全。把蛋糕放在了冰箱里,秦年走进书房,开始筹划之后的路怎么走。
秦氏是以服装行业起的家,后来在别的行业也发展壮大,经历了几代也算是完成了从暴发户向世家的转型。但这也仅仅是在外人看来,秦氏的起家行业现在也并非主营,而是前几年火起来的房地产。老爷子把大把钱投入房地产的时候,有些旁枝产业直接中断,虽说赚了,但是这样的赚钱方式和暴发户有什么区别,秦年不禁冷嗤。如今游戏产业又掀起风潮,看老爷子那样是准备把服装也断了,投钱去分一杯羹。老爷子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秦品沅,是和原配生的,也就是秦年的父亲。二儿子秦嘉,是和第二任生的,前几年也去世了。原配的死亡是因为难产,所以老爷子很是讨厌秦品沅,倒不是说他多爱原配,仅仅是觉得晦气。
后来在房地产兴盛的时候,老爷子派秦品沅掌管秦氏的服装行业。那时秦氏里面服装行业已经是式微了,将将二档的重要性。秦品沅在那个时候结识了秦年的母亲,一个与秦氏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康家庭的江姝。江姝家中开了一家服装厂,规模不算很大,但她从小耳濡目染,并且自身对服装设计感兴趣,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同时也很有商业头脑,带着家族企业扩张了一个规模。
秦品沅和江姝的结合是一段佳话,当然这也仅仅是对外人而言。老爷子对秦品沅这个儿子向来是当他可有可无的,跟谁结婚这事他也懒得管。在圈子里,大多数人还是冷眼嘲讽这桩婚事的。毕竟,这样的结合也就意味着秦品沅远离秦氏权利中心了。后来,这大多数人只剩下小部分人这么想了。因为在秦品沅和江姝的共同努力下,秦氏的服装行业有了新的定位,走高端定制路线的品牌“秦姝”一时风头大盛。
可是好景不长,江姝怀孕了,这本是件好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的恶意玩笑,同样是难产。江姝去世了,秦品沅一蹶不振。其实他不争权不仅仅是因为争不争得过的问题,还有就是秦品沅同样是个服装设计师,醉心艺术不染尘埃,对权利金钱方面完全不上心。大概是学艺术的人天生敏感多情吧。秦品沅视江姝为自己的缪斯女神灵感之源,江姝去世不到一年,秦品沅就去世了,因为酒精中毒。
秦年从小被家中的保姆带大,秦家无论是在钱财还是教育方面并没有亏待他,只是无视,冷漠的无视。但是冷漠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算是最为锋利的刀刃。秦年恨过,恨老爷子的偏心,恨亲戚的无视,恨父亲的脆弱,更恨,恨自己大概不应当出生吧。但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秦年经常告诉自己。
逐渐冷傲加身,就当自己是坚强的吧。
只是月虽明,终究比不过太阳。
二叔有一子一女,儿子秦嘉明,女儿秦嘉丽,秦年不止一次听到过老爷子赞叹他们就像是太阳暖人心。可是那样的讨巧卖乖,自己怎么学得来。
时间是最神奇的匠师,会打磨一切,包括恨意。在这之前,秦年不再那么恨了,老爷子安排他的职位,他也就欣然接受了,就这样吧,他心想。
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秦姝”。秦年对不负责任的父亲没有丝毫怀念,但是那素未谋面只在照片上的母亲,是他心底最亮的光,也是他不能接触的底线。他不知道母亲本身如何如何,但是人最伟大的地方在于能够幻想。是的,江姝对秦年来说只是一个母亲的代名词,她拥有秦年印象里关于母亲所有美好的特性。有时秦年不禁自嘲,自己讨厌秦品沅,但自己这样的做法何尝不是另一种秦品沅呢?秦品沅视江姝为自己的缪斯女神,而自己当江姝为自己的赫拉女神。除了名头不一样,还不是压根不存在的神。可是,这世上终究是没有神的。秦品沅和江姝走后,“秦姝”倒是没有倒下去,但也没有扩大了,就这样吧,保留原样挺好,他心想。
在利益面前,人会有多丑恶呢?秦年从来没有想过,却在那天见识个彻底。
是平日尚且温和的二叔无言的威胁,是被称为暖阳的秦嘉明的冷眼,还有老爷子不容置疑的姿态。
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难道我比秦嘉明这个草包差吗?多年前的恨意来势汹汹,很久以前想吞掉秦氏的想法再一次涌上心头。怎么办呢?
那就不要压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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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是蹦跶着回到家里的。
路上高兴,还多买了根火腿肠喂给李奶奶家的大黑吃。
在玄关处脱了鞋,脸上还是很烫。用手凉凉,想着今天那个场景,忍不住捧脸笑出声。
晚饭随便应付了点,各种事情忙活完,看了下时间,嗯,还早,给妈妈打个电话。
“喂,妈妈,睡了吗?”
“还没呢,怎么今儿个想起你远在他乡的老母啦?”
“哪有啊,我每天都想着你呢,这不前几天公司一直加班嘛。”
“哎呀,我可不要你想,我有你爸想着呢,你还是自个儿赶紧想想怎么找个帅气小伙回来给我瞅瞅吧。”
“你看看你,老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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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完的秦年正准备洗漱休息了,忽然想起冰箱里的彩虹芝士蛋糕。
嗯,不爱吃甜食的崇尚健康生活的秦先生一本正经地扯开少女心满满的粉色蝴蝶结包装,拿起勺子嘬了一口,啊,真甜。
抱着蛋糕信步走到阳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时不时吃上两口,时不时望望天,无星也无月。
“春风沉醉的夜晚,遇见过你,从此东西南北风都一样了,清晨也是夜晚了,不想你也是想你了。”
大概秋天的下午也是这般让人沉醉的吧......
有点想她,不如明天打个电话试试?含着勺子的秦年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