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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八章:重逢—夏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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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希望、渴望得到真相。每一次公共安全问题,人们希望得到真相;每一次曝光的食品安全,人们渴望得到真相。可是我,在经历了、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我又能如何呢?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认,我想把这些真相告诉那一个人,但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因为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或者说这个社会上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宁愿相信很多表面现象的事实,而并不去关心背后存在的真实。
和袁夕一个月的约定,我似乎忘得一干二净,毕竟这个女人,这个以奇特方式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女人并不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一位。我甚至忘记了有袁夕的存在,忘记了她在那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我同样每天把自己关在方瑜曾经住过的寝室里,一样的喝着酒,一样的….让母亲心碎着。我宁愿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我宁愿相信方瑜就是和我赌气才离开的,我宁愿相信…..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我一个人的原因才会导致方瑜的离开。
我越发的压抑,越发的不放过自己。我把自己当做千古罪人来看待,渐渐的。我离正常人生活的轨迹渐行渐远,脾气也越发的暴躁,暴力倾向也越发的严重。
看着桌上方瑜曾经的照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毫无神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不修边幅的脸上全是凌乱的胡须,脸色惨白到没有丝毫的血色。音响里播放的是各种悲伤的情歌,我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已经燃烧殆尽的香烟,看着满地的空啤酒罐。再看着这曾经方瑜生活过的地方,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着,砸碎了所有和方瑜有关的东西。
我疯狂得像头怪兽,更像只嗜血的魔鬼。一拳一拳的砸着这寝室里所有方瑜留下的东西上。梳妆台的玻璃被我打碎,手上留着鲜红的血,我看了看了。在那不经意之间,我发现了曾经方瑜留在我左手手腕上的牙印,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想起了….方瑜的微笑。
没有疼痛,手腕上没有任何的疼痛。或许,心早已痛到了麻木,我失去理智的拿起水果刀疯狂的划着手腕上那依旧清晰可见的牙印。我想划掉它,更多的,我想抹杀掉曾经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鲜血从手腕上留下,我没有任何痛处。母亲其实早已听到了房间里的异响,一直在外大喊我的名字。只是,房门被我从里面反锁着,任凭母亲在外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我都没有去开门。我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拿起酒仰头喝下。血留了一地,带点黏稠感,却又是暗红色的。它是冰冷的,至少…它在从手腕上低落下去的时候,是冰冷的。
‘砰’母亲叫来了邻居把门踹开了。母亲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甚至吓到瘫坐在地上。房间里充满着酒味,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一片凌乱、一片废墟,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整洁的样子。厚重的窗帘依旧被合着,外面的阳光照射不进来。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心灵的牢笼,一个我永世都无法踏出的牢笼……
邻居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随手在客厅拿起了件不知道是我的还是母亲的衣服,缠绕着我手上的伤口。我木纳的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去的医院,只记得坐在伤口处置室里的时候,医生那略带责备的口吻,记得医生摇着头看我的眼神,也只记得他用医疗器械帮我缝合伤口时的样子。
‘小伙子,你这是多大仇恨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刀子再深1毫米,你这手就报废了啊!’
我没有回答他,母亲也没有作声,邻居也只是浅浅的问道着要不要打麻药。
‘打麻药,你看他这样子还需要打麻药吗?我拿器械帮他缝合,穿过肌肉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正常人都会痛的哭天喊地的,这娃完全就是个不正常的。’
是啊,我没有任何的痛楚,直到伤口愈合的那天,我都没有任何的痛楚。我看着医生用缝合的针线穿过肌肉,穿过方瑜曾经咬下的地方,脑子里全是和方瑜的画面,完全忘记了当时是在医院,是在缝合。
从那天以后,母亲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因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怕我想不开做出傻事。每天晚上,母亲都陪着我睡觉,搂着我,和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我的身体。
‘妈…..’
‘嗯?’
‘我决定离开’
‘去哪儿?’
‘外省。’
‘家里不好吗?为什么去外省?’
‘家里很好,有妈你陪着我。只是,呆在家里我完全无法走出心里的牢笼。’
‘那你准备去哪儿,中国这么大,你指的外省是哪儿?去干什么?’
‘妈,你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家借宿的那个女孩儿吗。’
‘嗯记得,那女孩人品还不错。也很善良。’
‘我去她那儿,她在南昌………’
那一晚,母亲拍着我,我背对着母亲,告诉了她我想去江西南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个漆黑的夜晚里,脑子里会蹦出袁夕来。如若不是想起蓦然花,我也不会想起袁夕。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阻止我。
从上次和袁夕约定去南昌后,我在家待了至少有两个月。我对时间完全失去了概念,只记得伤口愈合到结疤,再脱落。而这些日子里,母亲每天都会陪着我睡觉。
我来到了售票点,询问了去南昌的交通方式,可以乘机也可以坐火车。我没有犹豫,选择了乘机过去。定好了票,母亲在外等着我。她看了下我手里的机票,眼睛里含着泪光的问着我
‘小宇,你真的决定离开吗?’
‘是的,妈。’
‘你要去多久?’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但又被她强忍着克制着。
‘我也不知道,或许几个月,也或许一年,也或许不再回来。’
‘你不回来,那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我要是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妈……..’我伸手抚摸着她的发髻,那带点灰白色的发髻。就像情侣之间暧昧的抚摸一样。
‘答应我..妈,你要好好的。如果我能解开自己的心结,我会回来的。我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帮我的,也只有我自己。我不会做傻事,因为我知道远在家乡还有一个我最牵挂的母亲。’
母亲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把我抱在怀里,深深的抱进怀里。那一天,如果你在万州的宏运票务的话,你会看见一个面带哀伤的年轻男人,和一位神情忧伤的母亲,在那里拥抱了许久许久…….
两天后,我前往南都搭乘飞机,我特意叫司机开往了方瑜曾经读书的地方,在那里。我用手机拍下了我们曾经一起吃过饭的店门;开往了方瑜家住的小区,拍下了那棵我曾经等待她时陪着我的大树,以及那人来人往的小区大门。似乎这些是我找寻过她唯一的证据,也是我唯一怀念她的方式。
来到机场,我没想到母亲和姨妈他们早早的守在了那里,我更不知道他们其实在我踏出家门前往机场后的几分钟后就叫了辆野出租提前来到了机场。我和他们拥抱道别,换好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只是,在安检门口后,我对着几十米开外的母亲,轻轻地说了句
‘妈,照顾好自己。’
坐在候机厅,我还在问自己是不是确定要去南昌。实际上,在我踏入机场的时候,我还犹豫不决。我放不下心里的方瑜,放不下这里的一切人、事、物。
看着手机联系人里方瑜的名字,那个我拨打了无数次但都无法拨通或是没人接听的号码。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再拨打试试。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我来到了窗口边,外面是停机坪,地勤人员正在忙碌着。我按下了方瑜的手机号,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嘟…….嘟……嘟…….’电话通了,但我的心却死一般平静。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就会是无人接听电话的提示音。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接听了电话!她接听了电话!接听了我的电话!
没有任何的声音,我也没说话。有的,只是在我耳边,在电话听筒里传来那熟悉的呼吸声,方瑜的呼吸声,平静的呼吸声。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以至于我能听到‘咚咚咚咚’心跳加速的声音。但…我们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多年以后,我想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总有个疑问。如果当时我和她讲出自己的感受是不是我们就不会这样子?如果当年在那通电话里我能说出话来,或者给她道歉,甚至是挽留她,给她一个台阶下,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子?可是,时间不会倒流。错过的人,也终将无法回来…..
我们的沉默通话持续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我们都没有说任何一个字。有的,也只是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一边是平和的呼吸声,另一边是紧张的呼吸声。
‘前往南昌的旅客请准备在C2号航站楼登机;前往南昌的旅客请准备在C2号航站楼登机…….’
广播里,传来了地勤人员的通知消息。我只是木纳的放下了电话,按下了挂机键。然后…….关掉了手机。我问着我的内心,为什么你不告诉方瑜你还爱她,你找寻她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和她重新在一起吗?为什么你不告诉方瑜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你不能留下?这些问题,在我的内心里不断的盘旋,但我又同时明白。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的信任和爱,不能再去辜负另外一个女人的期待。我没有回头,再也没有犹豫的踏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的起飞,从空中云朵里俯瞰这片美丽的大地——南都,我的心里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也是我留给方瑜的最后一句话。
‘再见了,方瑜。再见了,那曾经美好的一切。再见了,我一生都无法放下的牵挂。’
从南都飞往南昌的航行时间其实很短,只需要一个小时多点。下了机,拿上行李,打开手机。其实在那一刻,我希望看到的是方瑜给我发的短信和语音留言,但没有。有的,则是袁夕发送给我的几条短信,询问我是否已到达机场。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告诉了她我的位置。
她在出口那里等着我,一身紫红色的衣服,牛仔裤,长发披肩,白色运动鞋。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其实在那几天的相处时间里,我完全没有去注意这个性格倔强脾气暴躁,甚至像男孩子一样的女孩的容貌。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是她见我的第一句话。我看了看她,看了看四周的人。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而周围的人,也都只是穿着比较单薄的T恤而已。而再看看自己,厚厚的羽绒服。
‘呵,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比较冷吧’我也只是打趣的说到。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完全和这个社会脱节,甚至不知道季节的变化。
‘走吧,我们回市里’说着,她拉着我的手,就奔着公交站台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不算有太多交际的女人拉我的手。我本能的缩了下,但她抓的很紧,紧到我都无法挣脱的感觉。
我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个较小的拉杆箱而已。但她依旧关怀的问我重不重,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上了公交车,随意的找了个两人位置坐下。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那天的阳光我一直记得,很灿烂,也很明亮。她微笑着看着车窗外路过的一道道风景。那微笑,很单纯很单纯……曾几何时,有个女孩,不也是这样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吗?我低着头,思绪涌动。
‘对了,你要先陪我回我学校。我要把剩余的两个挂掉的科目补考了。’
‘嗯。’我没有回答太多。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完全的陌生。就像当初她去到万州找寻那古建筑一样。只能跟随眼前的人,信任眼前的人。
我不记得坐了多久,也不记得转了几次车。只记得她从精神百倍的给我讲着她们学校外的小吃,讲着她在这里读书的奇遇,讲着她曾经也被伤害过的感情经历。然后,她慢慢的睡着了,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那是我第一次把肩膀给另外一个女人依靠,除了方瑜,没有人依靠过我的肩膀。
到了她们学校,已经是下午的5点多了。她领着我去到了超市,去到了校外的小吃。在那里的四天里,她除了考试就是来我住的旅馆找我,然后带我出去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只是,她越是这样开心的单纯的带领我玩儿,我也就越发的对方瑜的画面记忆深刻。因为这些画面,都和记忆里的画面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到我无法分清楚到底哪个是记忆,哪个是现实。这四天里,她在考试的时候,我依旧会到网吧去上网,去添加方瑜的□□。但消息发出去后,得到的依然是石沉大海般的回应。我后悔着那天在机场我们的最后一次通话,没有对方瑜说出心声。后悔着没有大声的说出‘方瑜,我还爱你!’。但同时也明白着,她或许彻底的放弃了。点了只烟,我拨通了陈伟的电话。
‘嘟…..嘟….嘟……嘟…….’响了许久。
‘喂!’
‘喂,陈伟。是我,夏宇。’
‘我知道,说什么事。’
‘我离开万州了,我想拜托你个事情。’
‘你离开万州了?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南昌。先不说这些,我想你帮我做一些事。’
‘什么事?’
‘还是关于方瑜的?’
‘我说老夏,你怎么脑袋瓜子这么不开窍啊。人家都把你甩了!人家走了!你他妈一天到晚还方瑜方瑜的,你是不是这辈子除了她这一个女人,你就不娶老婆然后去当和尚啊?’
‘陈伟,我还是希望你继续帮我打探下方瑜的消息。’
‘我……老子真他妈对你无语了!’
‘你帮不帮?’
‘帮帮帮帮。但你晓得我的情况的,我也只能帮你去她学校啊什么的打探下。别的,我也没办法。’
‘行,我知道。那就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香烟,看着网吧电脑屏幕上添加方瑜□□的对话框。那一刻,我忽然忘记了身在南昌,忘记了有袁夕这个人………
四天后,袁夕处理完了学校的所有事情。领着我去到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用极其少女般的姿势看着我,问道
‘嗯…我学校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不过我还想重新找个地方实习下。你觉得是在这里找呢,还是去南昌市找呢?’
‘以你学习的专业来看,这里…..’我随意的往街上打量了下,继续道
‘这里算是南昌市行政划分下的小市,很多建筑设计理念风格肯定相对落后。你不如到南昌市里去实习,毕竟南昌市算是江西省的省会。各种理念虽不及北上广,但相对这里。肯定要潮流些,新鲜事物也要多得很多。’我一本正经的给她解释着,她听得格外的入神。
‘可是,我去了那边的话,住哪儿呢?那边生活条件相对较高,租住房子的话也会很贵。’她一脸惆怅的边说,边玩弄着奶茶杯里的吸管。
‘我身上有些钱的,可以帮你。’
‘那怎么行,你来这里是散心旅游的。怎么能让你出钱?’她嘟了嘟嘴,倔强的说着。
‘这样吧,你可以询问你的同学或者寝室里的人,看她们有没有意向和你一起去南昌实习。有的话呢,就一起租个不算太大的房子。每个人平摊房租费不就行了?’
‘这个办法好啊。嗯,不过我寝室的都是女的啊,你一个男的和我们住一起………’
‘我不相信你寝室里的女生都没有男朋友的’
我的话似乎让她想到了什么。果然,她找到了寝室里一个带着男朋友的女孩,和我一起去到了南昌租房子。俗话说朋友多好办事,她拜托她一位在南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的学姐,帮我们打探到了一间既便宜但又阴凉的房子。这天,我们去查看房子的情况…
‘这房子…怎么感觉特别的阴森恐怖一样。’我四下查看了下。房子里满是垃圾,地上还遗留着上一波租住客留下的东西。学生证、男士袜子、毛巾等生活小用品,只是都布满了灰尘。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从一间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帚说道
‘南昌和重庆一样,很热很热。而且特别潮湿,梅雨季节也很多。如果租住那种较好的公寓的话,房租贵,虽然采光条件很好,但基本上太阳一出来,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都会被阳光直晒的,会很热。而这里呢,房子的四周就有三处是高大建筑,另一边面向一个小区的绿化区域。这样的话,这里会凉快。而且呢………..’她停顿留下,来到了客厅,指着墙面说继续道
‘这些墙只是简单的粉刷了一下,没有做太多的装饰。即便梅雨季来临,湿度增加。也不会担心墙上的东西脱落。’
我被她的话语怔住了。眼前这个女人,在我现实生活里从没遇见过。甚至,和金庸先生笔下的黄蓉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霸道、不讲理、机灵。
‘来,我带你去你的卧室。’说着,她拉着我的手,来到那间靠近小区绿化的房间。
‘这里呢,就是你的卧室,不过目前空空的,我会找房东要些东西,帮你好好的打扮下。不过…..’
‘不过什么?’我看着她的背影问着。
‘不过你现在首先做两件事,一是你去看看你有没什么东西没带的,没有的生活必须品就去超市买一下,二是把这里打扫下。’
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做事有条有理。我按照她的要求,来到了超市。买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在我准备结账的时候,一个小玻璃瓶吸引了我。
那是一个不大的装饰瓶,里面装着用塑料纸做的小花瓣,和家里挂着的很像很像。我顺手拿起了它,带着它一起去结账。我不知道是因为想家还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买下它。但那一刻,我没有多想。而当我回到租住房间的时候,让我眼前震惊和怀念的不止这个小玻璃瓶。
踏进房门后,袁夕正在打扫客厅的卫生,那动作,那神情,俨然是一副家庭主妇一样。
‘你回来了啊’她回头看了看我。
‘嗯,东西我买好了’说着,我把一大堆购物袋放在了桌上。
‘买这么多’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好奇的走过来,随意的翻看着购物袋。
‘对了,来来来,我带你看下你的卧室’
她又一次的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向卧室。眼前,卧室里已经干净了许多。但却又那么的似曾相识。
‘你的卧室呢,我按照你家里自己卧室的样子给你布置了一下。虽然一些家具的样式啊颜色啊可能不太一样。不过呢也和你家的差不多吧!’
‘你就在我寝室里待过一次,你怎么知道我卧室的布局?’我好奇的问着她。
‘你忘了我是学建筑设计的吗?建筑设计也包含了部分的室内设计,你家里卧室那些丑的要死的摆放任谁都能‘过目不忘’。注意哦,是贬义的!’她特意强调了一下。
我被她的这些举动触动了下心灵,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下,但脸上也还是泛起了淡淡的微笑。而她,也注意到了我的笑容。
‘对了嘛,笑一笑十年少,整天拉长个脸,像谁欠你几千万一样。’说完,她没有理会我,走出卧室继续打扫着卫生。我看着这和家里寝室差不多摆设的‘新家’,心里对这个袁夕除了感激,也只能是敬佩了。
‘啊对了’袁夕在客厅里大声的说了一声,然后提着购物袋走向我。她虽然刚才也有翻我的购物袋,但也只是大概的随意翻下。而现在,她是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拿着我新买的内裤走向我说道。
‘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啊。买这么多东西,还有你这内裤。你买这么多盒干嘛?还有….你看你看…….毛巾你买这么好的;牙刷你居然买的四十多块钱一支的;还有这玻璃瓶…….五十六!’她停顿了下,看着那装满塑料花瓣的小瓶子,惊奇的说。
‘你脑残吧你。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我买什么不需要向你征求意见吧。况且,你一个女人,翻看我的购物袋,还拿着我的内裤….’我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责问着她。
‘我才不管那么多。把你的行李箱拿来。’
‘干嘛?’
‘叫你拿来就拿来,废话那么多。’
我只能去拿行李箱,她当着我的面拉开了拉链,把里面我的衣服、私人用品全部倒在床上。边收拾着,边念叨着我。
‘你说你简直就是生活过得太优越了吧。行李带有的东西,你还买,而且还买那么贵的。你看你这不是有内裤嘛!还有毛巾,你不也带有吗?新的那些你先放着,别拆包装。旧的用坏了再换。’
看着眼前这个毫不顾忌男女之别的女人,这个霸道的女人,我暂时忘记了心里的伤痛。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妈能这样对我。而曾经的方瑜也没有来过问过我的生活。
渐渐的,这里成了一个小家庭。她的同学兼室友也对我很好,我也很久没有感受到过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而袁夕,也重新找到了份实习工作。虽然我脸上依旧不会挂着笑容,但内心还算是安静的,没有过多的去想曾经的伤痛。女室友的男朋友是个皮肤黝黑也很单纯的男人——何柯。这天,袁夕和她同学都出去了,说是在广场去兼职推销活动。这个小家庭里,留下了我和皮肤黝黑的何柯。
两个男人,几瓶啤酒,两盒香烟,两个打火机。这是当时客厅餐桌上唯一有的东西。
‘夏宇’
‘嗯’
‘你对袁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内心藏着很多事情’
‘感觉?’我好奇的看着他。
‘是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觉。’
‘我没事。’我不想提及曾经的过往,毕竟这些都是曾经。而且,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你现在很幸福你知道吗?’
‘我?幸福?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话,让我很莫名其妙。
‘你知道我和我女朋友的故事吗?’他显然也是神色黯然。我当然不知道他的私事,虽然平日里看他们小两口很腻歪,但我没有去过问甚至是怀疑过他们之间。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导致你脸上没有笑容。至少,在我们住一起的这时间里,我没有看见你笑过……….’
那一天,那一个午后,两个男人。一个忧伤,另一个怀着对曾经过往的牵挂;一个淡淡的讲述自己的身世和对感情的看法,另一个独自在回忆里再一次的经历着过往的伤痛;一个对所有事情都坦然接受的款款而谈,另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静静的听着。
思绪混乱着,我不知道现在的做法是想让自己重新生活,还是在逃避。也不知道自己来到南昌是想忘记,还是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袁夕对我每天的照顾令我更加的责怪自己痛恨自己。
屋子里没有人,都出去了。我看着手机上方瑜的电话,躺在床上。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看着周围袁夕帮我布置的一切。所有的东西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跑到了洗浴间拨开冷水连衣服也没脱下的疯狂的冲着。冰凉的自来水从淋浴上落下来,拍打着我的脸,浇灌着我的身体。我想让自己冷静,但越是想冷静就越无法控制情绪。我不知道袁夕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何时站在我身后的。只是听见她对我吼叫着
‘夏宇!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任凭自来水这样冲刷着我。她也不管会不会把身上打湿,一步跨过来关掉了水龙头。
‘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我冲她怒吼到
‘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你心里很悲伤,但你这样有用吗?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你这样折磨自己值得吗?你成熟点好不好?’袁夕也冲我怒吼着。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秀发凌乱的贴在她脸颊上,水从她额头落下穿过她的睫毛。
‘成熟?你告诉我成熟的定义是什么?成熟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才是成熟?难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身体,却有着四五十岁思维的人才是成熟吗?’
她没有说话,也没回答我。只是转身回到我卧室拿了条干毛巾递给我。
‘把身上的水擦了,去把衣服换掉,你这样要感冒的。’
我没有伸手去接,我只是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怒火的望着她。
‘我叫你拿着!去把水擦了衣服换了!’说完,她把毛巾扔向了我,转身回到了她自己的寝室。我呆呆的站在那里,虽然能感觉得到冰冷,但我却没有丝毫想换衣服的想法。只是呆呆的,呆呆的看着她的寝室门,呆呆的看着她换了身衣服后打开寝室门,来到客厅吹干了头发,然后关上了房门再一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