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croatia

6、不留6

　　把两箱啤酒拖向烧烤店的厨房，地有些滑，李文信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白司昭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
　　直到第四天，那天加班回家都将近十二点了，看到白司昭在屋门外站著。不明白他想做什麽，还是让他跟自己进来。
　　没管那人，走进厨房打开火烧起水，把泡面和佐料统统放进一个大碗里。在狭小的厨房里静静的待著，脑袋里一片空白。
　　“喂，水烧开了。”
　　急忙熄掉火。
　　“你就吃泡面啊？”看了看碗里的东西，“算了，有多的没？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肚子都饿了。”
　　“还有。”急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碗，“我来帮你泡，你看电视去吧!”
　　那人没回答，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和两根火腿肠，还有一些生菜。“我才不想吃这麽没营养的东西！”
　　重新打开了火，一边搅拌著鸡蛋一边指挥著旁边发愣的李文信，“你把这些生菜洗洗！”
　　把蛋轻轻的倒入锅中，关火，合上盖子。三下五除二的将火腿肠切成小块，然后把锅里块状的鸡蛋羹舀上来放在一旁，再将面饼和火腿丢进水里，“给我两个碗！”
　　很快地面条和火腿被捞了上来，分到两个碗里，然后把洗好的生菜过水抄了抄，把它和蛋羹小心的再分放进碗里，放好调料包，再撒上小撮鸡精。
　　这一切不过七八分锺的样子。
　　“好了，吃吧！”
　　吃了几口后，停下了筷子，李文信看著狼吞虎咽的白司昭，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
　　“不好吃？”可语气却是相当的自信，“是不是为没吃过这麽好吃的方便面而感动啊？”
　　“谢谢。”
　　“哦？一点诚意都没，给些其它东西道谢吧！”挑逗的眼光，不加掩饰地看著对方。
　　“白司昭！”恨不得立即把这人赶出去。

　　李文信起了个大早，把大门钥匙留在床头，把点心放在桌上-----昨天特地跑了许多地方才买到的那种蓝莓点心，轻轻地关上大门，急急忙忙地上班去了。
　　白司昭有时在这里住几天，然后人间蒸发，再突然的出现在屋子里面。
　　有时接吻上床或者什麽也不做。
　　李文信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这样纵容白司昭，也许真的只是不想一个人，六岁之后除了奶奶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
　　现在想起来，高中自己就只有白司昭一个朋友呢，不过现在。。。。。。混乱的感觉阻止了李文信的所有思考。

　　给不了多少思量的时间，高三的最后一个暑假，真的就快结束了。
　　“给我支烟！”李文信躺在床上。
　　”看我抽,你也想抽啊?”给对方点燃“怎麽？在烦学费的事？”。
　　“不，我的助学贷款申请批下来了”
　　“那你在担心什麽？”
　　风异常猛裂地吹得窗户嘎吱作响，望著窗外的阴沈沈的天空。
　　“不知道，”转头对那个人道“要下雨了，把窗关上吧。”

　　有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获得。
　　汗水，辛劳都是这一切的代价，再公平不过。
　　但是，感情呢？自己什麽时候真的得到过呢？

　　到了新的大学，要学的东西非常多，军训，上课，入社团，参加竞选，处理好同学间的关系。
　　这一切让本来就不善於跟人相处的李文信感到手足无措，不过可能因为他平时话不多，性格也比较温和，所以大家对他也没什麽反感，反倒觉得他是个老实善良的人。
　　用打工攒下来的钱买了部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地对照著纸条上的一串号码缓慢地按著，“我是李文信”发送。
　　没有回音。
　　第二天一大早，感到手机响动。
　　“终於跟我联系了啊！想我了吗？昨晚跟同学通宵去了，这麽晚才回你，对不起。”
　　没有回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下午正上著《线形代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尴尬不已的向老师道歉示意，匆匆出了教室。
　　“白司昭，你有毛病啊！我在上课。”气冲冲地抱怨。
　　“关我什麽事，你自己不把手机开成静音。”
　　竟找不出话反驳，“有什麽事快说！”
　　“有没人说过你声音很难听，像女人！”
　　按下心中想立即挂掉电话的念头。
　　“你既然讨厌我声音还跟我打电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白司昭有自虐倾向？”
　　“也许吧？不说了！长途电话很贵！”再见都没说的就挂掉了电话。
　　真是莫名奇妙。
　　每天几条毫无内容的短信，有空的时候就回复，不然就看一下。时不时的闪个电话，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麽。

　　期末考试一完，室友们都各自回家，要过年了。
　　自己也买了回去的火车票，春运的车票不好买，早上五点就起来排队，在零度左右的天气里，排了将近三个小时，脚几乎冻得失去知觉才拿到一张硬座。
　　“回来没？几号的火车？车次？”
　　“19号，T219”
　　车厢非常的拥挤，连凳下都挤满了人，汗臭味烟味，又开著暖气不流通的空间使得种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混在一起，憋闷的难受。
　　回去干什麽？过年吗？李文信想起奶奶入敛的时候，道士让他把纸钱放到死者的嘴上说是打发给引路司的钱。只记得当时碰到她的脸颊，冰冷的温度下，没有了生命的流动，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回去？去哪里呢？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凌晨一点。拖著行李，看著涌出站台的人群，听著周围熟悉的口音。
　　奶奶我回来了。
　　剪完票，出站
　　站口那边闪过一抹熟悉的影子。
　　幻觉吧？
　　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那人叫他的名字，“李文信！”低沈而温柔，像是凌空绽放在心崖上的花。
　　一手接过行李，另一只手却悄悄握住对方的右手。“到我家过年吧？我跟我妈说好了的。”
　　不容拒绝，眼角发酸，心里却暖烘烘的。

　　没想到两人居然住的那麽近。白司昭家是三代同堂，屋子很宽也很明亮，家里每个人对他都很热情。
　　还有两天才过年，白妈妈开了很长的一张采购清单，当然这任务就落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从超市出来，两人手里，提了若干个大袋子。
　　“我想去买点东西。”
　　“好啊，我陪你。”
　　家里的陈设依旧，奇怪的是居然没一点灰。“我把钥匙给了我妈，让她没事的时候帮你看看屋子。”
　　“哦，谢谢。”
　　点上香烛，燃起火盆。
　　奶奶我很好，在下面见到爸爸妈妈了吧？有他们陪你过年你开心吧？我到他家过年，不用担心我啦。
　　。。。。。。。
　　奶奶，对不起。
　　纸钱燃烧的气体刺激得眼睛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