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熊孩子们》莫虞子珏

1、回归

　　伦敦，深夜。
　　穿着深蓝色风衣的女士拖着20寸的深色小行李箱，踏着优雅而轻快的步子走向222号。
　　黑色的中长卷发，黑色的小礼帽，深蓝色的眼睛，中等身高，面部线条柔和精致，目光犀利而深邃。
　　她从风衣的深兜里哗啦啦地翻找，掏出一串钥匙，门突然被打开了。
　　开门的年轻女人的脸上泛起喜悦的笑容，淡化了因为美丽而带来的疏离感。
　　“兰斯小姐，您怎么不按门铃？”
　　“哦，安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和弗洛里安一向早睡，而且我带了钥匙。”
　　安可接过行李走上楼梯，艾特兰斯跟在后面，犀利的双眸快速扫过安可的全身。
　　将礼帽和风衣挂在二楼的客厅门口的钩子上，艾特兰斯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邪恶：“安可，我的上帝，弗洛里安一定恨死我了，你们刚才是在……”
　　从艾特兰斯13岁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做女仆长，安可始终想不通，小姐是怎么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虽然小姐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聪明，但是……
　　那个陷在沙发里把脚垫在桌子上的女人是谁啊喂！
　　礼仪课学的都喂狗了吗啊喂！
　　塞巴斯蒂安少爷会打死我的啊喂！
　　“安可，卧室不需要收拾，我一会儿要去隔壁221B。与其呆站着腹诽我，不如回楼下去吧。弗洛里安一定很难过你如此轻易离开了他。”
　　羞愤的安可跑回楼下的房间。
　　然后……继续做一些羞愤的事情。
　　“口嫌体直的女人。”敏锐的感官捕捉到楼下的声音，艾特兰斯分外嫌弃地皱眉。
　　她简单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把三楼卧室的东西稍微规整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万分重要的‘任务’。
　　飞快地冲到二楼，慌乱地从风衣的外兜里掏出手机，颤抖地开机。
　　足足二十多条未接电话，十多条新信息，每条信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晃得她一阵眼花。
　　“Oh, Sh……”
　　又来了一通电话。
　　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即传来歇斯底里一刻不停的紧张问话。
　　“兰斯，你到伦敦了吗！怎么不接电话！我快担心死了。飞机晚点了吗？现在是半夜了，快点去冲个澡早点睡……”
　　“哥哥，我很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
　　音色也因此恢复了本来的低沉磁性，“兰斯，我很担心你。”
　　“……巴斯蒂（塞巴斯蒂安的昵称），我的哥哥，你现在，比麦考夫特，还要，老妈子。”艾特兰斯万分冷酷地挂断了电话。
　　是时候拜访一下隔壁221B的老朋友了。

　　“您好，我是艾特兰斯·V·布劳恩，刚刚搬到隔壁，来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很高兴见到您，哈德森太太。”
　　“哦，可爱的女士，快进来吧。夏洛克在楼上。”
　　“非常感谢您，哈德森太太。晚安。”不过那个意味深长的“哦”是怎么回事，‘可爱’又是几个意思。
　　木质楼梯随着艾特兰斯的走动发出嘎吱的声响。
　　“哈德森太太，外面的人是谁？”夏洛克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向门口，“兰斯，怎么是你。”
　　“夏洛克，你真是让我惊讶，你竟然对我的到来感到惊讶。”
　　“我没有感到惊讶。”
　　“别试图狡辩，夏洛克，我不是别人。”
　　“那好，我很惊讶……一点点。只是时间上小小的估计错误。”
　　“最近很无聊？”她注意到用黄色颜料喷在墙上的笑脸，凑近一点看，上面还有不少弹孔。
　　夏洛克·福尔摩斯穿着宽大的蓝色睡袍，高大的身材缩在小小的沙发椅里显得有些滑稽。
　　他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罪犯都死光了！！为什么没有案子！！我需要案子！！I NEED A CASE！！”
　　“刚刚没来得及问，你在和人合租？”环顾四周，房间有明显同另外一个人合住的痕迹。
　　“约翰·华生，昨天——”
　　话还没说完，整个房间突然摇晃起来，气流冲碎了玻璃，卷毛先生十分不幸地被掀翻在地，异常狼狈。
　　“OH F……”
　　艾特兰斯从地上爬起来，满面灰尘，和同样灰头土脸的夏洛克对视良久。
　　“欢迎仪式？”
　　“显然是煤气泄漏。”
　　迈克罗夫特在二十分钟后赶到了破掉一半的贝克街221B。然而刚刚经历过一场爆炸的两个人，一个悠闲地窝在沙发上小憩，一个拨弄着自己的小提琴。
　　“英联邦对我的欢迎真是别出心裁，十分意外。”
　　“对此表示抱歉。”麦考夫特微微欠身致意。
　　此时此刻，迈克罗夫特的内心是崩溃的。一直以来的不祥预感在见到艾特兰斯的一刻得到了验证。
　　兰斯已经来了，巴斯蒂还会远吗？
　　他的发际线！
　　“最近吃的很好，迈克罗夫特。三磅？”兰斯毫不留情地将积攒许久的毒液喷向公务员，“四磅？三磅半？三磅半。你的表情控制需要加强训练。”
　　迈克罗夫特，卒。
　　夏洛克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因为和夏洛克置气夜不归宿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浑身酸痛的约翰揉了揉脖子。
　　“现在回到主要新闻。伦敦市中心发生一起重大爆炸，目前仍未有任何伤亡报告，警方……”
　　“天，夏洛克……”约翰从沙发上弹起来，慌忙披上外套，“SARAH！抱歉！我得走了！”
　　贝克街已经戒严，221B对面的建筑成了砖瓦废墟。他穿过外面拥挤的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梯。
　　“夏洛克！夏洛克！夏……”
　　“约翰。”卷毛侦探靠在沙发上拨了两下琴弦，淡然地向他点了点头。
　　“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你没事吧？”
　　“我？哦，当然没事。显然是煤气泄漏。”
　　“说谎。”兰斯毫不留情地拆穿。
　　“呃，您是……”
　　事实上约翰早就注意到了坐在桌子旁边的艾特兰斯，不过他只顾着关心夏洛克有没有受伤，也没有打招呼。
　　兰斯站起身，漂亮迷人的眼睛带着笑意，弯成了月牙形，“请容许我进行自我介绍，我是艾特兰斯·V·布劳恩，昨天搬到了221A。”
　　“很高兴认识你。”
　　“我的荣幸。”
　　站在客厅中间的约翰下意识地远离兄弟大战的中心，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不行。”
　　“怎么不行？”
　　“手头的案子太棘手，抽不开身。”
　　“假的。”低头摆弄手机的兰斯头也不抬。
　　您的好友‘打脸小能手’艾特兰斯已上线。
　　约翰：这回变成混战了。等等，她怎么知道是假的？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白了艾特兰斯一眼。
　　“你明明闲到把房东太太的墙壁轰出了一个笑脸。鼻子还打偏了。夏洛克你老了。”
　　迈克罗夫特装作听不见，但是有底气了许多，声音里还掺杂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别管你的案子了，这可是国家要案。”
　　“假的。”
　　迈克罗夫特：……
　　扳回一局的夏洛克扬起嘚瑟的笑容，“减肥怎么样了？”
　　“很好。”
　　艾特兰斯清了清嗓子，抬起头递给迈克罗夫特一个鄙视的眼神。
　　迈克罗夫特：谁把这个熊孩子送走！
　　“约翰，你来劝劝吧，或许他听你的……”他头疼地瞟了一眼刚刚到了英国不到12小时就给他添了n次堵的艾特兰斯，发现她正表情愉悦地摆弄手机，从动作来看，好像在和什么人发短信。
　　推理她的短信是发给谁，岂止头疼，简直胃疼。
　　“你要是这么急，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夏洛克又拨了一下琴弦。
　　“mi下调半个音。你多久没调过了？”
　　“不记得了。”
　　“我不能离开办公室一步。”迈克罗夫特皱眉转动雨伞的手柄，“而且现在韩国大选……反正你也不感兴趣。更何况这种案子需要……跑腿。”
　　“所以你才长了3.5磅脂肪。”艾特兰斯继续补刀。
　　夏洛克暗笑，转向约翰，“莎拉还好吗？气垫怎么样？”
　　“沙发，夏洛克，他睡的是沙发。”
　　“哦，可不是吗。”夏洛克又扫了约翰一眼。
　　“你们怎么……算了，当我没问。”
　　这是一只学乖的泰迪。
　　“自从你们两个在一起，夏洛克的工作就蒸蒸日上了。和他同居的感觉如何？我猜生不如死吧。”
　　“从不会无聊就是了。”
　　“不错，真不错。”迈克罗夫特递给夏洛克一沓文件，卷毛侦探傲娇地瞥了一眼，甩了甩琴弓。
　　迈克罗夫特抿嘴，转而扔给华生。
　　“安德鲁·威斯特，朋友叫他小威。公务员。今早被发现死于巴特西火车站的铁轨上。死因是头部遭到重击。”
　　“跳轨自杀？”
　　“这个推论似乎符合逻辑。”
　　“但是？”
　　“什么但是？”
　　“如果只是意外，那就不需要找夏洛克了。”
　　两声嗤笑。
　　大英政府强压着暴打两个熊孩子的冲动。事实上他也打不过。
　　于是他只好露出一个绅士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国防部正在研制一种新的导弹防御系统，布鲁斯-帕廷顿计划，计划内容存在一根记忆棒上。”
　　“这招不怎么高明。”泰迪忍不住吐槽。
　　“有很多备份，但却是机密。现在失踪了。”
　　“高度机密吗？”
　　“非常机密。我们认为威斯特拿走了记忆棒，决不能让记忆棒落入非法之徒手中。你得把他找出来，夏洛克。别逼我命令你。”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命令我。”
　　“好好想想吧。再见，约翰。回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