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亚斯的失散》烟锁小柴扉

1、Vol.01

　　西奥永远难忘第一次见到加图.凯利乌斯的那天，那天的微风那天的云，还有灿烂得像埃德萨骄阳一样的他的脸。那是在国王陛下的新婚典礼之后的比武会了，西奥刚从南方来到都城，刚满十七岁。

　　新嫁的王后薇拉是西奥的姑姑；随他们家人一起来的，还有原本忠诚驻守着故乡伊比亚斯的军队中最优秀的一支。
　　像在故乡一样，对这些礼节与交际完全不感兴趣的西奥努力摆出一副严肃庄重的样子，老老实实又百无聊赖地陪同父亲坐在比武场上层的小包厢内；这其中他还要不时起立，向前来照面他们这个在埃德萨刚安顿下来的新家族的各位权贵致敬。
　　就算面前人来人往也妨碍不了他神游天外的心思。所有人都像游鱼一样井然有序地滑到这个房间，稍过交谈过后又迅速地游出去。
　　他们过来拜会手握军权的父亲大人，并且顺便赞美他的妹妹是一位多么高贵而睿智的佳人——虽然衣着华贵的姑姑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众人口中那么绝美无双。她的确是美丽的；但那不过是靠胭脂和衣服撑起来的，他记忆里的薇拉.法比乌斯，无疑是一个寡淡而冷漠的人。为什么年已二十九岁的姑姑仍然没有过婚姻，他始终不太清楚；但是最后她得到了登上王后之座的机会，对于姑姑本人来说，或许她也觉得幸运吧。
　　——还有家族得到的荣耀。

　　虚伪而毫无作用的荣耀……这根本是权力的交换罢了。年长姑姑十一年的国王殿下与法比乌斯家族联姻，不过是以政权换军权。
　　只是再也不能回到伊比亚斯了，这里只有粗鲁的北方人。西奥难过了一会儿，一阵烦躁袭来，心口痒的要命，借口屋里闷热便溜出去了。

　　他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本是想在都城四处转转的；这里跟伊比亚斯很不一样，天气干燥又凉爽。他还记得骑马走过都城时，瞥下去许多沿街小摊在贩卖香肠，以及大概是为过冬准备的皮毛衣服。北方也没有那么多花，他默默地想，再也见不到一塞米铜币就可以买到一大簇的风信子。
　　火红的风信子——他一下注意到站在赛场中央的男人。一个帅气逼人的骑士；就算是刚跟人比试完，身上依然是干净的。
　　西奥的心里欢快地叫了一声：“天呐，美男子！”

　　这时美男子行过全场脱盔致敬；他接过祭司的玫瑰，纵身下马，慢吞吞走回了观众席。
　　西奥站在台阶上俯视他，看他拾级而上迎面而来；每上一级，一整排的人就在为他欢呼。他一身银白铠甲，在一群红紫的托加长袍中格外招摇。

　　待看清那人的脸庞，他才发现那个孩子，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他盯住年轻男孩已经稍显棱角的面容，尖俏的下巴，因为用力而抿住的花瓣一样的薄唇，还有狭长深邃的眼阔，眼里熠熠生辉仿佛泛着点点星辰。
　　他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对面的人歪头咧了下嘴，冲他笑得露出一排白而整齐的小牙。西奥感觉自己被那笑容晃了一下，一时身体都僵了一下。

　　那孩子走近他昂头努了努嘴，仿佛在示意对方让路，带着桀骜的意味。
　　西奥这才缓神侧过身去，结果一下被拉住了。
　　那人有点顽劣把手中的玫瑰扬了扬：“从来没见过呢，我猜……阁下是新任军政大臣法比乌斯大人的公子？”
　　于是西奥礼貌地行了个礼：“说得没错，在下西奥.法比乌斯。只是不知您是什么人？”
　　“加图.凯利乌斯，”这样说着，加图先生把玫瑰毫不在意地递给了西奥：“你可以叫我加图。这花送你了，也不是什么好礼物，希望你不嫌弃。”

　　“……谢谢您……加图先生看样子是不喜欢花？”

　　对方耸耸肩：“我无所谓啊，但是好花总是配美人，送你多衬啊……我挺喜欢你的，你别那样叫我，别叫‘您’，也别叫‘先生’，很难吗？”
　　西奥愣愣地答应，动作僵硬地接过了那束花。

　　突然他的脸就红了。
　　对面的人欠欠身走过去；走没几步又回了头，看着西奥鹿一样茫然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看，不禁笑了起来，眯着眼促狭地挑了挑眉。

　　西奥迅速转身离去，脸红一直红到耳朵尖。还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

　　众目睽睽，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接过那束嫣红的玫瑰时，加图先生不轻不重捏了捏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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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西奥：美男子送我花！还是我最喜欢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