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萧微续）》小玉米

58、祈风番外之二

　　缺月挂疏桐，露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捡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犹记得那时岁月，纷飞战火，冷冽塑风，已在身后，已经脱去战袍，夹在威风凛凛的归京队列中的祈风，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多年的压抑、隐忍在这一战中彻底迸发，想着回京后父皇肯定的笑容，祈风就不觉勾起愉悦的笑容。突然，是什么挡住了眼睛？

　　细指拈开处，却是一抹淡粉纱巾，淡淡的清香柔柔的粉嫩，如同那主人一样绽开着如花笑靥。灿烂的笑容如天空那抹刚刚展开的蔚蓝，明亮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萧然是属于笑容的，属于快乐的。看着她在身前身后如兔子般奔越欢腾，他的心也一点点挑起，渐渐被她的快乐感染，忘记那些即将会迎接的戒备、争夺或是赞扬，眼光随着她慢慢移动。一朵小花，一株嫩草，几湾流水，都是她喜悦的来源；几个难民，几滴泪水，几处炊烟，都会让她忧伤难过。难得的那份真性情，那丝倔犟，那缕单纯，坚信的战事，有了她的笑容变得不那么难挨，遥远的路途，因为她灵动的双眸里的热情而轻松。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颦一笑，已深入心底，置入心底最柔软的那处。

　　看着她四脚并用手脚忙乱地钻入草丛抓蟋蟀，忍不住好笑，却不肯让她失望，不知道为什么竟自然地放下身段，俯下身子，心甘情愿弄脏了华贵的袍子，染污了白净的面庞，只为那灿然一笑。听她脆脆地叫着“风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那一刻，他是如此的满足。

　　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多年隐忍的好脾气，却再也控制不住。他记得如此，他打散了她手里视若珍宝的十二生肖，不为母亲的烦恼，却为她与他的亲热！他未醉，记忆是如此的清楚。看着她失望的眼神，脚步却不由跟了过去。站在墙外等她，看着她撅着嘴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那一刻，他却笑了，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星星。

　　她说：“星星好美。”

　　他说：“在我心中然然最美。”他清楚看见了她眼底的羞涩，他牵住她的手，说：“然然，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以后是多久？”

　　“一辈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坚定，十指相连，心心相印，那是一世的追求。曾经有那么一刻，他以为那是永久，她也是。

　　第一次拿那么小的刀，是用来雕刻，回去之后，他找了一块上好的玉石，亲自用手一刀刀刻成一只晶莹的小兔子，粗糙却可爱。他给她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丝羞涩，“很粗糙。”

　　她的眼睛却比珠玉还亮，一把抢了过去，如同每次看见喜欢的东西一样急不可耐，揣进怀里，恶狠狠地说：“不许拿回去，这是我的！”清脆的声音里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满足，亮晶晶的眼睛里多出的某些东西让他心动不已。

　　为母亲，为身世彻夜不眠的那些日子，他曾经一度不愿见任何人，不愿听任何事。却听见她在院中的兰花树上唱歌，“我是一只小小鸟啊，想要飞呀飞也飞不高……哎呀，掉下去了。”却听一声大叫，接着咕咚一声，再也没有了声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掉下树了，心中再也没有其他的烦闷，最快地冲了出去，急切地呼叫着她的名字，抬眸间却见树后露出一张娇笑的脸和一双吐着的舌头。那一刻，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抓住她恨不得把所有嘱咐都重新给她组装一遍，眼前却唯有那张笑脸。柔柔的小手握在手心，那温润的触感，柔软的滋味，让他心底顿时温暖起来，再细想时，刚才的烦闷苦恼已经一扫而光。

　　她是聪慧的，知道他的烦闷，却用最简单最无聊的方法逗他开心，陪在他身边。可以很闹，如幼童般天真；也可以很安静，静静地趴在他腿上，听他说话，做一个最好的倾听者。曾经他以为那是一辈子的幸福。

　　慕容家的小姐，京城一绝，曾经是父皇暗许的王妃，美艳无双，兰心慧质，温柔典雅，多才多艺。看着萧然见到慕容琴柔那一刻难看的脸色，他都觉得有趣，促狭心起中，故意多看了慕容小姐几眼。看着她越来越嫣红的脸色，他竟有几分窃喜，毕竟她心里已经有了他。却不知那一晚却是最后的离别。

　　一年年他悔恨不已，若知那是永别，他绝不会让她生气离开。第二日，他就带着边境的急告整兵，离京。忙碌的三日却没有时间去看她一眼，他知道她一定在身后的某个地方偷偷看着他，却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回去，狠狠地抱着她，告诉她，“等我”，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没有回头。扬起的马鞭，如雷的马蹄，带着希望和思念离开。

　　却是永别。

作者有话说

　　说最后一句不好，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