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以头抢地怎么办》一脚破壁

11、第十章。捉弄

　　江离回到烟雨阁还一直惦记着容久这桩事。他心下也明白莫长风为什么说那魂境破无可破。容久和赵韩轩不同，他所求只有云岚。而魂境的主人是容久，时间便也只能依照容久的来。倘若容久比云岚大上一岁，那事情倒是简单得很，只需提前赶去芜山拦住云岚的娘不让她受伤便行。可事情坏就坏在云岚比容久大了一岁。即便从容久刚出生时就进到魂境里，那时云岚也已经出生，他生中裂炎掌的事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可说天意弄人。
　　江离想到此处开口道，“舅舅，那个邪掌的伤真的无法医治吗？”
　　姬玄情此时正在走神，他想到芜山那场有名的散修之乱，按照时间来算，那时昆山早已覆灭，唯有江离一人活着，而他后来也正是在芜山顶上寻到江离尸身的残块。他不由得想，那个打伤云岚娘的恐怕真是江离。姬玄情突然有些庆幸江离如今记忆缺失，性情大改。他又一想，江离如今如此良善，怎么可能做出那些恶毒之事，他当时恐怕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在。
　　江离见姬玄情不答，又重复了一遍，“舅舅，你在想什么呀，快回答我，到底怎样才能救云岚？”
　　姬玄情以为江离是回想起什么，想要赎罪。他自然知道裂炎掌的解法，可他如何忍心江离受苦，便一挥衣袖恼道，“救什么救，不许救，成日去管别人的死活干嘛，再说他们已经死了，帮了他们也不过得点钱财，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现在又不缺钱。”
　　江离一见姬玄情这模样，便知道肯定有戏，于是顺杆爬道，“有办法对不对，到底是什么办法？”
　　姬玄情含糊道，“哪有什么办法，你别胡闹了。”
　　江离不死心，又说，“舅舅你不觉得云岚很可怜吗，我们帮帮他嘛，佛语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帮助别人也是帮自己呀。”
　　“不行就是不行。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管别人。我也可怜得很，怎么不见其他人来帮我。”姬玄情说完转身便走。江离便一直磨缠在他身后。江离的磨功和耐力实在一流，姬玄情给他缠得没办法，及至深夜，终于败下阵来。
　　“你是白痴吗，你知不知道要医治裂炎掌的伤就必须用到你的血，不是一滴！！是连续放血七七四十九天！你舍得我还心疼呢！”
　　江离先是心下一喜，心说果然有办法。后听姬玄情说心疼他又是心头一热，正欲感动，就听姬玄情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养你这具身体花了多少珍贵材料，你做一辈子龟公都赚不来一个零头，你竟然还敢拿我的钱去救济别人！”
　　江离面无表情的把溢出来的感动“啪”的拍了回去。
　　姬玄情喝道，“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要是再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离见姬玄情如此恼怒，便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帮容久。江离心想你不去我自己去还不行吗，于是姑且服软道，“好吧，不去就不去。”
　　姬玄情就睡在江离隔壁，江离贴在门口听出他鼾声渐起，知他已然睡熟，便拾起他倚在门口的佩剑，蹑手蹑脚的从烟雨阁逃出。朝着容家村的方向跑去。
　　容家村傍江而靠，浩浩江水晚间也不平静，时不时有水浪拍打江岸的声响传来，激出层层浪花，卷起江边细沙。萧清风站在江边不远处一颗杨树下面，提剑有一下没一下的砍着树身。他的背后正是容家村。他胡乱砍了一气，抿起染着夜晚凉气的薄唇，目光晦暗不明的觑着滚滚江水，又回眸望了眼容家村内的法阵，疑虑是否要入境。
　　萧清风的想法和江离有些不谋而合，他来此也是想进魂境一看，只是他的目的和江离却不一样。江离是不忍，他则是想近距离看看云岚的爹。萧清风羡慕云岚，云岚的爹看似狠心，但其实很爱云岚。而他的爹却不一样。他的眼中从来没有他，也鲜少有他的娘。萧清风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何要在一起，又为何常年分开，竟能忍受彼此多年不见。他娘竟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萧清风不懂他的娘，他忍不住想，他若是喜欢上一个人，是死也不要和那人分开的。
　　萧清风出气的砍着树身时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一看，只见江离蹑手蹑脚的从远处猥琐行来。萧清风惊奇的心道，“这不是小娼妓吗，他这么晚过来干嘛。”
　　江离跟随莫长风练功已有一段时日，现下身手已然不错，这也是他敢贸然单独出来的原因。萧清风将树干砍得哗哗作响时，江离便已发现他，见萧清风握剑几个纵跃欺身上来，来势汹汹，江离赶忙提剑招架。同他有来有回起来。
　　萧清风几招没有讨到好，心下吃惊不已，说道，“小娼妓，你怎么进步这么快？”
　　江离此时底气又足了一些，他没想到萧清风会出现在此处，初时还有些慌张，现下已经不怎么害怕。江离道，“你知道我天赋过人还不赶紧滚远点，不然等我变厉害，有你好果子吃。”
　　萧清风唇角一勾，轻笑道，“那我更不能让你变厉害了，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也不等江离开口，斗然欺身过去，迅如闪电。当真是身法飘忽，神乎其神，矫捷莫知其踪。
　　江离只能看出一个影子闪了过来，完全看不出他的招式，这才晓得自己托大。他给萧清风用剑柄顶着胸口反手大力撞击两下，整个身子便收不住势头连连后退，一屁股坐进地上的泥潭里，溅了满身的水和泥。
　　萧清风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一顿开心。江离坐在泥潭里，气得满脸通红。只觉丢人无比。
　　江离说，“这不公平，你练了那么久，我才练几天，你打赢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胜之不武。”
　　萧清风拉下脸说，“那你要怎么样。”
　　江离说，“让我再练几年，到时我们再来比。”
　　萧清风也不笨，马上便猜到江离是在使缓兵之计，他嘴角噙着微微的笑，不怀好意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让你再练几年，到时你要杀我怎么办，我可是很宝贵自己性命的。”他心下一番斟酌，觉得江离是个隐患，他进步如此神速，说不定将来真能骑到他头上，于是隐隐生出一些想将江离撕碎的想法。萧清风眼角虽噙着笑，眼底寒意却渐起。他正欲再想些新奇法子来困住江离好好折腾他一番，就听远处有啸声卷风而来，惊得林中窝鸟四处飞散，鸣叫着逃窜入天空。
　　江离知道这是莫长风的啸声，心下大喜，回头张望，果见莫长风携着姬玄情和林晚歌急速而来，像提着两个水桶。引得林中风声呼呼作响。
　　萧清风被人打扰，面上十分生气，他转过身狠狠踩了脚地上的泥潭，又溅了江离一脸的泥水，这才心满意足的跳上剑身，笑嘻嘻的飞走了。
　　江离抹着脸上的烂泥，气得怒吼道，“你神经病啊——！！”
　　姬玄情风风火火落地，先是看去萧清风离去的方向，心道这小子怎么在这里，又看江离满身泥水，脏得不行，抬头便去揪江离耳朵，嫌弃又愤怒的斥道，“你有能耐了是吧，敢背着我偷偷跑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江离也像之前的林晚歌一样，被姬玄情扯得嗷嗷叫唤。林晚歌在一旁同情的看着江离。不过同情归同情，他是不会忤逆他高洁的师兄的，所以他也就只在一旁眨巴着黑幽幽的眼睛干望着，顺便从怀中掏出白日老鸨送他的甜果，滋滋有味的吃起来。
　　姬玄情训斥江离的同时还不忘训斥他的师弟，“你虫牙是不是还不嫌疼，再吃你一口牙就蛀光了！”
　　林晚歌眼巴巴的捏着甜果，吃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他可怜兮兮的又把它塞了回去。
　　江离疼得呲牙咧嘴，还有空抗议，“还不是舅舅你不肯和我来，我才偷跑出来，再说不就是几滴血，我多吃点猪血不就补回来了。”
　　姬玄情怒道，“那是几滴吗！”
　　莫长风倒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他非常大度的劝架，“好啦好啦，都来这里了，别吵了，干脆就进……”他劝了一半突然摇着头开始发疯，咆哮着大吼“我是谁！”“我是什么人！”，然后狠狠转过头，觑到正揪着江离不放的姬玄情，二话不说上去便是一顿海揍，边揍边骂，“贱货！敢打我爹！！”
　　这下轮到姬玄情嗷嗷惨叫了。
　　林晚歌见他师兄非常忙碌，大概没有空管他，又摸出甜果吃了起来。
　　在莫长疯冷静成莫长风后，江离几人才终于坐下来，得以商议如何破境。最后一致商讨的结果是，容久的悲剧在于他过去的不幸回忆，因此最好找个人扮成容久，替他过掉容家村那段经历。至于云岚那边，自然由江离来医治。他们需要做的便是，让没有心理隐患的容久遇上健康的云岚，这就是破境的关键。
　　至于让谁来扮演容家村的容久，几人意见出奇的不统一。因为谁都清楚，容久在容家村时是饱受虐待的。
　　姬玄情道，“要扮你们扮，反正我不扮。”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掉儿也不行。”
　　林晚歌盼望的看着姬玄情，希望他也说上一句“晚歌也不行”。结果姬玄情只扬了扬凤目，便没了下文。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焦急不已的心情。
　　莫长风无奈喝道，“实在不行让老夫来！”
　　其他几人纷纷心道，“你这个容久是不是老了点。”
　　夜风习习，明月高悬。林晚歌留在外面守阵。江离和姬玄情利用魂诀先进到魂境内，落地之处是一片杨树林，正是容家村北面那片。此时魂境内也正是夜晚，月色静谧，晚风撩人。两人站在杨树后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莫长风。倒是等到萧清风。
　　姬玄情将江离拉到杨树后，将自身隐了起来，压低声音对江离道，“这小子一定是乘着长疯神志不清，我师弟又懒怠分心，偷偷摸摸溜进来的。”
　　江离说，“这下怎么办，他会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姬玄情满腹馊主意，他笑道，“他来了岂不正好，我们正缺个‘容久’。”
　　江离道，“那也得他肯扮容久才行，他一定不愿意。”
　　姬玄情掏出一根竹笛，笑盈盈道，“你还没见过你舅舅的本事吧，这小子敢偷进我们的魂境，不送点礼物给他真是对不住他。”
　　虽然江离以为，这魂境好像也不算他们的。但他十分讨厌萧清风，见到姬玄情有损招对付他，自然十万个欣喜，立即捣头如蒜。
　　姬玄情横笛到唇边，缓缓吹奏起来，诡异的笛声从他笛间发出，朝着萧清风而去。却不想萧清风听到笛音只朝四处张望了下，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朝着容家村走去。
　　江离问，“你吹的什么，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姬玄情心下也颇郁闷，他吹的是色相曲，听此曲者心中会产生世间百般色相，色心饱胀者，甚至会一世沉沦在里面。他没料到有人能丝毫不受色相曲的影响。姬玄情冷着脸道，“好小子，竟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他这一世真是白活了。”
　　江离在一旁催促，“你到底行不行呀。”
　　姬玄情受到江离质疑，心情不甚美妙。他扬手横笛，决定不再磨蹭，又是一段诡异音律款款奏出。吹奏的不是色相曲，而是控制人心神的摄魂曲。这次效果立竿见影，萧清风如同一只木偶，机械的定了住，身姿于晚风中挺拔站立，黑色的眼眸无光无神。
　　江离见成了，立刻道，“可以了可以了，他不动了，舅舅你果然厉害。”
　　姬玄情心下一阵得意，口中还要不屑道，“我现在手中的若是天玄琴，让他跪下扮狗吃\屎都没问题。”
　　江离想象了下萧清风跪在地上扮狗吃\屎的样子，莫名的很痛快。他觉得姬玄情很有必要把天玄琴找回来。